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突如其来的犬吠声

赵青禾的声音不大不小,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空气中的味道,确实是血腥味和腐臭味,源头肯定是刘叔你说的那个旱坑塘,不过,我在这里面,还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起来,一边说,眼神一边一动不动盯在刘支书身上。

“不知道刘叔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还有一股新鲜血液的味道,就和咱们在山林里宰杀猎物一样。”

从去年秋天返回白山黑水开始,赵青禾几乎每天都要进山巡山,打到的猎物也不计其数,现场处理猎物的手法,也从生涩变得娴熟。

处理猎物最关键的,就是要赶快放掉它们的污血,这是最能影响猎物品质的步骤。

所以,他几乎每天都能闻到新鲜血液的气味,心态也因为司空见惯而变得毫无波澜。

人就是这样,一旦对某种事物非常熟悉了,就会变得熟视无睹。

刚刚在屋外,赵青禾虽然闻到了空气中有新鲜血液的味道,但是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这句问话一出口,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炕桌旁边的四个人,突然就没有了动静,不知道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四个人的方位,是赵老爹背靠窗户坐在南边,对面坐的是张大军;刘支书作为主家,坐在东边靠着炕勤,他的对面坐的是赵青禾。

半晌,赵老爹和刘支书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气,两人撑着桌子就要往起站。

这时,里屋的门帘一下被撩开了,刘家婶子侧着身子进了屋,手里还端着一盆鸡蛋汤,散发出酸酸的醋香味道。

看到已经站起了身子的赵老爹和刘支书,刘家婶子顾不得把鸡蛋汤盆子放下,惊讶地问:

“咿呀,当家的,赵老哥,你们着急忙慌的要干啥,俺刚把咸鸡蛋汤烧好,喝了鸡蛋汤再说吧。”

赵老爹一边往脚上蹬鞋子,一边摆着手,说:

“顾不上了,俺们得出去巡一圈。”

刘支书已经把鞋子在脚上套好,语气嫌弃地说:

“去去去,老娘们彪得很,伸头就能闻到的血腥味,哪还顾得上吃喝,没准哪里就闹了人命。”

听到赵老爹和刘支书这么说,赵青禾和张大军才反应过来。

这新鲜血液的味道,肯定是有啥生灵流了大量的鲜血。

连日的阴雨加上积雪融化,根本就不会有人进山放炮,就算有人杀鸡宰鹅,也不会整得满杨刘屯都是鲜血的气味。

虽说现在民心纯朴,那也有很小的可能,是发生了啥伤人杀人的命案。

并且从这漫出来的气味,如果真的有人命案,就不是一两个人的鲜血能做到的。

让屋里的人没想到的是,刘家婶子听了刘支书的话,刚刚紧张起来的表情,一下就完全放松了。

她“咯咯咯”地笑着,一边笑一边走,把鸡蛋汤放到了炕桌上。

还是刘支书被她笑得不耐烦了,粗声粗气地说:

“说你个老娘们彪,你就当着赵老哥的面撒泼,你在这笑个啥,咯咯咯跟个老母鸡一样。”

刘家婶子终于停住了笑,对着自家男人翻了翻白眼,然后看向了赵老爹,微笑着说:

“赵老哥,俺个老娘们本来不应该多嘴,如果你们是为鲜血味急赤白脸,那可真是白瞎了...”

刘家婶子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可差点把背后的刘支书给整急眼了。

赵青禾分明看到,就算是隔着敞开的大氅,对方的胸膛还是连着鼓起来的三次,是因为缓缓吐气才没有发作。

赵老爹也发现了刘支书在运气,抬着一只手,下压着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他安抚住刘支书,才看着刘家婶子说:

“弟妹,听你的话,是知道些不一样的,不如说给俺听听。”

说着,他又侧着身子坐到炕上,把张大军给挤到了身后。

“罩得住”的气势,就是这么用的。

就这么一个坐下的动作,他虽然没有脱鞋,还是把场子给镇住了,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来到了刘家婶子的身上。

刘家婶子也不怯场,众目睽睽之下拢了拢鬓角的头发,一一看过的屋里的几个人。

只不过,看向刘支书的分明是一对白眼。

“要说今年是个好年景,这才开春,俺们杨刘屯就有三户要生孩子...”

白山黑水人都稀罕孩子,别管是不是自己家的,和孩子有关的全都是大事。

“本来,生孩子都要到乡里卫生院,可是这两天下雨加上化雪,三个大肚子娘们都经不起颠簸,都商量着在家里生了。”

这个年月,才刚有剖腹产的说法,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还都是顺产,其中又有三成多四成的孩子,连医院都不去,直接就在家里接生的。

这件事也是赶巧了。

杨刘屯的三个大肚子孕妇,都选择了在家里生孩子,偏偏又是赶在了同一天。

接生这件事,咋说也是个技术活,本来在家里生孩子就够捡漏了,咋地接生婆也不能省了。

周边屯子倒是有个顶好的接生婆,平时照应着四五个屯子,接生的时候从来没出过差错。

但是,就算接生婆的技术再好,也只有一个人,同时有三个孕妇生产,她怎么都是分身乏术。

无奈之下,接生婆选择了推磨的办法,转着圈在三户人家来回跑。

最后,在杨刘屯众多妇女的帮助下,三个孕妇总算都顺利地完成了生产。

只是,推磨的办法,还是把三个孕妇的生产时间都延长了,因此也额外流了很多血,好在三个大人和三个孩子都平安无事。

空气里鲜血的气味,就是因为有三个孕妇生产,并且都流了太多的血导致的。

这些事情,都是屯子里的妇女在干,刘支书虽然是屯子里的领导,只是知道有孩子出生,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四个人明白了原委,完全的放心下来,全都重新坐到了炕桌边上,准备继续喝酒。

赵青禾提着酒坛子,正准备给赵老爹倒酒,屋外突然又有了动静。

“汪汪汪汪汪!”

一时间,犬吠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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