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时候的死对头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沂源镇,依的是一座钟灵毓秀的山,源头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可谓四季花开,山明水秀,人杰地灵,风光旖旎。
当然了,这是开进这里时的牌幌上写的宣传语,沈照看见了直接翻了个白眼,随即冷笑一声。
沂源只是坐落在柏舟城边上的一个小镇,依的那座山早就不知道荒了多少年,源头的那条河怕不是也成了条臭水沟,至于人杰地灵,沈照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恐怕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沂源镇四季分明,春有桃花,夏有芙蓉,秋有菊花,冬有腊梅,且这里的人有制作百花酒的习俗,程姥姥家就有一处小酒窖,酿出的百花酒清香馥郁,入口甘甜,回味悠长。
贺家的车开进小镇里,一路上看见的除了老人便是小孩,成年壮丁几乎没见到几个。
贺遂川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甚至觉得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沂源镇的老龄化比柏舟还要严重,年轻人根本没有几个愿意留在这个穷乡僻壤发展的,留下的只有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
到了面前一个逼仄的巷口,车便再也进不去了,程家的老房子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
程郡走在巷子里,皮靴的高跟几次被翘起的砖块拌到,她趔趄了几下,沈照和贺遂川都跑上去扶她,跑过来的小孩们见到生人都贴着墙面走,饶是这样也压根和他们拉不开什么距离。
因为巷子实在太窄了。
老房子的门前的积雪没人去扫,这原本开在巷边的一楼小商店,程姥姥带着孩子就住这里面,现在大约也是干不下去,便都作为住处了。
门一开,一股明显的潮气和霉味扑面而来,他们走进去,看见有一个女生正在床边照顾,女生看见程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把水杯往四脚不齐的小桌上一放,怯生生地叫人:“姨…二姨。”
那躲闪的目光倏地落到了沈照身上,明显地亮了亮,叫道:“照…照照,你回来了!”
这不是沈照的表妹沈清,而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姐,名叫沈倩,说起来也是个命苦的人。
沈倩十八岁就跟了个男人,没有钻戒,没有婚纱,却有了夫妻之实,这在他们那个小地方是常有的事,然后她被丈夫虐待抛弃,被迫堕胎,遭了不少人的白眼。
这似乎也是常有的事。
但这对于她来说,太过沉重,她没有能捱得过去,她从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时不时便发疯,疯起来见人就打,打不得便骂的泼妇,也有人骂她精神病。
有孩子的大人都叮嘱离她远点,程姥姥也是,当时的沈照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表姐精神不正常,有一次还当着表姐的面,叮嘱自己的朋友要远离她。
沈照自以为当时很小声,可沈倩听见了,抓起扫帚追着她打了三条街,非要让她道歉,最后还是让她跑掉了,她把这件事和程郡说了,程郡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你不能没来由的给他人安上一个这样的标签,你应该去跟表姐道歉。
后来,沈照真的找到沈倩,跟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当时沈倩的眼神,沈照这一辈子都忘不掉,里面蕴含着欣喜,不安,恐惧,酸楚,而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们只是得到了一句抱歉,却流露出和一个乞丐捡到了不属于自己的钱时一样的神情。
后来沈照觉得,对于她来说,那或许并不只是一句抱歉,而是一种她从未拥有过的,他人所给予的尊重。
在这世上,也许有太多人曾经对不起她们,太多人欠她们一句抱歉,但沈照说的那一句却是她们平生第一次听到的。
沈照念起往事,心中不免酸涩,她主动上前握住表姐的手,转身跟贺遂川介绍道:“这是我表姐沈倩。”
接着,她看着表姐的眼睛,好似说给她听:“她待我很好,我很喜欢她这个姐姐。”
闻言,沈倩蓦地怔住了,片刻间便涌出几朵泪花在其中闪烁。
沈照摩挲着她的手,尽量温柔的问道:“倩倩姐,怎么是你在这?清清呢?”
这时,躺在床上的程姥姥开口道:“多亏了倩倩,我这腿今天又不好了,总是疼,我就让清清出去找隔壁的二伯,拿给他两壶酒,求他再背我去医院看看,谁知道这清清一直没回来,倒是倩倩来看我了,我便指使她帮我拿药了。”
说完,程姥姥又念叨:“倩倩不犯病的时候,是个顶好的孩子…”
程郡连忙坐到床边:“妈,你腿又不舒服了是吗?我马上叫车送你去医院。”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沈照:“照照,你去找找清清,看她去哪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沈照点点头,转身和沈倩说道:“表姐,我先送你回去。”
闻言,沈倩使劲地摇头,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程姥姥忙道:“倩倩愿意留,便让她在这儿吧,这儿又不缺屋子,还能帮衬着点。”
“好。”
沈照说完,看向贺遂川道:“我们去找清清。”
两人先往二伯家去了一趟,二伯不在家,一群男孩在屋里看电视,见了沈照都跟见了黑白无常似的躲得远远的说话,似乎是怕她,问他们见没见过沈清,那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齐得很。
“那你妹能去哪?”
沈照扶额思忖片刻,才道:“再去酒窖看看吧,姥姥不是说让她拿酒去二伯家嘛。”
他们到沂源镇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了,这时候赶到酒窖口,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酒窖的盖子没关,一凑近,浓郁刺鼻的发酵气味便一涌而上,里面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沈照朝里面喊道:“沈清!清清,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沈照又不死心的喊了两声,里面才有了动静,窸窸窣窣地似乎有人站了起来,接着传来低微的一声:“姐?怎么…怎么是你?”
贺遂川连忙拿起手电筒照亮,只见下面有一个女孩罩着一身比她大好几圈的橘色羽绒服站在一群酒缸中间,像是另一个漆没上好的小酒缸,怀里还抱着两小瓶酒,长着一双鹿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瞧见沈照在上面望着她,便忽然哽咽起来,豆大的泪珠直往酒塞上砸。
“啧,你别哭啊,我不骂你,你快说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被关酒窖里了?梯子呢?”
沈清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我…我搭了梯子下来拿酒,刚舀了两瓶,梯子就被二伯家的茄子带着人收走了,我上不去..”
“茄子?”贺遂川疑惑。
沈照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