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取笑着一脸郁闷的凤元洲,王府的大管家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凤无殇一阵耳语,凤无殇听完点了点头,便让管家下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欧阳少羽随口问道。
抬手示意琴姬和伺候的丫鬟退下,凤无殇说道:“战王麾下的两万人马已经回到盛京了,现在就扎营在城外三十里处,而且盛京中也来了许多不速之客,看来宁襄城的太平日子就要到头了。”
听到这个消息,欧阳少羽的手猛地一颤,杯中滚烫的茶水撒到了他的手背上,顿时起了一片红痕,但他自己却毫无知觉。
“殿下所说的战王,可是惊鸿王?当初的星月长公主?”
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凤无殇还是点点头回答道:“不错,正是当初的星月公主凤影,如今的凤天涯。今日早朝的时候,父皇封天涯皇妹为‘战王惊鸿王’,享双王之尊,位居众王之首,以后就连我与荣王见了她,也必须要行大礼才行。”
凤无殇看着欧阳少羽,又疑惑的问道:“少羽听到皇妹回来的消息,似乎有些激动,莫非你与她相熟?可是……皇妹当年离开宁襄城的时候年纪还很小,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
欧阳少羽自觉失态,连忙解释道:“呃,虽然不熟,但我与星月公主……战王殿下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如今再听到她的消息有所触动罢了。”
他没有说的是,当时年仅九岁的他,第一眼看见凤天涯就被她漂亮又可爱的样子吸引住了,水皇后见了,便当着他们两个孩子的面和他的母亲说,等到凤天涯成年之后,就将她指婚给自己。
无论水皇后当年的话是承诺也好,亦或者戏言也罢,幼年时的惊鸿一瞥,那个粉粉嫩嫩地小小身影从此便牢牢扎根在了欧阳少羽的心上。
“十二年前的事,确实令人痛心,皇妹也因此受了许多委屈,还差点丢了性命,只可惜,当时我们都还年幼,任何忙都帮不上,如今皇妹既然已经回来,当年的事情怕是要被重新提起了。”凤无殇幽幽地说道.
想起当年凤仪宫的那件惨事,三个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就算是凤元洲这样的铁血硬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年那件事虽然已成天启国禁忌,没有人敢再提起,但我亦有所听闻。皇后娘娘断首而死,太子殿下更是尸骨无存,凤仪宫的宫女和太监无一生还,可遗憾的是,至今都没能找出真正的凶手,这件惊天血案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悬案,着实令人费解,也让人难以释怀。”
“是啊,我们身为局外人尚且如此,战王殿下就更不用说了,她若想要重查旧案,找出凶手,给自己的母后和兄长一个交代,也是在情理之中。”温柔的贵公子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心疼和愤怒在他的眸中炸裂开来,但也只是一瞬间,欧阳少羽就又恢复了原本云淡风轻,温柔和顺的模样。
“唉,就算如此,已时隔多年,物换星移,天涯皇妹想要旧事重提,只怕不易啊。”凤无殇叹道。
其他二人默默点头,凤元洲看向凤无殇:“惊鸿王原本就手握重兵,如今又被封为战王惊鸿王,分管兵刑工三部,居众王之首,想要拉拢她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殿下也应早做准备才是。”
凤无殇当然知道如今的凤天涯大权在握,可能会成为将来争夺储君之位的最大变数,若是她肯为自己所用,凭借着她手中的权力,储君之位便会手到擒来,但若是她与自己为敌,那么她也必将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敌人。
只是,说到拉拢,凤天涯自小就离开了皇宫,自己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她真的会站在自己这边吗?万一她对储位另有想法,自己就这样找上门去,岂不是弄巧成拙?
“元洲说得虽有道理,但此事还是不宜操之过急。”
见二人不解,凤无殇解释道:“我与皇妹虽无过节,却也并无交情,贸然示好,恐会适得其反,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他说完又沉思了一下,接着道:“此次四国停战,边关的主要将领也都已经受召回朝,五日之后,父皇要在宫中设宴为他们接风,不如就趁着这几日,先来探探皇妹的口风,之后再议其他。”
第二日,当天启皇在王府大门外看到一身艳红衣衫的凤天涯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皇儿,今日是去祭拜你的母后,你如此着装,恐有不妥,要不还是回去换一件……”
“有何不妥?”凤天涯勾了勾唇,明知故问。
天启皇看着她,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母后虽已过世多年,但你今日却是第一次去祭拜她,应该穿得素雅一些,如此热烈喜庆的大红色,是对逝者不敬,你母后不会喜欢的。”
“哦?她喜或是不喜,你在乎吗?”凤天涯“倏”地靠近了天启皇,近得几乎贴到了他的身上,面具下的蓝眸紧紧地盯着天启皇的眼睛,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我记得十二年前,母后与兄长惨死的那夜,凤仪宫里血流成河,兄长身上的白衣变成了血衣,甚至比我身上的这件还要红,还有母后……母后她……呃……”
话还没说完,凤天涯整个人突然一震,脑中闪过一幕模糊又血腥的画面。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朝着她滚了过来,一双死不瞑目的蓝色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母后……我……我又看到了……我的头……好痛……”凤天涯猛地踉跄着退开了几步,眼看就要要跌倒在地上。
“天涯!你怎么了?”看出情况不对,天启皇立刻上前托住了她的手臂。
尖锐刺耳的利鸣声和厮杀声,以及各种惨叫声混合在一起,在凤天涯的脑中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如同魔咒一般挥之不去,让她头痛欲裂。
“走开!”凤天涯几乎要失控了,她用力挥开了天启皇的手,摇摇晃晃地想要远离他。
没有任何防备的天启皇一个趔趄,“噔噔”地后退了好几步,幸亏他身边的几名贴身龙卫及时出手,这才将他护住,避免了他跌倒摔伤。
“保护皇上!”同时,跟在天启皇身边的御卫军,也都立刻紧张地拔出了武器,指向凤天涯。
虽是寒冷的早春,但凤天涯面具下的脸上却是冷汗如雨,她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席地而坐,将内力汇聚于丹田,然后游走全身穴位,最终集于百会穴中一点,强行压抑脑中磨心的噪音和体内难以抗拒的饮血欲望。
待那股狂乱嗜血的冲动终于被压下之后,她才缓缓地站起身来,淡然地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见她已经恢复了理智,天启皇屏退围在身边的御卫军,走近凤天涯问道:“天涯,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刚……”,他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担忧。
“头风犯了而已,没事了,走吧。”
凤天涯淡淡一语便不再多说,越过天启皇,朝早就牵着马等在一边的下人走去。
“等等,天涯!”
凤天涯侧过身,上下打量了天启皇一眼,以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天涯,与父皇同乘一辆车可好?父皇有事情要同你说。”天启皇声线温和,语气诚恳,甚至还带着一丝恳求。
凤天涯略一犹豫,随后点点头,同意了天启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