这种招魂方式,之前在陈放的案件里,我们也在大厦里用过。
如果死者的鬼魂能听懂我们的话,并且有意让我们帮忙查出真相,鬼魂会通过鬼打墙的方式,让她死亡时的情景再现。
当阴风从后背吹来的数秒之后,我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双肩的阳火被吹灭了一般,房间里的灯突然又凭空亮了起来。
那种头晕的感觉并没消失,就跟醉酒后的微醺一样。
此刻在房间里,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死者——王丽。
她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我们,右手执笔在写什么东西。
除了小时候以外,徐闯这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鬼,他吓得捂着嘴,连滚带爬地跑到远离王丽的角落里蹲了下去。
这不丢人,绝大多数人第一次见鬼的时候,可能都是这种反应。
我和黄枭没管徐闯,径直走到王丽身后,想看看她在写什么。
梳妆台前放着一个本子,大概巴掌大小的记录本,王丽在核算一些开支,这些开支的流水数目,每一条竟多达十几万,更多的能多达七八十万。
看来还真跟赵三元说的一样,王丽、庄妍这些人,见钱眼开,主动走进别人给她们设的局里面,去赚一些不干净的钱,然后和这个团伙进行分账。
在王丽核算的这些数目里面,我目测她最后挣到的这笔钱,应该没有和团伙进行分账,她应该带着这笔钱跑路了,就和庄妍一样。
但是这笔钱她不能存进银行卡里,因为她是失踪人员,而且是主动失踪的人员,用了银行卡就是向家属和警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所以她应该用的是别人的身份以及银行卡,这个身份是团伙给她的,她如果要私吞这笔钱,也不可能把钱放进这张假的银行卡里面。
如果是现金,她更不可能带着现金跑路,因为这笔现金大约有两百万。
所以她要么先把现金藏起来,要么用现金购买了等价的物品,把这个物品藏起来,没准是黄金。
我和黄枭正看着,入户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
这声音一响起来,王丽顿时吓得站了起来,转身惊恐地望着入户门。
来处决她的死神到了。
门开之后,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走了进来,兰江市最近并无下雨,雨衣只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体型容貌,因为这雨衣很大,还有一个硕大的斗篷,遮盖住了来人的头部。
他进来之后,直接关上了门,站在门口面向王丽。
我们甚至看不到他的头,他的头被遮住,估计也看不到王丽,但他却知道王丽现在所站的位置。
王丽吓得面无血色,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来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王丽竟真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呼救,甚至当即跪了下去。
那人走到王丽跟前,此时的王丽已经抖如筛糠,惊恐的双眸又流露出一丝祈求,应该是祈求这人饶过她。
这人十分地高高在上,仿佛手握众生之命的死神,他应该很享受自己‘行刑官’的身份,突然伸手轻轻拍了三下王丽的肩膀,好像在安抚她一样。
可此时我却注意到,在这三下之后,王丽的瞳孔突然开始狂缩,最后竟只有米粒般大小。
我记得大川和陆瑶中蛊之后,瞳孔也有此变化,我顿时骇然,这行刑官只是轻拍了几下肩膀,竟然已经把蛊毒放出来了。
我和黄枭本能地后退两步,尽管知道这只是鬼打墙,但这行刑官的手段简直吓人,难怪刘师傅说千万不能让蛊师触碰,否则下毒于无形。
已经中蛊的王丽,我原本以为到此就结束了,可紧接着王丽又站了起来,像被人操控的木偶,再次坐回到梳妆台前,拿起刚才那支笔,重新翻开记录本,在空白页上写了两行字:
“想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21号下午五点,万达广场。”
写完这句话,王丽合上了记录本,整个屋子再次陷入黑暗。
我和黄枭沉默了几秒钟,屋内灯光又亮,可此时已经看不到王丽了。
鬼打墙已经消失。
黄枭盘腿坐在地上,念了半个小时的解冤妙罪经,替王丽超度了一下。
超度完后,我们走出屋子,离开了这里。
从楼上下来,徐闯问我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装逼犯。”
“他约我明天见面。”
王丽最后在记录本上写的,显然是那个行刑官在通过这样的方式给我传话。
他甚至知道我们今晚会来给王丽招魂。
这人虽然装逼,但的确比我之前遇到的陈放、梅芳、庞建钧之流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光是他那一手下蛊于无形,就令人生畏。
“你真要去啊?”
黄枭提醒道:“这人肯定给你下套挖坑呢,他怎么可能把你爸死亡的真相告诉你,你去了就是往人家坑里跳。”
我叹道:“明天回公司,跟万叔商量一下再说吧。”
次日。
来到公司。
早会开完后我们就去了张万年的办公室,把昨晚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他听完也跟黄枭一个意思:“不能去,这就是个阳谋,他是在利用你想查出真相的心理,引你往坑里跳,虽然你也知道他可能在给你挖坑,但你的心态还是促使你抱有侥幸心理,你去了就中计了。”
我说道:“这个人把自己藏得很好,我们根本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线索,只知道他是兰江市的行刑官,我们在明他在暗,他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来阴我们,这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
“我也知道这是个阳谋,其实我根本没想从他这里知道真相,他虽然是行刑官,但也未必有资格知道真相,我去的目的,是想获取有关他身份的线索。”
张万年摇头叹道:“你的思想总是太冒险,太激进了,一直没出过事不代表永远不会出事,你一旦出了一次事,有可能就会把自己葬送。能够随机应变是好事,但要是有完全的计划,才能给自己留有退路,即便失败,也不至于造成太大损失。”
我一旦有了决定,就得头铁到底,我说:“他就给我这么点时间,今天下午五点去万达广场,这期间怎么去想个万全之策出来?他约我这事儿就是不按套路出牌,我们根本没有万全之策可以应对,更何况他现在占领上风。”
张万年对我都无语了。
段天跟张万年一样是保守派,此时也劝我:“如果对方不会蛊术这种阴险的法门,倒是可以冒冒险,但是这个人会蛊术,那危险程度就很高了,即便要冒险,也要能换取等值的东西,就为了获取他的身份,冒这么大的险,我觉得还是不值得,命就一条啊……”
我拿出刘师傅给的药,笑了笑:“没事,这不是有准备嘛。”
下午四点,我离开了公司,准备去赴约。
我没有打车,也没有叫谁开车送我。
从公司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掏出手机给刘师傅打了个电话。
我上次抢了他的药,他肯定还在生气,接了电话就开始骂我。
“刘师傅,消消气。”
“我知道错了,上次是我不对,这样吧,我请你吃顿饭,在万达广场那边,顺便把那一百毫升的钱给你结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