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问开了门,门外站着阎百分之的父亲阎楚希和继母文君。
艾伦和秦九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夏木和阎百分之从厨房好奇地探出脑袋。
阎百分之一看见是他们,就悄悄藏在了夏木的身后。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阎百分之的亲人,她却躲在夏木都身后瑟瑟发抖。她多希望夏木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
“你们来干什么?”
无问毫不客气地问。
“来接我的女儿,阎百分之回家!”
阎楚希铿锵有力地说,身旁的文君则得意洋洋地翻了无问一个白眼。
“你也好意思说……”
无问气不打一处来。
“让他们进来。”
艾伦的声音稳稳当当地,听不出丝毫的慌乱,其实他一直在暗地里盘算着怎么应付这场发生在自己家里的别人的家事。
无问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请坐,阎先生,阎太太。”
艾伦礼貌性地待客。
旁边的秦九听到阎太太这几个字,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撩了撩长发。
阎楚希和文君走进来,在另一侧的沙发坐下,侧过一点儿,并没有靠在沙发背。
艾伦见了,心里轻笑一声,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这毫不掩饰的防备状态反而让他放了心。
艾伦和秦九也跟着坐下来。
“九儿,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zusu.org 茄子小说网
阎楚希坐下之后,眼睛就不自觉地望向了秦九,完全没在意他的现任妻子文君就坐在身边。
秦九瞟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即整个客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无问看见这个架势,给他们蓄了茶之后,滑着舞步溜进了旁边的书房,远离是非之地。
素面,啊,不,现在应该是五色俱全养生面已经做好了,夏木想端出去给艾伦,因为这货从来都是两腿搭在绿植池子边吃面的。他说这样的话会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吃的都是绿色健康的食材,有利于消化吸收。
可是目前这情况有些复杂,当然艾伦也不是在乎别人目光的主儿。
“夏木,面好了吗?”
夏木正犹豫间,艾伦突然一嗓子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随即他站起来,走向餐桌。
“你们慢慢聊,我吃口面,一天没吃东西了,饿死了。”
艾伦转头和在座的各位招呼了一下,逃离了尴尬之地。
“好了好了,快来吃吧,”
夏木顺势把面端到餐桌上,阎百分之趁着厨房门拉开的空挡,也溜进了书房。
“啊,你吃吧,我们随便谈谈。”
秦九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虽然她心里翻江倒海的,已经给对面的阎楚希和文君浑身扎满了清宫片子里诅咒坏人的小针儿。
“想是你今天接到律师函了,我想我的意愿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秦九半昂起头,并不看阎楚希。
“是,因为这个,我血压一下子窜起来了,刚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我不能太激动……”
阎楚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秦九,嘴里喋喋不休。
“我们现在谈的是只只的抚养权的问题,我想你应该放弃抚养权,换我来照顾她!”
秦九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单刀直入地说。
“你该知道,现在养一个孩子需要很多钱,她才刚刚初三,用钱的地方多的很,我是替你着想。”
“够了,阎楚希,八年前你就这么说,本来是你的过错,你却把只只从我身边生生夺走,又以抚养权为要挟让我净身出户……”
秦九说不下去了,哽咽了一下,但她立刻恢复了淡定。
“今天,我不会再让了,你也不用虚伪着一张面孔,而且我现在有能力对只只负责。这也是我作为她的亲生母亲该履行的义务。”
“可是,我们养了阎百分之这么多年了,你说要走就要走?”
文君突然站起来,激动地叫喊着。
“要!走?!”
秦九转过头盯紧了阎楚希,
“你们居然用要走这个词,她是我的女儿啊!她不是物件!”
“你闭嘴!”
阎楚希恼羞成怒狠狠地拉了文君一把,她跌坐在沙发里。
“你打我?你竟然当着她的面儿让我难堪?”
文君不依不饶的用手抽打着阎楚希的胳膊。
艾伦的面,一半在嘴里,一半拖在碗里。夏木简直目瞪口呆。在场的人,除了文君都尴尬得脚趾抓地。
“你闹够了没有?”
阎楚希的脸上挂不住了,特别是在秦九面前。
“没有!我是在帮你要孩子,你能不能拎的清楚一点!你却这么对我!”
文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突然泛起了恶毒的光。
“当初如果不是你犹犹豫豫不肯离婚,我怎么可能打掉自己的孩子落下病,我们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你知不知道?!”
“你能不能闭嘴,那是我们的家事!你这里说什么?”
阎楚希气得咬牙切齿。
“我不管,我想要的你就必须得给我,我就要她叫我妈!向我低头!”
文君歇斯底里起来。
“阎百分之姓阎,她必须和我在一起!”
阎楚希坚定地对秦九说。
“我的女儿可以改姓,但,她必须跟我一起!”
秦九针锋相对。
“你们不要再争了!以前你们是谁都不要我,现在又挣着抢着要我,你们有没有问问我的感受,在你们心里,我到底是你们的孩子?还是你们角力的筹码?”
书房的门开了,阎百分之使出浑身的气力喊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
空气突然安静了,时间停止了一样。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阎百分之身上。
“我们还是问问孩子的意见吧。”
秦九无力地瘫坐在沙发里,两手捧住了脸。
“你们走吧,都走。”
阎百分之慢慢地蹲下身去,把自己抱成一团。
“快快快,都请吧!”
无问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那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冷静一下吧,回去好好想想,也给孩子点时间。”
艾伦站出来打圆场。
夏木过来拉起阎百分之,带她到楼上的卧室去。
众人散去。时钟停在十二点,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客厅里只剩无问和艾伦。
“这特魔算什么事啊!”
无问忿忿地一拳砸在墙上。
“我咋想我爸妈了呢?”
艾伦抽了抽鼻子。
夏木安顿好阎百分之,下楼来。
“睡了吗?”
艾伦和无问异口同声地问。
“没事儿了。”
夏木面无表情。
“今天干得好,表扬一下……”
艾伦拍了拍夏木的肩膀,夏木抓起他的手,一个过肩把他摔在沙发里。
“哎哟,大爷,我是病人呐!”
“本少就是想打人!”
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艾伦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阎百分之静静地看着生命一点点儿的消磨。
她闭上眼睛,完全放松了自己,太累了,是该歇歇了。当一切都可以放弃的时候,曾经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呢?她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被掏空了,变成没有骨髓的羽毛,飘落在艾伦的书桌上。
“艾伦哥哥,我走了。”
艾伦猛地惊醒了,他抹了一下流出来的口水,却摸到了满脸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