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贩们开始井然有序的撤离,
车辆纷纷调转车头。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随之慢慢消散,
目睹这一幕,眼镜蛇成员面面相觑,皆有些难以置信。
内心同样非常震惊的汤晓龙迅速掏出手机,给陈良拨去电话。
“陈少,塞塔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了。”
“嗯,我知道了。”
那边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人在墨西哥城,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却洞若观火。
汤晓龙再次深深感受到对方的高深莫测。
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许形容的就是如此吧。
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很难想象,那才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异常好奇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汤晓龙还是没有多问,而是关心道:“陈少,你和安娜贝尔小姐在那边没事吧?”
“放心,我们很安全,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你们就留在村子里安心休养,等我们回来。”
“好的陈少。”
简单沟通了几句,陈良结束通话,放下手机,轻轻呼出口气。
“塞塔撤退了。”
他转身,露出轻松笑容。
站在窗前的安娜贝尔扭头。
“依玛木真的这么听话?”
此时两人身处墨西哥城最好的酒店客房内,从这个高度,可以将这个国家最繁华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不是听话,而是取舍。我要是依玛木,应该也会这么做。那些村民算什么,在依玛木眼中根本没有太大分量,他杀过的人数不胜数,杀死那些村民对他而言就和踩死一群蚂蚁一样,根本无法带给他任何快感,他的主要目标是我,只有揪住我,他才能够解气。”
陈良走向酒架,从上面取下一瓶红酒,以及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开始倒酒。
“现在我们需要的做的,就是等待了。”
陈良将一只酒杯递了过来。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沉默了下,安娜贝尔伸手接过。
“你这次来墨西哥,是不是就是为了专门对付塞塔?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陈良正打算喝酒,可听到这话,顿时停了下来,神情认真的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而且我虽然不是什么善人,但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目的,去把那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安娜贝尔注视着他,仿佛在审视他的内心,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一会后,安娜贝尔移开目光,抿了口酒,转身看向窗外。
陈良端着酒杯,也来到窗前,与之并肩而立。
“依玛木不能继续活着。”
安娜贝尔面无波澜,并没有任何诧异。
“你解决了他一个人,也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塞塔依旧会将你列入必杀名单,无穷无尽的追杀你。除非你能将塞塔给彻底抹除。”
“可是很显然,以塞塔的根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拔除的。”
陈良笑了笑。
“你说的对,杀一个依玛木解决不了问题,我也不可能把塞塔连根拔起,但是除此之外,未尝没有其他办法。”
安娜贝尔扭头。
“什么办法?”
“化敌为友。”
陈良慢慢端起酒杯,映入安娜贝尔视线的是一张年轻而平静的侧脸。
“化敌为友?”
“没错。或许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其实实现起来并不难,譬如……”
陈良微微一笑,眼角眉梢流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和从容。
“譬如将塞塔的领导者,变成自己人。”
安娜贝尔眼神收缩。
扬起脖子,陈良将酒一饮而尽,满足的呼出口气,然后开门见山。
“我希望你能出任塞塔的下一任头目。”
果然。
安娜贝尔目光一凝,抿紧唇,并没有半点受宠若惊或者感激,甚至还可以说有些冷硬的果断回绝。
“不可能。”
对于她的反应,陈良似乎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对毒贩没什么好感,甚至还相当憎恨,但是就和你当初选择做一个雇佣兵一样。”
陈良扭头,注视着那双眼睛。
“想要消灭罪恶,最好的办法就是接近它,甚至是成为它,不是吗?”
安娜贝尔眼神波动不止,有震惊、有恍惚……
当初父母被毒贩所害,她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后来成为一个雇佣兵,也是因为想要以罪恶终结罪恶。
入行佣兵的初衷,她从来没有和任何说过,现在却被这个男人精准看破。
“在村子里,我听村民说起过过去的那些故事,我知道你恨那些毒贩,但是墨西哥的国情就是这样,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虽然无法消灭他们,但是管理他们,何尝不是一种办法?”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安娜贝尔神情重新恢复冷漠。
“我不是在教育你。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我知道你们眼镜蛇实力强大,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旦出现意外,你们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像这次。你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辈子就这么在鬼门关摸爬滚打吧?”
安娜贝尔没说话。
“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陈良望着窗外,手里拿着空杯。
“墨西哥当局已经同意,就看你的意见。以你的能力和资历,只要想个借口,你可以很轻松的接管塞塔,那样一来,村民们就再也不会有后顾之忧,而且蒂华纳一带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民,也许也能够就此解脱。”
安娜贝尔笑了,异常冷艳。
“你想让我当救世主?我杀的人,可是不见得要比依玛木少。”
“但是你应该没杀过一个平民。”
安娜贝尔一时没有接话,
“考虑一下吧,我有充足时间等你答复。”
陈良道。
“我不会做任何人的傀儡。”
扔下一句,安娜贝尔转身离开,那个高脚杯被放在桌上,妖冶液体轻轻荡漾。
陈良没有阻拦,背对着,依然望着窗外,听着后方传来的关门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女人为什么都喜欢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