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漪最是喜欢看砚安掉眼泪,惹的砚安几次三番地流着眼泪求饶。
——真是惹人怜惜。
岑漪先是假装放过了,又坏心眼儿的拽着砚安不断朝自己的方向拉近。
“妻主…妻主真的心悦我吗?”
砚安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泪水也扑簌簌的流着。
岑漪扶了砚安,坐在自己身上。
却见砚安生理性的颤抖起来,表情上带了无助,声音抽噎。
窗外下起了雪,雪花似乎格外的大,扑簌簌的打着窗户。
砚安手扶着岑漪,身型歪歪扭扭的。
看着岑漪,羞惧掺半。
微凉的空气贴着皮肤,砚安只觉得身体一半冷一半热。
像是深处冰火炼狱中,心里面有些淡淡的不安。
他不由得耸起肩膀,十分没有安全感。
“自然心悦阿安。”岑漪理所应当的回答,说话间双手压着砚安让他坐下。
“心、心悦我……那妻主为何、为何如此作贱我?”砚安则是哆嗦着呜咽啜泣出声。
作贱?
听闻此话,岑漪旖旎的心思一下消了大半。
“不喜欢…这样不是……”
砚安捂住发红的眼睛阻止泪水的滑落,觉得难堪,又想遮住身上那些被岑漪吻出来的小梅花,一时间手忙脚乱。
“小倌儿才会如此,妻主不是说,不拿我当小倌儿吗……”zusu.org 茄子小说网
“阿安不喜欢?”岑漪忙支起身体抱住砚安,吻了吻落在他下巴上的泪水。
见砚安点头,岑漪扶着砚安,将他搁在榻上。
“这并非作贱阿安。”
岑漪轻柔的擦着砚安的泪水。
“阿安这个不喜欢我便不做,也断不会拿阿安当小倌儿轻慢。”
砚安懵懂点点头,又讨好的主动亲岑漪,生怕岑漪不高兴的样子。
岑漪抬着砚安的下巴回应,不再似方才不管不顾的模样。
岑漪忽然发觉,因为砚安被卖入勾栏时,被强制地习过房中术,所以对房事没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像砚安主动求欢、主动献吻,岑漪虽觉得诧异,但在砚安看来只是稀松平常的讨好。
但凡出格一点的,砚安便慌了神。
担心自己被在意的妻主视为草芥。
因为那些是勾栏里教的,他只以为那是小倌儿做的事情。
所以在岑漪看来普通的事情,在砚安看来却是轻慢作贱。
冬日的夜晚愈发冷了,岑漪没有开窗,一室旖旎的味道消散的缓慢。
砚安似一捧水一般睡在榻上,岑漪将他捞到身前裹上件衣裳,抱着砚安缓步进了浴桶。
砚安似乎总是脆弱的,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
有着黑暗做掩护,就能轻易的袒露自己的内心。
岑漪有些数不清今夜砚安说了多少次‘心悦’,又说了几次‘害怕、担心’。
砚安眼睛的泪水像是流不尽,把那张净白的脸儿弄得湿漉漉一片。
水的温度适中,砚安趴在岑漪怀里,似有所感的想睁开眼睛,又被岑漪按住安抚。
“接着睡罢。”
砚安许是太困了,嘟囔着说了句什么,又昏沉沉睡去。
见砚安又安稳了,岑漪用手不断将温水扬在砚安的脊背处。
近些日子砚安胖了一些,原先低头弯腰,都能看见明显凸出的脊骨,现在脊骨上包裹了一层软肉不那么明显了。
岑漪瞧着砚安腰间落下的手指印以及各种痕迹,有些后悔的揉了揉。
“殿下。”甘白蹑手蹑脚的进来,将一小罐子放到一侧的小几上。
“这是府医开的药膏,专消红肿和淤血。”
岑漪挑挑眉,暗道这甘白伺候的愈发细致,擦干砚安身上的温水,剜了药膏给砚安涂好,上榻睡了。
……
请教习一事在砚安误会岑漪与林宁婚约时提出,却接连被岑婧雪、赏梅宴、王府进刺客几事接连耽误了,直至今天教习才进了王府。
今日砚安特意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在小厅等待教习先生。
见一位约莫四十的男教习从小厅门口进来,砚安就紧张的站起身。
“学生砚安,见过许先生。”
砚安觉得自己行礼都不会了,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个位置上。
听妻主说,许教习年轻时男扮女装,考中了进士,殿上主动与女帝坦白身份,女帝惜才爱才,当即赦免了许教习的欺君之罪。
但本朝男子不能为官,女帝特特设立了由男子组成的教习机构,鼓励男子通过专门设立的教习考试,谋求一个教习工作,虽不是官位,却有着相同的待遇受朝廷保护。
世家公子也以考过教习考试来彰显自己腹有诗书,并且形成了一种风尚。
砚安听说这些只感觉许教习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近距离见到许教习端庄温和的脸,更是没来由的紧张。
“砚郎君不必多礼。”
许教习作为长辈,只是轻轻一扶,上下打量了砚安一下,见其穿了身素雅的料子,头上也只佩戴了一小冠。
虽然看着简单,但那料子是京城最时兴拂云锦,头上那冠也是由质地上乘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
最初接到峥西王府的请帖,许教习是疑惑加不愿的。
峥西王王府的人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偏偏异姓王不好惹,又听说不是给王府的公子小姐教书,是一位跟在世女殿下身边的小郎君,原本的不愿也变成了好奇。
毕竟谁家会给一个连侍郎都不是的男子,请教习。
许教习先是有两种猜测,第一种,这小郎君是一个格外受宠骄横的男子,为了追赶风尚才央求了教习;第二种,是世女殿下单纯的想为自己的房里人请一位教习,恰巧这房里人也愿意。
如今见了砚安许教习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是第二种。
“不知殿下可吩咐了在何处教授课业?”
砚安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回答。
“回许教习,妻主说了,在作为书房的西厢房授课。”
“那劳烦小郎君带路了。”许教习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跟在砚安身后。
妻主?
看来这小郎君受宠程度不小。
书房内用屏风隔出一个空间,特意放置了两张相对的矮脚案几,一张是许教习的,一张是学生砚安的。
许教习书童将书箱子放在地上,并放好纸笔。
在砚安身侧伺候的七喜瞧着,也学着书童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放好纸笔。
许教习看在眼里,只感觉有趣,开口询问:“不知郎君可识字?读过什么书?”
“回许先生,我只认识自己与妻主的名字,未曾读书。”砚安垂眸回话。
“《男诫》《男训》《男仪》也未曾听长辈教习训诫?”
砚安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摇摇头。
“未曾。”
许教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今日你我第一次见面,便不学些什么知识字帖,只相互交谈,来制定些小郎君想学的东西。”
“不知,小郎君想学些什么?”
“恩……回许先生,我想学作画、识字,如此以来也可为妻主书房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