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了,我去接你?”
“不用,你告诉我地址,我过去吧,这样省事。”
“也好,”那边裴渐策捏着手机,没挂电话,半响后笑问:“我一会订位,慕檐也会一起来吧?”
很多年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薄凉捏着手机,心情复杂,“没有,还是……你邀请了他?”
裴渐策笑容渐收,“你们……分手了?”www.)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薄凉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裴渐策心下五味杂陈,慌忙转移话题,“那我们一会见?”
“好。”
刚挂电话,就看到陈燕站在她办公桌旁边,她起身,“陈秘书。”
陈秘书讽刺,“上班时候聊电话,薄助好闲情。”
“抱歉,”她不争辩,“是有什么事吗?”
陈秘书没说话,走开了。
下了班,薄凉收到裴渐策发过来的地址,不远,她坐了三四个公交车站就到了目的地。
刚从公交车站下来,就看到一辆轿车从侧边行驶了进来,车主看到她,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凉凉,你没开车来?”
“刚回国不久,还没来得及去看车。”
裴渐策停好了车,两人并肩走,薄凉抬头看了眼这边餐馆的标签,裴渐策笑了下,“我记得我们之前都挺喜欢吃火锅的。”
听她说她也在美国呆过,才回国不久,西餐她怕是没这么想吃了,他就自作主张的挑了这里,她还没开口,又问:“回国之后吃过吗?”
薄凉摇头,“吃火锅就图个热闹,我也想过要来的,只是……只有一个人,吃火锅未免冷清了些,只能作罢。”
裴渐策心头一哽,低头看她,“你和慕檐,分开多久了?”
薄凉抬头一笑,“八年多了吧,在你出国之前。”
“什么?”裴渐策捻着的茶杯哐当一声,茶杯落地,应声而裂。
薄凉一愣,“你没事吧?”
“我没事,”裴渐策内心波涛汹涌,急问,“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在我离开之前就——”
“这是事实。”薄凉笑了笑,把自己洗好的茶杯递给他。
裴渐策复杂异常,“那……那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如果他知道这一点,他绝对不会不告而别,相反,他会不顾一切的留下来,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的心里有他为止。
很显然,他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服务员端了一套新的杯子上来,薄凉边洗茶杯,一边说:“我也是在你离开之后才知道的。”
裴渐策还是激动万分,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个梦境,一点都不真实。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薄凉轻抿了一口杭州桂花茶,笑了笑,“入口甘香,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茶水了。”
“凉凉——”
裴渐策以为薄凉还放不下,在故作转移话题。
“哦,抱歉,我是真的觉得这茶挺好喝的,”薄凉放下茶杯,忙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跟别人在一起了。”
“谁?”他还是不相信的。
“宁语。”
那个跟沈慕檐一起出国的人!裴渐策是知道的。
他一时无语。
这是日久生情?还是到了异国他乡,两个人熟悉的人,互相照顾,互相缅怀起来,才特别容易产生情愫?
他不知道,但心里依旧疑惑。
可薄凉的表情不像说谎,他不禁想起他离开之前,薄凉迟迟没有联系上沈慕檐的情景。
如果说那时候过分年轻的他们不懂其中的奥妙,那八年后的现在,他们一眼便能读懂其中含义。
只是……
裴渐策觉得陌生。
也觉得讽刺。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如果要变心,连整个人都会变,变成一个人他们不认识的人。
“你是什么时候出国的?”
“三年前。”
裴渐策猛地喝了一口水,内心依旧汹涌难平,“你……有去找过他吗?”
他想,薄凉是不是就是放不下沈慕檐,所以才会去美国,就是想去见一见沈慕檐呢?
薄凉狐疑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他们都已经分手了,再找,还有必要吗?
裴渐策认真的看着她,“你这是,放下了?”
“嗯。”
薄凉是真的这么觉得的,“有些事,不能强求。”
她从来没想过试图是纠缠沈慕檐,她难道还嫌被嫌弃得不够吗?
裴渐策竟然沉默了很久,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开口了,说的一句话竟然是:“凉凉,你变了。”
她并不冷漠,也不怨天尤人,眼眸里更没有怨恨。
可她变得沉静,安静,心如止水。
不像一个二十岁出头,刚出社会的女孩,反而像一个尝尽喜悲,最后归于平静的老僧,安然入定。
恰恰,这正好说明了她到底被伤得有多深。
裴渐策心惊,想起他离开之后,她才知道沈慕檐要跟她分手,她身边连一个可以依靠,可以安慰的人都没有的时候,她到底有多难过。
裴渐策在替她难过,在薄凉这边已经时过境迁,没有太大的触动,转而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半年前。”
“这么说,你也在美国那边呆了八年呢。”
“嗯。”就不知道,是不是沈慕檐又在那边呆了多少年,是否已经回国了。
裴渐策看了她一眼,最后这句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
越想,他心下猛然一沉,忽然想起,自己是不告而别的,她不知道原因,她或许只知道他出国了,之后便绕无音讯。
薄凉不知道要再聊什么。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早已没了共同话题。
而裴渐策是心里愧疚难当,开不了口。
一时间,席上安静如斯,只有锅里热浪翻滚。
薄凉觉得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让气氛冷下来了,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开口道:“水开了,我们……开始吧?”
看着她这个模样,裴渐策从遥远的记忆中回神,忽然笑开了,“好。”
薄凉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裴渐策起身,“还是之前的口味吧?我去给你拿调料,你先下菜。”
“我自己——”
裴渐策一个举动阻止了她,“不碍事,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