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书少年

北山郡青县,主城大街。

青县城并非大城,离北山郡郡首府还有很大的差距,人口不多,商业水平也和繁荣富裕毫不相干。

因此,各商家店铺的生意绝说不上有多么好做,只能说不上不下,够商贩们勉强糊口饭吃而已。

但在主城大街的吴氏医馆却和其他商铺店家不同,每日都是人满为患。

隔三差五不仅有常客贵客光顾,而且还有的客人是从外地不辞千里慕名而来,以求得神医研制的灵丹妙药。

避热膏,培元粒,补血丸,强骨粉,活血散等等,药种之多可谓五花八门,药效之强更令人叹为观止,让人高呼“神医再世”。

而想要让吴氏医馆的首席郎中,吴神医为其把上一脉,瞧上一眼,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这可不是说笑的,人家吴神医立下“百银不见,百金不医”的规矩。钱没有,想要见上其一面都是困难。

按常理对于一县之地,一家医馆的生意越好,间接说明近邻百姓病疾众多,这对当地父母官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治理无方,以致黎庶受苦,功德不显,遂有厉邪丛生。

不论是哪位县令,想来都受不了这等讽刺恶名,考核政绩的时候,也难辞其咎。zusu.org 茄子小说网

可怎奈那吴神医和县府关系极好,每年的打点孝敬都是一分不少,再加上其本人曾经是御医,无数人尽管眼红嫉妒,但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无人敢惹。

如今,医馆学徒、药童、奴仆多达数百人,规模巨大。其分工也极为明确,培植草木,研制成粉,最后炼制成药、上架销售。

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也有不少的商家想要加盟或是分销代理,将其灵丹妙药卖到他处,分上一杯羹。可不成想,却遭到了吴神医的严词拒绝。

按照吴神医的意思,求医,那便要有求人的态度。

无翻山越岭之苦、旅途风波之艰,如何能断定求医之心是否真诚?不折腾,怎么能记住他吴神医的大名?

这一点,坐落于吴氏医馆对街的六谷酒楼的钱掌柜最甚。

一家医馆的生意居然能好过自己的酒水生意,可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这钱掌柜年龄有五十开外,体态微胖但是保养极好,须发乌黑,丝毫不见颓老之态。

而且为人也善经营,除了午时和晚间等用餐高峰,其余时间也是请了众多说书名家,戏曲名伶来表演献技,为的就是能打开自家酒楼知名度。

但总的来说,六谷酒楼还是跟着吴氏医馆占了不少的光。

那些慕名而来的外地来客,在医馆买到名药或是断症看病之后,自然免不了打尖住店,歇息一晚。等吃饱喝足,回复精神之后再回程。

位于医馆对街的六谷酒楼,自然是最好去处。

因此,这钱掌柜也是少有对医馆带有感激之意的商贾之一。

别说是吴神医本人亲临,哪怕是他的几个高徒来吃肉喝酒,向来不记账不收银,为的就是不得罪吴神医。

这不,此刻在酒楼大堂里就坐着四位吴神医的高徒,正听着书。

钱掌柜也从来不收一个铜子儿,茶水钱全免。

不过,在钱掌柜眼里,那四个却显得和其他听书茶客格格不入。只是简单一看,他就发现这四人的古怪之处。

毕竟经商多年,上至官绅权贵,下至凡夫俗子他什么人没见过,察言观色了半辈子,一双火眼,自是老辣。

虽是来听书的,可其中一人却不进堂,手攥着六谷酒楼顶好的香瓜子,倚在门旁,边磕着边四处张望,那样子似乎在望风。

而且让钱掌柜不喜的是那人随处吐瓜子皮,素质之低,实在是影响门面和生意。

又一人,坐在茶座旁却不听书,研读着自带的其他书籍,嘴巴时张时闭,摇头晃脑,嘟嘟囔囔个不停,也好在声音不大,不会打扰其他茶客的雅兴。

钱掌柜暗自猜测,看样子估计是正在背诵医书。

再一人,坐在茶座旁闭目养神,不知是否真的在听书。

可钱掌柜看得真切,第三人也许是最危险的,他甚至怀疑那根本不是学医之人。

瞧得那人双臂环抱,右手进怀,两腿大张,一高一低,这竟是标准的“藏刀座”。

若怀中藏刀,进,可突然发难,一击制敌。退,可后发制人,稳扎稳打。

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在道上舔刀子的狠人。

而最让钱掌柜感到古怪的,便是最后的那一少年郎。

以钱掌柜的阅历,猜测那少年年龄约莫十一二岁,可不知怎的,明明身在医馆,总是一副病恹恹的苍白面孔,像是久病缠身的样子。自打他出现的三年来,一直如此。

但不像之前三人,少年的表现是四人之中最正常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正经来听书。

六谷酒楼在正午过后,待到无客人继续午食,便会有两个时辰戏曲和一个时辰说书的安排,日日如此,从未间断。

而那少年最喜欢听书,尤其是关于仙人求长生的故事。

这倒也是少年心性,这个年纪喜欢的事物,不外乎江湖儿女的侠骨柔情,帝王将相的开疆拓土,仙人鬼怪的奇异志说,这三类对少年孩童的吸引力,自不必多说。

可每日尽管有一个时辰说书,但酒楼也要考虑到其他客人的喜好,不可能全讲仙人故事。

那少年倒也执着,只要酒楼不讲仙人故事就不见人影,但凡有则必会到场。

而且时不时以医馆的灵丹妙药当成钱财打赏扔到台上,力捧说书匠。

尽管闹了不少的笑话,可足见其对仙人故事的喜爱,少年的心性倒也淳朴善良。这也是钱掌柜不讨厌少年的缘由。

可如此正常的少年,加上另外怪异的三人组,一切就显得古怪了起来。

怎么看,这少年似乎被那三人劫持了一般。

钱掌柜不会发问更不会私下调查什么,可他知道那个少年的身上绝对有大秘密,一个让吴氏医馆,让那位吴神医都为之重视的秘密。

可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钱掌柜放下手中的账本,抬手摸了摸两缕胡子,望着不远处正聚精会神听书的少年,陷入了沉思。

而那少年,脸上浮现出异样的潮红之色,听书听得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

“书接上回,那飞升至真仙界的厉姓仙人,一生死敌无数,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他为求得长生大道,历经数千年的闭关苦修,终将修为提升至真武玄仙的境界。”

“又历经数万年岁月,提升至或以真仙的境界。”

“再有数十万年的悠长岁月,终于位列大罗金仙,可纵横下、中、上三界,傲视诸天万界。”

“······”

“可谁人成想,其死敌,韩姓仙人找上门来,誓要斩杀厉姓仙人。”

“那韩姓仙人万人敬仰,被人尊称为‘韩天尊’,其修为已达太乙玉仙之境!”

“压过厉仙人一大阶不说,加之其遁术通神,一旦施展,可谓天地难寻。”

“厉姓仙人哪里是那位韩姓仙人的对手,当下一招,便惨死在韩姓仙人的手中,可叹苦修一世,一切终成梦幻。”

“·····”

“可等厉姓仙人一死,这韩姓仙人掐指一算,才知对方是自己代代轮回转世的至交好友。”

“尽管懊悔之极,但韩天尊自有一法,至于是什么。”

“啪!”

台上说书人醒木一拍,又言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说书人讲完和往常一样,谢过打赏的茶客之后转身正要离开,却见那个三年来次次不缺席的少年,突然站了起来。

他竟向自己走来,憔悴的脸庞上尽是急迫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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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平·出场》

背负葫芦乘云鹿,

身孕彩璃七元婴。

世传神通似仙绝,

笑称自是魔中僧。

罗刹血途天自定,

昭心慈悲渡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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