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明着暗着打量着飞凰。
没见过她的人惊叹她的惊世容颜，见过她的人则暗叹长得如此空灵清透的女子，怎能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而且，谁人打天圣海都是带着千军万马而打不下，她只身一人就敢来，不可谓不狂！
不过，众人等了近一个时辰的时候，也意识到，她不是要一人上天圣海，她在等人，至于等谁，她不说，也没人敢问。
封九带着众人一路飞入天圣海上空，远远的看着氤氲着灵气的碧蓝海域中央朦胧浮起的那座岛，众人都沉默了。
那里，有封家军三千万兄弟的尸骨，那里他们曾跌倒重伤过，那伤口到如今都流着脓。
那年十三毅然离开，封印大开，不停有大陆强者来袭。
因为圣灵大陆实在没有多少能拿得出的强者，于是，所有人，包括圣尊殿的强者都出动了，都为了镇守大陆保护百姓，忙得没有一日喘息的时间。
他们不是没听过十三回去后就被关押在无尽焰海的事情，一关就是三十年。
他们知道她总共也就四十年的寿命了，哪怕重伤不惜和他们一战也要回去，她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那一日她为了回去，损失了她仅剩的一万属下，或许她有想做的事情，只是苦于无人帮她。
终于，一次，封九独自离开，没刻意和任何人说，但是众人就是知道他去了烈阳大陆。
其实府里没有一个人不愿意他去找十三，十三是他们的仇人，却也是封九明媒正娶的夫人。
没错，到如今哪怕他们几次生死相对，也早已形同陌路，可他们还是天道承认的夫妻无疑。
也无疑，封九还爱十三，正因为爱，他才对三千万兄弟的死最不能释怀。
事到如今，他能走出这一步，独自入烈阳大陆救人，单说对封九，众人甚至算是高兴的。
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里里外外，迟迟早早，也就十三这一个女人能入他心，过往恩恩怨怨，他若能释怀，众人也全当过去了！
众人以为那一日封九去救十三后回来，就算两人不能和好，至少封九能少一些遗憾，多一些释怀。
可那一日，封九从烈阳大陆回去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沉默寡言，却拼了命的在抚平大陆上的纷扰，他们再看不到他的消沉，只看到他仿佛重新燃起了什么。
他一人独杀十三大陆的皇，而这十三个大陆是准备联手打圣灵大陆的，如此，再无大陆敢轻举妄动。
众人看不透封九所想，却仿佛清楚的看到了他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后来，封九平静的告诉他们，十三邀他打天圣海，他答应了。
当时众人都沉默了，他们败就败在了那女人当年的劝说下，没想到，十万年后，封九再次答应了陪十三打天圣海。
众人不知道此番将会重蹈覆辙，还是会对十万年前那一败得一个终结！
总之，在封九出发的时候，他们跟着他来了，没有不来的理由。
在封九的带领下，众人落地天圣海边天然形成的拱门下。
当众大陆看到一身沉敛藏蓝衣袍，头戴墨绿发冠的封九身后带着言砚凌峰岳盛飞林方堂朝逸朝迩等人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惊了。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两个魔头这是相约一起打天圣海，还是要抢天圣海？
这要说相约一起打，有点不太可能，毕竟十万年前是飞凰算计了封家军，这事儿早在圣海天域各大陆传开了，这怎么想封家军也不太可能和飞凰合作。
可要说是抢天圣海，这动静又似乎不太像。
过去没有一人和飞凰熟悉，但是和封家军这些混蛋们，那可都算是老相识了。
当即，一过去被封家军早早打下来并臣服封家军多年，哪怕圣灵大陆封闭十万年也不曾背弃的一个大陆的大将军上前问凌峰：“凌爷，这什么意思啊？”
凌峰扫一眼拱门下天圣海外黑衣黑发的飞凰，用一种说不出情绪的语气道：“还能什么意思，打天圣海啊。”
要说十三一人给烈阳大陆改朝换代这事儿传回圣灵大陆，那引起的震动不比在烈阳大陆引起的震动小。
这么一对比，这姑奶奶对圣灵大陆那是温柔的不能再温柔了。
两个亿啊，说杀就杀，众人杀戮惯了的都一时难以接受。
论狠，她绝对是世间女子中最狠的！
听到众人的动静，飞凰淡淡回眸，和封九平静无波的对视一眼后，扫到封九带来的人后飞凰一愣怔。
众人看着飞凰陌生的容颜，也都不知怎么上前。
飞凰垂一下眸子，在自己身上施一个术法，微风拂过，飞凰的容颜已经转换成十三的样子。
看着十三熟悉又陌生的样子，众人再次沉默。
说熟悉，是她绝艳的容颜熟悉，说陌生，只是因为她的眼睛再没了原来十三眼里该有的日月星辰，也没了那时候找回记忆后刻意而为的冷漠。
此刻的十三一双眼眸太过平静，平静到像一汪死水，似乎任凭什么都难易激起她的任何波澜。
她活着，却像已经看到了她的死一般！
看着这样的十三，众人不能说是不震动的。
什么是仇恨，仇恨或许是伤人伤己。
至少，看到这样的十三，封家军没有一人是痛快的。
“阿暮。”静姝和孙文馥红着眼睛上前握住十三的手。
朝逸等人同样红着眼上前行礼，“少主！”
十三还看到了孙文愠，他不自在道：“别客气，今天我就是来送死的，有什么需要的，您招呼着。”
十三离开的时候，封九就知道十三身上的万毒果是他下的，可是封九只看了他一眼后什么都没说过，可是他就是知道那一眼里，封九已经杀了他千百次。
十三不知道该说什么，扯了扯唇角，最后对静姝和孙文馥温声道：“孩子们挺好吧？”
孙文馥说：“很好，向善和小笙都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修行天赋，如今进度已经快赶上柳斯他们了，这一次柳斯他们也要来，但是将军没允许。”
十三笑了，温柔又释然，“那是不错。”
什么是天道轮回，什么是道法自然，一代一代老去，却又代代新生，天道不息，生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