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有因有果

第四百六十章有因有果

大雨淅李李赵沥沥.

李承乾双目微眯,喝道:“走!杀进去!”

等了很久,侯平那边和侯君集那边都没有消息.

李承乾心中隐约有些惴惴不安.

也就在这时.

轰轰轰!

打雷了?

不是!

整齐划一,隆重的脚步,渐渐从远方传来.

紧接着,一群群军兵渐渐出现在李承乾眼前.

为首的两个黑汉他都认识.

一个叫程咬金!一个叫尉迟敬德!

“太子!事情败露扮!”

有人高喝.

可也就在这时,程咬金淡漠射出一箭,一箭贯穿喉咙.

“咳咳咳……”

李承乾瞪着眼,青筋爆凸。

撤还是不撤!

李承乾思绪在挣扎

……

李世民一生树立过很多仇敌,从隋朝一直到如今,大唐的疆土越开越多,敌人也越来越多,李世民有胸襟气度,他从来不把敌人放在心上,但凡是无法化解的仇恨,无法互谅的敌人,那么,直接碾压过去,让敌人再投胎便是.

这是李世民作为帝王独有的霸气.

可怎么都让李世民想不到的事.

大唐的疆土已经趋近于完整.

变故却出来了.

自己曾经那么疼爱、那么器重的嫡长子也成了他的敌人,不共戴天的那种.

这是李世民最痛苦的事,如果说以前他还沾沾自喜于“天可汗”的尊号,还有一种“我就喜欢你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却拿我无可奈何”的状态,那么直到今夜,嫡长子的背叛终于将他骄傲的外壳狠狠击碎.

李世民曾经背叛过亲人,不仅背叛过,还对亲兄弟痛下杀手,他的长兄就在玄武门内被他亲手射杀,他的父皇被他逼宫,迫不得已而禅位,他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

可是今夜,他终于尝到被亲人背叛是怎样的滋味,原来竟是那么的痛楚,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万念俱灰,感到原来自己的一生竟然如此失败.

如今看到李承乾垂头不语,李世民的怒气也越来越大.

“李承乾,是朕待你不公么,你何至于此!你犯下那么多的错,朕哪一次没有选择原谅你,可是你呢?”

“三番五次,五次三番!”

“你为什么要背叛朕!”

“你知道,朕这一生最憎恨的就是背叛,可你却做了……”

李承乾本还垂头丧气,此时猛然抬起头,和李世民对望.

他似乎一点没有畏惧,望着李世民,淡淡的道:“父皇,你说你最怕背叛,可这个结果,是儿臣想要的么?”

“儿臣也想做个好儿子,好太子.

可父皇你呢,魏王李泰的恩赐越来越丰厚,朝堂上所有人都在盯着.

你真觉得你做的公允么,儿臣何故到了今天的地步,父皇你还用问我么?”

“我是想做个好太子,可怎么做如果儿臣不起事,魏王的势力越来越大,父皇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会平缓的让儿臣继承太子位么,别说你不信,现在大殿上那群老臣都不可能信任!”

“当初你对于魏王泰的恩赐越来越丰厚,田地,弘文馆,其规格已经凌驾于太子之上,魏征劝过你,房玄龄劝过你,可结果呢你听了么,并没有!”

“儿臣走到这一步,是被你逼的,是被天下人逼的啊!”

李承乾说罢,再次默然不语.

李世民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他闻言如遭雷殛,怔怔看着哭诉承乾,一时间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头晕目眩,几欲栽倒.

李承乾泣道:“父皇既如此他,贞观元年便当册封他为皇太子,儿臣也能留得一条活命,一生做个逍遥王爷,何苦册立了我?”

“儿臣当了十几年的太子,一朝被废,焉有活命,父皇心存一念,可曾为儿臣的性命考虑?”

李世民流着泪怒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该谋反啊!这些话你若早与朕言明,朕岂能不知利害,今夜你做下如此大逆之事,天亮之后便会举世皆知,朕纵是皇帝,也断然压不下这等大事,你教朕如何恕你?”

李承乾凄然笑道:“儿臣举事那一刻起,便不存活命之念了,今夜这般死法,终归好过将来废黜后被新君害死.父皇,儿臣无话可说,这些年辜负了父皇和天下厚望,儿臣只求一死,求父皇处置.”

李世民老泪纵横,深深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入骨子里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忽然转过身去,举袖拭了拭泪,语气却忽然便得冷冽如冰.

“来人,传旨,着尚书省礼部拟《废皇太子诏》.”

身后,李承乾释然惨笑,深深朝李世民跪伏.

“儿臣谢父皇恩.”

李世民脸颊痛苦地扭曲起来,这一刻心中之痛,尤胜当年玄武门内朝长兄射出的那一箭!

李世民是狠辣的,绝不会在这事上有任何容忍,没有就地杀了李承乾已经算他仁慈.

李承乾笑了,笑的很开心.

“父皇,你真以为魏王李泰就是你心中想的那样他给你看的,都是你想要看的,他没给你看的,那最阴险狠辣的一面,你永远想不到,哈哈哈……”

一夜秋雨,不知何时已停了.

天边已蒙蒙亮,朦胧的曙光投射在长安城的街巷里,街巷内外,皆是残肢断臂,尸首遍地,无数府兵搬动着尸首,一刻不停地将这些曾经的袍泽搬上牛车,一辆辆牛车将尸首迅速运出城外.

各坊的坊官指挥着手下的皂役,打水冲洗着街巷里的血迹,一队队叛军手脚被缚,被长绳串成一条线,垂头丧气地在府兵们的押送下,走向城外临时搭建的俘虏大营,而一夜激战中被毁坏的民居,百姓们也纷纷调和着泥浆,搬运着砖瓦,一寸一寸地修复一切都在修复之中,努力恢复到昨日以前的风貌.

可是人心,却永远无法修复了.

这是一场内耗的大战,各有伤亡,胜负已定.

天刚亮,太极宫承天门的城头钟楼上,骤然敲响了节奏急促的钟声.

仿佛约好的信号似的,长安城内所有的宦官人家忽然打开了大门,朝臣穿着各色朝服,衣冠周正地朝太极宫汇聚而去,一如每日的朝会一般,神态从容,步履沉稳.

长安大街上,坊官和皂役们仍在奋力冲洗路面上的血迹,朝臣们的踏下的每一步,皆踩在雨与血混杂的青石砖上,留下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血脚印,仿若一本苦难深重的青史.

李承乾的闹剧,终究还是被划上一个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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