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娇以为他被气走了,自己在病房里哭。
她想了很多,想起八年前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他虽然各种难搞,但说白了就是个害怕孤独的孩子。别人对他的一点好,他就抓住不放,甚至想要占为己有。
可是,她一次次的抛下了他,从没回头看他一眼。
“妈妈,别哭了。”奶声奶气的姜姜,抬起小手给她擦眼泪。
付娇忙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妈妈没哭,妈妈是打呵欠流出的眼泪。”
母女俩个正说着话,忽然外面闯进来一个女人。
她一进门就大喊大叫,“蒋辞呢,蒋辞。”
付娇站起来,一看是那天跟蒋辞在一起的女人。
她低声说:“蒋辞不在,你小声点,别吓到孩子。”
女人看了眼姜姜,“你这女人真不要脸,把他害成这样还想用孩子绑住他,太贱了。”
付娇哪里是个饶人的主儿,一听就来气,“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给我滚出去,别来我的地盘儿瞎叫唤。”
那女人一听更气了,“你还有脸冲我吼?付娇,你看看蒋辞的腿,当年你误会他半夜跟我约会,其实他是为了你办公司没日没夜的操劳。你一走了之,他为了去追你出车祸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就在他痛的要死要活的时候,你跟他说孩子引流,你知道他怎么着吗?他自杀!要不是被发现就早死了!他现在跟家里人闹翻学业也废了,好不容易在文物修复上做出点成绩,你又来害他,让他不做手术天天围着你打转,是不是他死了你才甘心?”
手术?自杀?荒废学业跟家里人闹翻?付娇就像给雷劈中一样,傻傻的站在那儿。
这时候,女人一回头,看到了蒋辞。
“蒋辞……”
“滚,管我的事,我给你脸了吗?”
“蒋辞”女人抱住了他,“求求你别执迷不悟了。她一个老女人,不值得你的付出。”
“那谁值得?你吗?”
那女人用力点头,“我可以的,我可以帮你修复和爸妈的关系,让你重新回蒋家做继承人,你爸爸在外面找女人生的野种都还小,比不上你的。还有,我爸爸可以帮你重新回学校上学,让你在文物修复业界的名声更响亮。”
蒋辞用力把人推开,“滚,我不需要。”
“蒋辞,你别这样,我真的可以帮你很多很多。”
蒋辞看着她冷笑,眼睛血红,“你说的那些,我一点都不稀罕。我,蒋辞,只要付娇一个人。”
说完,他狠狠的看了付娇一眼,一瘸一拐的跑了。
女人喊了一声蒋辞,却换不回他回头。
付娇还在震惊中,她努力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一切。
原来,当年她带着孩子离开,蒋辞去追她发生了严重车祸,几乎丧命。
好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后,就收到了她转过来的钱和那条孩子已经引产的微信,他捡回来的命自己不想要了。
付娇这才知道,这孩子对她的感情有多深,有多执着。
他从来都没背叛她,可她出事只会逃避,都不问一声。
捂着脸,她跪在了地上,都是她害了他!
她不该逃避不该害怕的,她也不能再让他受苦!
想通了这点,付娇让护士帮自己看着孩子,去找蒋辞。
临走时,姜姜问她,“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付娇亲了她一下,“妈妈去把爸爸找回来,以后再也不让他离开我们了。”
付娇给蒋辞打电话他不回,她就绕着医院找,他的腿不好,估计走不远。
可是京都那么大,她找到了晚上,都没有人。
这时候,新春晚会的音乐已经响起,万家灯火,这个城市沉浸在一片祥和喜庆中。
付娇拖着疲惫的身躯,站在医院外面的路上,这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只有呼啸而过的北风。
北风吹过了胸膛,只剩下无尽的冷。
她蹲下,呜呜的哭起来。
长街空空,她失去了那个追着她叫老师的男孩儿。
“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在她头顶。
付娇迟疑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不敢动,继续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
蒋辞轻轻踢了她脚尖一下,“我腿不好,让我也蹲下来吗?”
付娇松开手,瞪大眼睛看着来人,那速度慢的让人咋舌。
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羽绒服,半长的头发被风刮得有些乱,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温柔。
“你……怎么在这里?”她找了他大半天,嗓子早已经哑了。
他弯下腰,伸手给她擦去眼泪,“那你呢,大过年的蹲在街上,也不怕遇到坏人。”
付娇往前一倾,抱住了他的腿,“我不怕,我怕遇不到你。”
蒋辞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伸手去拉她,“起来吧,我不舍得你。”
“那你,不生气了?”
“没生气。”
“不对不对,你生气了,发生那么多大事你都不告诉我,你不告诉我你没出轨也没告诉我你出车祸,你还……你怎么就不告诉我呢?”
她蹲的脚发麻,身子一歪就坐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告诉你有用吗?你都不要我了。”
他撒娇可比她戳心多了,付娇傻乎乎的看着他,北风一个劲儿往眼皮子上刮,刚哭过的脸被刮得生疼。
她眯了眯眼睛,已经流不出一滴泪,可却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着,“我要不起,我不敢,蒋辞,我要不起你!”
男人屈膝蹲下,抓住了她的双手,“你怎么要不起?付娇,除了你,我没人要的,8年前你既然招惹了我,那就该对我负责到底。我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了。”
“可我大你那么多,我会老的。”
“那不正好?我小的时候你在照顾我,等你老了,刚好还我照顾你。付娇,我腿残了,也累了,再也追不上你了。”
付娇哇的哭出来,扑到他怀里。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蒋辞,我不用你追我,以后都是我追你。我爱你,蒋辞,我爱你爱你。”
北风吞咽着她的声音,她的表白变得断断续续。
可是,蒋辞却听清楚了,他捧着她的连深吻,把她的爱意全都吞到了心里。
冷了太久也等了太久,他需要用这些话,把他已经半麻木的心焐热。
俩个人抱了好一会儿,医院里下夜班的护士看见了,走过去又回来,“是你们呀。”
付娇这才想起女儿还在医院里,忙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