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王想要烘烤整个世界,让各国都屈服于他的烈火之下,这将侵犯大齐公民的利益。朕有义务援助欧洲,就像当年对抗罗刹那样。”
小皇帝示意传教士赶紧将这些话翻译给英国人听。
刘帆俯视站在面前的玛丽公主,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中生长。
“朕·····”
康光绪轻咳两声,试图打断小皇帝。
大殿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几百双眼睛同时望向老成谋国的康相。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须从长计议,正所谓事缓则成。”
“缓?还要如何缓?当年康相不远万里奔赴雅尔塔,是为了做什么?”
康光绪闻听此言,不再说话,默默退后两步。
少年人独有的自尊受到挑战,不由有些愠怒,小皇帝不顾周围大臣异样的眼光,继续大声对玛丽公主道:
“朕虽不能像太祖皇帝那样披坚执锐,与敌人血战,不过请转告乔治国王,大齐皇室会全力支援不列颠王国的。”
英国少女躬身行礼,回道:“国王有国王的战斗方式,不一定非要像骑士那样手持武器。”
刘帆抚掌大笑。
张廷玉喉头蠕动,还要劝说,见康光绪不停朝自己使眼色,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玛丽公主抬头瞟了眼坐在龙椅上的景炎皇帝,只觉眼前一幕有些不可思议。
她在伦敦时,对齐国君臣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些刻板、固有的标签上。
比如更像是未进化完毕的猴子。
没想到这齐国猴子竟能如此骁勇。
公主对自己的未婚夫不由多了几分期待,心中暗道:
“或许他也能成为老乔治那样的王,君临天下·····”
君臣之间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大殿上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康光绪转动浑浊的眼眸,神情微变,额头上的皱纹显得触目惊心。
“你等不远万里前来我国,朕甚为感动,且在天心城小住几日吧。”
小皇帝说完便宣布退朝。
按照本朝皇帝权力受到宪法约束,制度的运行接近虚君政治,然而说到底,帝国需要这样一位皇帝的存在,哪怕他只是一个符号。
玛丽公主芳名虽然恶俗,不过刘帆与她只是见了一面,便留下了深刻印象。
公然与几位顾命大臣的冲突,表明小皇帝正在摆脱稚气,开始走向成熟。
皇帝需要从大臣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而册立皇后,则是确保大齐血脉能得到延续。
总之迎娶玛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接下来几日,内阁与英国使团在出兵的细节上继续讨价讨价还价。
直到战争爆发前两天,才终于敲定两国联合出兵种种细节。
十一月十日,皇极殿,早朝。
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大殿,四位顾命大臣在群臣簇拥下来到小皇帝身前。
决定帝国命运的时刻到了。
康光绪声音急切道:“陛下,不能再拖了,刚收到的电报,克里米亚兵团在昨日被法国人袭击了。”
小皇帝环顾四周,下定决心,向大臣们下达了开战诏令。
“法国皇帝破坏和平,威胁商贸,路易十四在欧洲大陆实行暴政,对外侵略扩张,与大齐和平共处六项原则格格不入。于情于理,我国都将出兵!朕以大齐名义,向法兰西王国宣战!”
宣战诏书如下:
路易十四是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欲望难填的魔鬼,而法国农奴制度除了贪得无厌和种族统治外,别无主旨和原则。
它横暴凶悍,野蛮侵略,为人类一切形式的卑劣行径所不及。它的残酷行为和凶暴侵略所造成的恶果超过了各式各样的人类罪行。
在过去五十年中,没有一个国家像大齐这样始终一贯地反对欧洲。
列祖列宗都力图与英国保持距离。
朕并不想违背祖制。
但是,这一切,在正在我们眼前展现的情景对照之下,都已黯然失色了。
过去的一切,连同它的罪恶,它的愚蠢和悲剧,都一闪而逝了。
我们看见乌克兰士兵站在祖国的大门口,守卫着他们的祖先自远古以来劳作的土地。
我们看见他们守卫着自己的家园,他们的母亲和妻子在祈祷——呵,是的,有时人人都要祈祷,祝愿亲人平安,祝愿他们的赡养者、战斗者和保护者回归。
我们看到乌克兰上万个村庄,那里穿衣吃饭都依靠土地,生活虽然十分艰辛,那儿依然有着人类的基本乐趣,少女在欢笑,儿童在玩耍。
太阳王的战争机器向他们碾压过去,穷凶极恶地展开了屠杀。我看见全副戎装,佩剑、马刀和鞋钉叮当作响的法兰西军官。
大批愚笨迟钝,受过训练,唯命是从,凶残暴忍的法国龙虾兵,像一大群爬行的蝗虫正在蹒跚行进。
我们只有一个目标,一个不可变更的目标。
我们决心要消灭农奴制度,肃清暴政的一切痕迹。
什么也不能使我们改变这个决心。什么也不能!我们决不谈判;我们决不同路易十四或他的任何党羽进行谈判。
齐军将在陆地上同敌人作战;我们将在海洋上同他作战;我们将在天空中同他作战,直至借太祖和各位先皇之力,在地球上肃清他的阴影,并把地球上的人民从他的枷锁下解放出来·····
克里米亚半岛,辛菲罗波尔港口西部山地。
孙继民骑马走到齐军右翼的最高点,开始沿着下坡驰去,从那里可以听见若断若续的枪炮声,硝烟弥漫,遮蔽得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越走近谷地,就越看不清楚,但越感觉到临近真正的战场。
他们遇见一些伤员。两名士兵从两边搀着一个头部鲜血淋漓的未戴军帽的伤员。
一个军官出现在孙继民视野中,那人声音嘶哑,嘴角溢出血水,就在不久前,法军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