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今天晚上没有事。」他应允道。

「太好了,我知道最近有一部新的电影上映,我们看那部电影好了。」唐嫣然兴奋不已,其实他人很不错嘛,真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弄得她像小红帽,苏启是大灰狼似的,明明他很好相处呀。

「好。」

「对了,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无所谓。」苏启从小到大一直接受菁英教育,看电影的时间少之又少,有闲情逸致看电影的话,他大概会选择补眠。

「你不会没看过电影吧?」唐嫣然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苏启挑挑眉,思考了一会儿,吐出一个电影名称,「铁达尼号……」

「这是你最近看的?」唐嫣然开始冒冷汗。

「嗯。」还是苏曼曼热情地把光碟塞给他,他无聊时看的。

「你知道你说的片子是什么时候的吗?」唐嫣然严肃地看着他。

「不清楚。」

「起码有十年了。」唐嫣然以手指比了一个十。

苏启点点头,没有多大想法。

「你好落伍哦。」唐嫣然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和我哥哥不是很像,我哥再忙也懂得享受,我看你一点也不懂。」

苏启扬扬眉,没有否定她的话。

「不过在吃上面你还是挺懂的。」唐嫣然笑笑说。

「我的消遣和你不同。」

「你的消遣是什么?」唐嫣然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短假窝在家里,长假就去旅游。」

唐嫣然默然,原来他的消遣等级比她高很多,休息是为了走得更远,这绝对不是夸奖,虽然哥哥的娱乐活动她不是很赞同,打高尔夫球、钓鱼这种中年人才锺意的活动,哥哥就喜爱得不得了,而眼前这个苏启居然比她哥哥还不如。

饭后,苏启要司机离开,打算自己开车,他上车时却不见唐嫣然有动静,他停在门边看着她,「怎么了?」

唐嫣然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辆车,总觉得眼熟,啊,是……她看向苏启,「上次你来参加我哥的订婚宴是开这辆车?」

苏启点点头。

「是你开车还是……」

「司机。」他思绪一顿,「怎么了?」她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一辆车就吸引了她的目光,他记得她哥哥也有一辆宾士车。

唐嫣然磨着牙不说话,最后闷不吭声地上了车,对于她奇怪的行径,苏启搞不清楚也不想追问。

他们两个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买电影票时,她忽然将白嫩嫩的手心摊在他面前,「拿钱。」

苏启确信自己从她的嘴里听过「他请客吃饭,她请客看电影」那么一句话,虽然对她现在的行为很不解,他仍乖乖地掏钱。

眼看他一如往常淡定地从皮夹里拿出现金给她,唐嫣然忍不住地哼了一声:「谁叫你的车把我挤到水坑去。」

轻轻的一句话不是很重,但耳力好的苏启听得清清楚楚,他绝对没有听错,他良好的逻辑能力将她这句话以及之前的几句问话联系起来,归纳出事情发生在唐巍然的订婚宴上。

他敛眉思考着,想起他的宾士车在开往别墅路上时发生的事情,那时他闭目养神,车子剧烈地一抖,他睁开眼睛,司机向他解释路况不好。

原来不是路况不好,而是……他又想起那日在书房门口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像打过水仗的小猫咪,她的衣服湿透了,白色衣料勾勒出她的……他顺其自然地看向她,今天她穿的是水蓝色的小领子公主袖连身裙,脚上一双裸色的楔型跟鞋。

「唐小姐,不好意思。」他清冷的声音带着自责传进她的耳里,买好电影票正要买零食的唐嫣然手一颤,把正要递给工作人员的零钱全部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她面红耳赤,「请等等。」她对工作人员说道。

她正要蹲下身子捡钱,一道身影早她一步俯下身子,不疾不徐地将硬币一枚一枚地捡起来,他们的身后还有几对情侣排着队,她几乎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唐嫣然脸上的热度强烈得快要蒸发了,想要蹲下身时,苏启已经捡好,伸手握住她的手,将硬币放在她的手心,温润的触感从手心反射性地流窜全身。

她快速地收回手,将钱拿给工作人员,伸手要拿零食时,苏启已经自觉地端起可乐,「你拿爆米花吧。」

「哦。」她红着脸,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走到一边时,苏启停了下来,「在哪里?」

唐嫣然低着头,慌慌张张地拿出电影票,「嗯,跟我来。」她想到他少得可怜的娱乐活动,电影院只怕他是不怎么来的。

唐嫣然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拿着爆米花的手出汗不止,额头也冒出薄汗,苏启以为她人不舒服,「是不是太闷了?」

他这么一问,唐嫣然又想起自己在他面前干过的蠢事,连忙摇头,「没有,我就是这样。」

她说得理所当然却引来他的侧目,苏启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事了,他悠然地收回目光,「嗯。」

他们看的那场电影在演什么,唐嫣然完全不知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散场了她才缓过神。

「唐小姐?」苏启定定地看着她,她手里的爆米花都没有吃,可乐也没有喝,恍神得很严重。

「没关系,扯平了。」唐嫣然怯怯地说,一场电影整整有一个多小时,这是她思考了这么久才思考出来的答案。

苏启愣愣地看着她,蓦地笑了,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不要想这么多,我送你回去吧。」

唐嫣然垂着头跟在他身后上了车,苏启看着那可怜的爆米花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解救被她捏得变形的爆米花,

唐嫣然羞红着脸松开手,「我恍神了。」她羞愧地承认这个事实。

「是地球人都知道。」他故意打趣道。

「我都没有看电影。」白白浪费了电影票。

「我也没有看。」她恍神,他则没有心思看。

「啊?为什么?」

他笑而不答,转而道:「下次再看好了。」

唐嫣然甜甜地一笑,「那下次还是你请客。」

谁教他扰了她的心思,自然得为她的恍神负责。

「好。」

车子停在唐嫣然家门口,苏启下车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进了门开了灯,他才开车离开。

回到家,唐嫣然快乐地哼着歌,洗了一个澡。

门板上一阵敲门声,唐嫣然打开门,「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唐巍然挑挑眉,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还早?他贼贼一笑,「我看你回来得似乎不是很早。」

「哪有,我早早就回来了。」只不过是比哥哥早了半个小时。

「哦,去哪里了?跟谁一起?」唐巍然一副严父的模样。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唐嫣然哼着歌走到床边。

唐巍然跟着走了进来,看到床边的纸袋,「去书店了?」

宾果,答对一半,「嗯。」

「不是我要说你,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要老去书店,要常常出去玩玩,特别是跟男生玩玩。」唐巍然意有所指地说。

唐嫣然的好心情全然不受他影响,躺在被窝,双手轻按着眼部按摩。

唐巍然摇摇头,「睡吧,我出去了。」

「哥。」

「干嘛?」唐巍然停下来看着她。

「送给你的。」唐嫣然俯下身子,从床底下拿出纸袋递给唐巍然。

「送我书,你在暗示你哥哥没有书香气息,太市侩了?」

「哎哟,你想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唐嫣然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一副期待的模样。

唐巍然从纸袋里拿出一本书,再一次惊讶,「童书?妹妹呀,我和你嫂子还没这么快呢。」

唐嫣然脸上顿时一排黑线,哥哥的智商莫非是传说中的负数,「哥,你别闹了好不好。」

「我没有闹哦,我是跟你说真的,孩子这种事情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你可别给你嫂子压力。」唐巍然严肃地说。

唐嫣然被击败了,可她不愿服输,凭什么人家苏启能猜得出来,眼前这一只还是她亲哥哥呢,光是在血缘上他就更胜一筹了,哥哥怎么会猜不出来呢?

「我不是要说这个,你再猜。」

唐巍然脸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嫣然,你在卖什么关子?」妹妹今天很奇怪,「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

顺着唐巍然停在自己小腹的目光,唐嫣然顿时无语了,「别乱想好不好!」

唐巍然立刻松了一口气,耸着肩一副放心的模样,「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心里暗暗地想,真的不能让唐嫣然一个人形单影只,怎么也得找一个好男人给她才行,免得一些奇奇怪怪的男人贴上她。

「哥,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唐嫣然冷眼看着这个迟钝的哥哥。

「啊?没有。」

唐嫣然拿正书,指着上面说:「你仔细看看封面。」

唐巍然念道:「书名是我的家,作者是糖果,插画家是糖果,不错嘛,作这本书的人挺厉害的,又会写又会画。」

唐嫣然完全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哥哥,「你真的一点也猜不出来?」她想到苏启不用多少时间就点破了她的用心,为什么哥哥这么愚钝呢?

「不太懂。」唐巍然小心地说。

唐嫣然正要说什么,嫂子李茹茹叫着唐巍然的名字,唐巍然把书放在床头,「这本书送给哥哥,但是先放在你这里,别让你嫂子误会了,我回去睡觉了,晚安。」

唐嫣然挫败地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失望之余不由得难过,她将书放回纸袋,决定不要把这本书送给笨哥哥,送给笨哥哥还不如送给聪明的苏启。

那天晚上唐嫣然睡得踏实舒适,她的梦里总是出现一只手,那只手修长好看,将一枚枚硬币放在她的手心,金属制的硬币将他的热度也传到她的手心,一股温温的感觉令人安心自在。

但隔日她醒过来之后就如每一个作梦的人一样,她忘记了那个梦、那只手,只记得那温暖的触觉。

苏启收到了意外的快递,接收快递的员工小心翼翼地拆开一层一层精致的包装之后,发现里面只是一本书,他疑惑地交给苏启。

苏启一看到那本书就想到了是唐嫣然的书,她大方地将书送给他,还有一张便利贴,他看完上面的话后啼笑皆非。

送给唯一知道作者是谁的人……

「在笑什么?」

苏启收起笑,将书收进抽屉里,看向苏曼曼,「什么事情?」

「签名。」苏曼曼将一份文件递给他,看他龙飞凤舞地签下名,「本来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不过我现在更好奇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除了我的私事,其他事情都可以问。」苏启了解苏曼曼那八卦的心。

被看透的苏曼曼摇摇头,「好吧,那也没什么大事了。」

「嗯。」

走至门口的苏曼曼又忽然回过头看着他,「对了,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你一下,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笑,笑得这么地狼。」

狼?苏启看着苏曼曼转身离开,他思索着她的用词,狼吗?

他又拉开抽屉,那本童书正静静地躺在抽屉里,他看了好半晌之后笑了……童书?他从小就没有看过童书,童年的记忆没有天真的存在,只有枯燥无味的培训。

此时他不由得异想天开,若是有一杯清香的水果茶,一张舒适的吊床,明朗的天空之下捧着这本童书,也许这份天真还能再一次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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