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啊,你没必要经常往这跑,还是把重心和精力放在自己的事业上,小叔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韩嘉音家。
柳蔓又提了一大堆营养品来做客。
“小叔,你别这么说……”
韩嘉音的父亲韩英抬起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身患绝症,但脸上的笑容却很豁达。
“你就别说那些安慰的话了。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这人呐,总会有闭眼的一天,谁也逃不过,现在嘉音也开始踏踏实实的工作了,我这颗心算是可以放下了。唯一让我惦记的,还是你这丫头。”
他叹息道:“时间不等人呐,你可不能让小叔带着遗憾走啊。”
此时韩嘉音不在家,毕竟是空姐,工作繁忙,并且都是天南海北的到处跑。
因此,只要有机会,柳蔓都会抽空过来看了一看。
“小叔,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就好,你是读过很多书的人,学识不是小叔可以比拟的,但是这人呐,不管其他方面在成功,最重要的,依然还是得找一个伴侣,就好比我和你婶婶。”
韩英看向卧室。
韩嘉音的母亲正在卧室里做卫生。
自从他患病后,基本家里的事,都是对方一手操办。
“你说要是没有你婶,我现在该过得有多凄惨?莫非指望嘉音那丫头?”
“叔倒不是说那丫头不孝顺,自己的女儿叔自己清楚,虽然那丫头不善表达,但其实她也是很有孝心的,这些叔都知道。只不过久病床前无孝子,她终归也有自己的生活。让她每天来照顾我,就算她愿意,我也不愿意。”
“叔,你这是咒我生病吗?”
柳蔓苦笑。
“你这孩子,知道叔不是这个意思。”
韩英道:“叔只是想让你知道,少时夫妻老来伴,这句话流传了这么久不是白说的。别看你现在一个人,活的轻松自在,可假如遇到了什么事,就知道如果能有一个人在身边,有多么可贵了。”
“叔,现在的人不比你们那个时候,少时夫妻老来伴没错,可是现在同样有句话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所有人都和婶婶一样的。”
韩英笑道:“那就得看你自己看人的眼光了。你这么聪明,叔相信你肯定不会看错人的。”
“现在的时代确实比我们那个时候浮躁,但是你也不能那么极端的将所有人否决,叔相信,肯定还是有好男人的,而且还不少,就好比上次来做客的小陈,年少有为,却温良恭俭,叔觉得他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
柳蔓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叔,你提他干什么?你知道人家是什么人吗?”
“呦,怎么了?咱们家的大才女难道还不自信了?”
韩英笑道:“叔知道他成就非凡,但你也一点不差啊。而且叔只是拿他做个比方而已,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说着,他看向柳蔓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难道……你对小陈真的有好感?”
“叔,你真是越说越没谱了。”
柳蔓摇头,苦笑道:“要知道可是嘉音和黛儿先认识他的,而且黛儿貌似还比较喜欢他,嘉音想必也跟你提过。”
“是吗?”
韩英面露诧异。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事。”
“小叔,你就别操心我们年轻人的事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配合治疗。别总是呆在家里,要多出去走走,得了这种病,就是得多锻炼,身体素质的强健才是对抗病魔最好的特效药。”
“你说的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韩英笑道:“叔当然知道得多走走,趁现在还走得动,再等过一段时间,恐怕想走都有心无力了。”
柳蔓语气一顿,下意识看向韩英的腿。
随着时间的推移,als的可怕性逐渐展露,目前韩英的双腿肌肉都开始萎缩,彻底丧失行动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叔,我现在正在研究als,您不要放弃,或许就会有奇迹出现。”
“你有心了。不过叔已经认命了。不要因为叔浪费了你自己的时间精力。”
显然。
作为受害者,韩英也清楚这个病的恐怖,对它能被攻克没抱任何希望。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拐杖,拄着站起身。
“走吧,陪叔下楼转转。”
相比于韩英的洒脱,柳蔓的心情无疑较为沉重,但她还是起身,陪着韩英下了楼。
就在一对叔侄在楼下遛弯的时候,柳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实验部同事打来的。
“叔,我接个电话。”
柳蔓走到旁边,将电话接通。
“什么事?”
“柳主任,你快点回来一趟吧!”
那边声音很是激动,甚至可以说有些亢奋。
柳蔓眼神波动了下,心生疑虑。
“怎么了?”
“你给我们的那个药方,经过初步实验,对人体的免疫机制有很好的增益作用!这是在医学历史上,从未发现过的!不仅如此,它还可以有效降低兴奋性毒性,这也就是说明,它对als,很可能是有作用的!”
柳蔓愣住了。
关于als的发病病因,目前存在多种假说,如遗传机制、氧化应激、兴奋性毒性、神经营养因子障碍、自身免疫机制、病毒感染及环境因素等。
虽然确切致病机制迄今未明,但目前较为统一的认识是,在遗传背景基础上的氧化损害和兴奋性毒性作用共同损害了运动神经元,主要影响了线粒体和细胞骨架的结构和功能。
虽然电话里说,那个药对als的某些病理有抑制效果,并不能代表它能够治疗als,但起码让人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至少,也能说明,那些药并不是胡编乱造写上去的。
莫非那个家伙梦里得到的药方,真的能够人类帮助攻克als这个医学禁区?!
本来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柳蔓觉得不可思议,但与此同时,心绪也不禁变得跌宕起来,一股莫名的期盼油然而生。
她看了眼不远处拄着拐杖的小叔,深吸一口气。
“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