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安快被江时俞气疯了。
这小孩儿真会折磨人。
原来从一开始对他与众不同，到雨夜奋不顾身救他，现在为了他去调查李跃，一切都有迹可循——
只不过都是因为他是顾同盛的儿子。
顾言安自嘲，“看来我是沾了顾同盛的光，我还得好好谢谢他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以为江时俞对他有好感。
“江老师，我这么让你瞧不起吗？需要你因为顾同盛而为我做这些事情？”顾言安一掌不轻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还是说顾同盛欠我的，你想来替他还？”
“没有。”江时俞听到他说这些话，莫名地心里也有点难受，“不管怎么说，顾博士是因为我才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如果没有我，或许……”
“够了！”顾言安烦躁地打断他的话。
江时俞听话地闭了嘴。
车内一时间安静了。
现在忆当年，又能改变什么？
顾言安冷静下来以后，哪怕接受不了江时俞是因为顾同盛才对自己这么上心，也不会口不择言。
尤其是知道江时俞的父母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之后的调查你就别参与了，这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挺危险的。咱俩有一个置身其中就够了，没必要都掺和进来。”顾言安知道江时俞不一定会听他的，又说：“我这人容易想多，你稍微有点什么举动，我都会觉得你是在暗示我。”
江时俞没听懂，“暗示你什么？”
“都说你是个小孩儿了。”顾言安嗤了声，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凑过去，在彼此的鼻尖快要触碰到时，他停住了，手撑在两侧，目光戏谑地从发丝向下流连，一直到白洁的下巴尖儿，他邪笑道：“像这样懂了吗？”
这亲密的距离，暧昧的气氛，江时俞哪怕是再迟钝也懂了，他僵硬地点下头。
难得看到这样的江时俞，方才差一点就闹僵的氛围仿佛消失了，顾言安又逗他，“国外那么开放，江老师怎么还这么单纯？念书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江时俞受不了这么近，但是又推不开顾言安，实际也没怎么用力，倒真有欲拒还迎那味儿了。
“没有。”
“看出来了。”顾言安还不放过人家，“那有没有女孩儿向你告白啊？”
“没有。”
这有点出乎意料了，顾言安怀疑到，“真的假的？国外的女孩儿都这么没眼光啊？”
偏偏江时俞有问必答，不撒谎，“我是私教，没有去学校，也没接触过女生。”
难怪，不过顾言安也更加好奇了，离开国内就算了，还请私教给江时俞上课，这相当于是把他隔离起来了。
这么小心翼翼到底是为什么？
江时俞老实坐着不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顾言安回神，挑眉道：“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江时俞：“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问。”
“……”
这小孩儿是真不会撒谎，但是真的能憋，顾言安说了不强迫他就绝对做到，“啪嗒”一声，他帮江时俞解开了安全带，“也不怕憋出病来。”
下车后，江时俞跟在后面，“你不生气了？”
顾言安故意顺着说，“反过来你试试看气不气。”
江时俞又想说“对不起”，被顾言安截住了，“打住，道歉的话我不想听，烦。”
“还有，在车上跟你说的话也记着。”
目前不管李跃是跑路了还是失踪了，事情都不简单，他不能把江时俞这个无辜人士给扯下水。
江时俞直接拒绝，“我做不到。”
顾言安拿着咖啡准备上楼，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他，他觉得好笑又好气，“你为什么做不到？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整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插手？就算顾同盛是我爹，他都没资格管我的事儿，你更没必要为了心安而帮我做任何事情，我没怨你。”
“对我来说，你不仅是顾博士的儿子，还是我的朋友。”江时俞朋友不多，他也从不愿意主动去交朋友，但是顾言安，却是他想要去亲近的人。
“朋友。”顾言安指腹摩挲杯把，琢磨着这个词儿，“在我这儿，作为朋友，可做不到这个份上，我不会不要命地救朋友，更不会为了帮朋友，自己往火坑里跳，我就是这么混蛋。”
江时俞凝视着他，顾言安的表情看似漫不经心，但那双眼睛却藏了太多情绪。
“你要不听我的，到时候顾同盛出国我就让他把你捎上。”顾言安喝口咖啡转身上楼，故意放狠话，也不知道是吓唬对方，还是提醒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江时俞听见楼上关门的声音，顾言安进屋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片场，在车上先是王辽打电话问顾言安什么时候到，然后第二通是费宇打来的，但是他挂断了没接。
主要是他不想让江时俞听到谈话内容。
结果这逼接收不到他的意思，打个没完没了。
这发小当得太没默契了，顾言安戴上蓝牙耳机，开口就骂，“我他妈在开车，你有完没完了？”
“赶紧先靠边停车，重磅消息，怕你待会儿忍不住在高速路上漂移。”
其实这蓝牙耳机戴没戴没区别，江时俞都听得一清二楚。
刚好碰上红灯，顾言安停下车，“要是不够重磅，嘴给你缝上。”
“李跃死了。”费宇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个消息够不够重？”
岂止是够重，顾言安差点脚滑拿油门当刹车踩了，他抓紧方向盘，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消息来得太突然，还是有点难消化。
“我朋友在市厅上班，他今儿早上跟我吐槽，他们队的人在解放公园晨跑时，途经梅仙湖时发现了一具尸体，死相很惨。脸部和四肢都严重烧伤，而且尸体周围还浮着一群死鱼。当时听了以后，我脑子里立刻就蹦出来李跃的名字，然后托我朋友帮忙留意一下，结果经验尸确认，还真就是李跃。”
绿灯亮了，后面排着的车辆按了两三声喇叭，顾言安才回过神，想起来要左转。
江时俞坐在副驾驶座上，也听得皱起了眉头。
突然，江时俞手机响了，顾言安下意识地偏头，瞄到他手机上的一串陌生号码，心跳有点儿加快。
费宇还没挂电话，他也听到了铃声，八卦心起，“你旁边还坐着人？谁啊，能坐我们大影帝的副驾上？”
顾言安嫌他烦，直接挂断，竖起耳朵听旁边的动静，要不是这个地带不让停车，他真想把车停路边，让江时俞把免提打开。
“是的，我昨天去过李跃家，但他没在。”
顾言安心里一咯噔，警方竟然找上江时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