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师妃暄一开始还含笑听着,但听到宁楚最后一句话时,不禁同时脸色一变。他们知道宁楚能看透许多事,但没想到连这个他都看出来了。
师妃暄略一失神过后,秀眸变得又明亮又锐利,好整以暇地说道:“宁公子言重了,我和世民兄只不过是信念相同而已。”
宁楚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别和我说什么信念,所谓信念不过是人们为了要使自己过失或者愚蠢行为正当化,所使用一种化妆掩饰藉口。妆化得越厚,越是不容易看清底下真正面貌。而因为信念理由而杀人,其实比为金钱而杀人更下等。金钱还具有万人共通价值,但信念价值则仅限于本人才有用。”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但却极有深意。宁楚知道对于师妃暄这种人,只能从言语上给予她打击。他看着花容失色师妃暄,继续道:“坏人只能干一些小坏事,因为他们是心虚。世上一些大坏事,往往都是由‘高尚’理想主义者做出来。一项决策,往往会害死很多人,但做下这个决策所谓‘高尚’人士自以为是,问心无愧。而更要命是,当无知与权力一旦结合时,就是巨大灾难。”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李世民虎目闪闪生辉道:“听宁公子一席话,当真令在下茅塞顿开。”他编出“得宁楚者得天下”传言,本就不安好心。宁楚和侯希白曾传出绯闻,再一联想白天时跋锋寒那种目光,李世民自然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并不单纯,所以也难免起了其他心思。虽然他编这传言有些突兀,但三时也有传“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意为暗示宁楚乃是一相才,可以辅佐明主之意。但这传言中有多少水分,李世民自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但此时听闻他一席话,竟再也不敢看轻这相貌过人俊美公子,一时竟起了爱才之心。
师妃暄也听得呆了,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学是正统玄门佛经,哪里听过这种理念,一时看着宁楚发呆,心想他这个魔门弟子果然厉害,虽然说好像是歪门邪道,但偏生听上去却是那么在理。
宁楚看着李世民闪烁目光,挑了挑眉。他已经很久不曾毒舌了,但对着这两位,他也不屑再浪费口水,转而岔开话题道:“那么,我在这里面究竟是什么角色?”其实他还是比较喜欢置身事外地围观。
师妃暄深邃无尽眼眸异彩连闪,脸色有些苍白,但语气则仍是恬静雅淡地说道:“今日是妃暄一时鲁莽,错认了宁公子师门,请宁公子不要介意。”
宁楚知道这应该是李世民和师妃暄交易其中一项,不得公开他来历,也不会带着一群和尚囚禁他,言下之意就是该把和氏璧还给她了。宁楚看着师妃暄,也不想和她多解释什么,平心静气地说道:“你要和氏璧吗?不过现在可能变了一个样子了。”说罢他便把怀里布包拿出来。
师妃暄和李世民两人看着摊在布上面一小摊玉灰不明所以,但当师妃暄看清楚灰烬中那一小块黄金时,不由面若死灰。她曾带着和氏璧数日,自然认得这是和氏璧上那块黄金补块。
“你……你……”师妃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真有人能吸收掉和氏璧,原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言而已。她刚才见到宁楚时候,就发觉他和日间见到不太一样,但现在一细端详,便知宁楚所说不假,他现在整个人都像一大块玉石般,连双瞳中都透着柔和光芒,再也看不透他武功路数。
宁楚摊了摊手道:“是你给我,我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回来。反正和氏璧只不过是个象徵,你们随便编个理由,或者再弄一个假不就得了?”
李世民和师妃暄知道宁楚说都是事实,和氏璧确实只是个象徵,具体交易才是合作基础。但他们也无法接受千古异宝就变成了一摊灰烬,可李世民是没有立场指责,而师妃暄是始作俑者,当下只有默默无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宁楚虽然喜欢围观,但却不想被人围观。拒绝参加任何宴会和出席任何公开场面,宁楚便任凭李世民和师妃暄去随意对外折腾了。反正这两人一个是历史上命定唐太宗,另一个是手段高超政客,不会做出什么失误事情。虽然各为各,但旨在统一天下大业,这个太麻烦了,不在宁楚想要围观范围内。
各自表明态度之后,宁楚便在这间宅院中住了下来,因为他体内还有许多和氏璧异能没有吸收干净,藉此也静心修炼,或冥想或抚琴。之前在山林间风餐露宿了几乎一个月,宁楚更想多在文明社会中呆上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李世民和师妃暄是怎么对外宣称,反正貌似“和氏璧”是到了李世民手里,他自己则彻底从风波里摘了出去。
李世民之后也偶尔来过几次,但也都是来去匆匆,坐一下便走,看得出来他事情非常多。每次来和他谈一些话,有些是治精要,有些是江湖见闻,宁楚间或说几句,李世民就会有所了悟,欢喜非常。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天天会来看他,寇仲原来本想劝他离开这里另觅地方,但发现这里守卫还不错,便再也没提这回事。他和徐子陵来时候,会带些洛阳小吃或者和他说说外面奇闻。他们在洛阳城中接触各种势力,寇仲貌似还没放弃争霸天下梦想,只是他起步太晚了,宁楚有心想要劝他放弃,但却知道此时正值天下大乱,乱世出英雄,总不能连让人忍着不去试一试吧?况且寇仲那个脾气就是那样,下定决心事情连他兄弟徐子陵都没法劝,他就知趣点继续围观吧。
侯希白自从那天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宁楚偶尔还会想起他,早知道他不再来了,当时肯定揪着他问问知不知道为何石之轩去襄阳找他。为何对他起了杀意却没有杀他。
跋锋寒则在洛阳城内四处挑战,照宁楚原来话,就是恢复了他见谁砍谁疯狗模式。宁楚知道跋锋寒通过山中十日修炼,再加上和氏璧洗髓易经,武功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台阶,此时正值洛阳风云际会之时,各方高手汇聚一堂,比起他之前打个架还要跑好几个城市时候,倒是方便得多。宁楚不知道跋锋寒都打败谁了,只是跋锋寒日日上他这里,都是主动来让他上药。
宁楚见他浑身疤痕,还有每天增长趋势,不禁恼怒。跋锋寒所习并不是寇徐两人那可以自愈伤口长生气,他身上自小留下来伤口疤痕无数,还当成男人勋章在他面前炫耀,宁楚有次一时气不过,淡淡地说了句,身上有疤痕只代表他不够强,不会保护自己而已。之后,跋锋寒每日新伤便开始减少,到最近两天都没来他这里上药。
宁楚把玩着手中药瓶,此时已经几近子时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此处临近城郊山林,黑墨最近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到山林里玩耍,这时屋内就只有他一个人,无聊地对着桌上那盏烛火发呆。
宁楚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等跋锋寒,他知道今晚跋锋寒约战了铁勒高手曲傲,但他却不怎么担心。曲傲虽然曾败于毕玄之手,是首屈一指高手,但现在跋锋寒收拾他,应该不会受什么严重伤。
不会受伤,就应该不会来找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