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一下转过身去,她手中犹自抱着那个假的骨灰盒。她大叫了一声:“明台,分离挂钩。”
一梭子的子弹打在明镜的背后,打穿她的前身。
“大姐!”明台大叫。
“分离挂钩。”明镜面对明台微笑,拉响了手中的炸药。
几乎与此同时,明台惨叫了一声:“大姐!”他忍着心头剧痛,亲手把挂钩分离。
轰隆隆震天雷动,一片火焰硝烟。
两段车厢全速分离。
明台眼睁睁看着明镜消逝在一片火海之中。
“大姐!”明台在飞速倒退的车厢前厉声惨叫!
硝烟、大火瀰漫。
缓缓地、缓缓地离开了明台的视线,明台昏厥在车厢门上,他仿佛听到黎叔、锦云在叫自己的名字。
但是,他满耳都是那一句话,四个字“分离挂钩”。
明镜去了,没有一句遗言,只有这四个字留给了明台。
满载着三十节车厢的生铁被顺利运往第三战区。《南京新报》上刊登了,共党袭击普通列车,导致平民伤亡的报导。报导中称,南京政府官员明楼的胞姐也在遇难旅客之列,明氏金融陷于瘫痪,明长官悲痛欲绝,誓与共匪斗争到底,云云。
明公馆的小祠堂内。
清香裊裊,明镜的灵牌立在了供桌上。
明楼形容枯藁,在小方桌上摆弄着一架老式留声机。他从明镜匣子里取出一张存放的粤语唱片,小心翼翼地把唱片放进留声机里。
留声机开始转动,嘶嘶哑哑地唱起来,曲调无比悽惶、沧桑。
“烽烟何日靖,待把敌人尽扫清,卿你奋起请缨,粉骨亡身亦最应。他日沙场战死,自育无上光荣。娥眉且作英雄去,莫谓红颜责任轻,起救危亡,当令同胞钦敬。”
明楼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明镜的音容,历历在目。
明楼脑海里浮现一组组数字,那是明台到延安后,第一次用密码跟他联繫。
“任务完成。大姐牺牲。”
“临终遗言?”
“分离挂钩。”
“……做得好。”
“……何时相见?”
“等待命令。”明楼用密码发给明台的最后一句是,“她一生都怕失去我们,到头来,我们失去了她。”
他可以想像,明台在发报机前的痛哭失声。
“光荣何价卿知否,看来不止值连城,洒将热血亦要把国运重兴。娇听罢,色舞眉飞,愿改初衷,决把襟怀抱定。”
明楼忍痛在明镜灵前祭拜。
“佢临崖勒马,真不愧冰雪聪明。又遭以往痴迷今遽醒。昔年韵事己忘情。要为民族争光,要为国家复仇,愿你早把倭奴扫净。”
他缓缓推开了小祠堂的门。
家里空荡荡的,异常凄清。阿诚孤零零站在门廊下。明楼正面朝着大厅,眼光锐利,耳边粤曲犹在。
“……他日凯旋歌奏,显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