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野说:“我二哥有事不能来了,我们先吃吧。其实真没必要,吃饭而已,不要弄得那么正式。”
顾清姿小声说:“这位东野律师特别爱吃,这些日子在徽城,都是我做饭给他吃。”
颜好看了看他清瘦的身体,“看不出来,也是个饕餮。”
东野不理会她,自己拿了菜单点菜,果然是满满一大桌子。
颜好刚要说吃不完,却给顾清姿拦了,“能吃完的,东野律师饭量大。”
顾清姿显然跟东野雪见非常熟悉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不热络,倒是也不冷场,反而颜好心不在焉,问十句反而答一句。
“好好,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站起来,低头往外面走,脸色苍白。
东野这个饭桶都觉察到了问题,“看到我她吃不下?”
顾清姿摇摇头,“不至于呀,你挺养眼的,都可以下饭了。”
“那她?”
“估计有心事。”
“哦,那我替她多吃点。”
洗手间里,颜好用冷水搓搓脸。
屋里热,脸本来也热烘烘的,冷水一浇,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可脸越发的热。
把擦过脸的纸巾团捏在手里,她都忘了扔,一直捏回到包厢。
低头走进去,她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屋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看着她。
颜好抬起头,强作笑颜,“你们看我干……什么。”
说完最后几个字,她的目光锁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他也正看着她,眉目俊美眼神冷然。
“你不是不来吗?”她脱口而出。
男人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喝,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说:“顾医生请我,怎么能不来。”
“哦。”她低下头,也端了水来喝,却发现是酒。
辛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她下意识的一蹙眉,然后手里一暖,被塞入了一杯温水。
她抬头,看到那男人正看着她,却没有一句话。
颜好心里更酸了,有那么一瞬的冲动,她想不顾一切冲到他怀里,捶他咬他然后再狠狠的抱他亲他。
原来,她比自己想的更喜欢他。
本以为不过是一场男欢女爱的交易,她却在不知不觉中失了心。
手指摩挲着茶杯,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情绪的崩溃,说了声谢谢。
顾清姿环顾左右,忙端起了酒杯,“好好,周二爷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赏光过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敬他一杯酒?”
周闻驭垂首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淡淡的说:“吃顿饭而已,不用搞这些。”
顾清姿讪讪的放下酒杯,有些尴尬,“其实我也不会的,只是觉得周二爷您……”
东野雪见伸手剥开了帝王蟹的腿儿,边嚼边说:“顾医生,我早跟你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听了一家人这个词儿,顾清姿不由得去看颜好,却发现她一直低头看着水杯发呆。
顾清姿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对东野雪见说:“东野律师,那帝王蟹放了好多芝士,你少吃点,会血糖高。”
“我不怕。”
他刚说完,一只戴着铂金表的大手伸过去,把他面前的帝王蟹端走了。
东野瞪大了眼睛,“二哥?!”
周闻驭戴上手套,掰下一条腿,细心的把肉给挑出来。
东野嘴角几乎流下了“眼泪”,眼睁睁看着他把雪白的蟹肉蘸了酱汁,然后送到颜好碗里。
他的动作自然的很,仿佛做了千百次。
除了颜好意外,那俩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颜好抬起头,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拿了一块纸巾往手指上草率的擦了擦。
“二哥,你手流血了。”
颜好这才看到,他的食指指肚那里,被螃蟹壳剌开一道口子。
他本就不耐烦做这种事,因为怕麻烦,他从不吃鱼,虾蟹这些基本不碰。
看着盘子里酱汁饱满的蟹肉,她又去看他的手指,心里一急,就走了过去。
“给我看看。”
“不用,”男人拿起了筷子,眼白都没给她。
颜好没在乎,她对顾清姿说:“清姿,麻烦你去问服务生要点消毒水和创可贴。”
顾清姿忙站起来,东野擦着嘴也跟着起来,“我和你一起。”
“都回来,又死不了,小题大做。”
东野非但没停,还拉着顾清姿快走,包间里只剩下颜好跟周闻驭俩个人。
她低头凑过去,捏着他的手指用力挤出污血,“被海鲜的刺割伤可大可小,搞不好就破伤风。”
他盯着她长发掩映下的小脸儿,淡淡的说:“死了最好。”
颜好一用力,他疼得眉头一皱,但是忍住了,没吭声。
颜好抬起头,把擦过血迹的纸团往他身上一扔,就要离开。
他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颜好回头,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用的正是刚才流血的那只。
她伸手去掰,“你别作,那么深的一道口子呢。”
大概是觉得没意思,周闻驭收回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
捻出一根,他人随便往椅背上一靠,又恢复了那个“香烟一叼,谁也别叨叨”的霸总派头。
今非昔比,颜好可不怕他,一伸手就把烟给拿掉,“你今天怎么了,阴阳怪气的,既然来了大家就好好吃饭。”
他抬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颜好给他看的心虚,忙拉了拉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吃菜。”
她拿公筷夹了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周闻驭一直看着她,冷峻的眉眼因为灯光的关系泛上水气,颤动的睫毛又浓又密,眼底的神色有些寂寥。
颜好心中微动,抿抿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