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高考分数出来了，所有的考生都在火急火燎的查询自己的分数，这在龙国是足以决定未来的重要的事，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陆奕平静的坐在咖啡厅内，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保温杯，鲜红的枸杞在其中沉浮。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来咖啡厅的时候，自己带着茶杯，是担心我不请客，你付不起咖啡钱吗？大可不必。”坐在对面的中年人很是优雅地用一根银勺将少量的方糖送入他的苦咖啡当中，缓慢搅拌，一边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点评着陆奕的所作所为。
中年人叫陆延川，是陆奕的父亲。
陆奕被讽刺了也并不生气，平静的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带着点点甘味的枸杞水，这才抬头看着陆延川：“肾还好吗？”
他指了指在杯子里沉浮的枸杞：“来点这个？”
陆延川捏着银勺的手指不自觉用力，那轻薄的银勺已经有些变形了，他没有接过话题，而是换了个角度继续讽刺陆奕：“今天是高考出分的日子，所有的高考生都急着查分数，你怎么不着急？还是心知肚明交了三门白卷，肯定考不上？”
是的，陆奕在高考这种人生的分叉路口，干出了交白卷这种事。
但他并不是一个差生，恰恰相反，他在勤工俭学的情况下，只用其他人一半的时间，稳稳的占据了年级第一。
“为什么要着急？如果考完连自己的分数都不清楚，大概是心智发育不健全吧。既然我交了三门白卷，那么就只剩下450分，已经知道了分数，为什么还要再去查呢？”陆奕用一种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陆延川。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认真的看着对方：“你可能不仅仅只需要补肾，也需要适当补一补脑子。”
陆延川对于陆奕三句话不离他的肾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但是依然按捺住没有发作，他努力保持从容，不被这些垃圾话影响：“你很自信。但这种自信已经演变成了狂妄，高考是你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你考上了那两所大学，或许我真的没办法影响什么，但是就算你剩下的科目全都满分，我也能彻底堵死你的路。”
陆奕没有打断他，对于陆延川言语之中隐含的威胁也浑不在意，平静与陆延川对视。
陆延川看不到他眼中的惊慌，又或者是不甘，太平静了，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这种难以理解的平静隐隐约约让他感觉自己低了对方一头。
但这怎么可能？自己是父，他是子，自己是身家数百亿的“人上人”，而他仅仅只是一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普通少年。
“真是荒谬！”陆延川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到了一丝好笑，微微摇头，他重新恢复了镇定和从容，觉得陆奕也就是强作镇定罢了：“我很欣赏你，你聪明，镇定，未来陆茂集团定然会在你的手里走的更高更远，所以我也一直在给你机会。只需要向我低头认错，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全都是。”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带着一丝感慨：“我还记得当初你一放学就守在门口，想要看到我的身影，甚至会因为我忙于工作不去看你而感到伤心。现在你翅膀硬了，到了叛逆期，学会和我叫板，时至今日你我见面的时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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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
陆延川真的像是一个孩子叛逆的父亲，有些感慨，有些失落，但言语之间把陆奕贬得一无是处。
他这是想让面前的少年明白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对于两人之间平等的对话，有些不悦。
陆奕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言辞粗俗：“你在这说你**呢。”
“正房生了个女儿，你就找了个情人，生了个儿子，你高兴的不得了。结果没两年正房又给你添了个儿子，私生子又不香了，抚养费都不给扫地出门，等你儿子得癌症死了，你自己作风混乱以至于失去了生育能力，这时候又想起我了？”陆奕嗤笑一声，“真当我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啊！”
陆延川并没有发怒，只是眼神渐渐有些发冷：“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陆奕，搞清楚自己的现状，我劝你最好不要意气用事。如今你高考失利，前途断绝，自己清醒清醒，没有我陆延川，你陆奕现在算什么东西？”
陆奕笑了笑，反手直接把保温杯里的水直接扬在了陆延川脸上：“我挺清醒的，倒是你，清醒了没？”
一不留神被浇了个浑身通透的陆延川脸色冷的几乎快结冰，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陆延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当场给陆奕一个耳光的冲动，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陆奕，正准备说些什么，陆奕也站起来了。
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
“俯视谁呢？”陆奕把保温杯的盖子拧上，转身就准备离开。
而这时陆延川厉喝一声：“陆奕！你这是要和我硬扛到底吗？！今天你敢走出这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陆奕站在咖啡厅门口回头看着他：“你不嫌丢脸，那我也不介意把你老底给揭了。陆延川，你还能怎么不客气？这么些年来，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但凡敢伸手帮助我的人，都遭遇了你的打压，但凡我到了关键的考试，我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食物里面下泻药屡见不鲜……房租，打工的工资……”
陆延川也笑了，没有一点温度：“那就试试看好了。从现在开始，我看看你该怎么活下去，你会被辞退，被拒绝租房，甚至不会有机会离开这座城市，你就是走投无路去乞讨，我也能让你收不到一分钱，直到你跪在我面前，低头忏悔。”
“我挺想知道，高考失利已经没有价值的你，能有什么出路？”
陆奕不动声色转动着左手中指上的黑色指环，似笑非笑：“明确告诉你，我准备去给人看大门。”
“看大门？你就这点出息？但是你放心，你很快连给人看门的机会都没有了。”陆延川冷笑。
陆奕一点都不紧张，呵呵了一声，毫不犹豫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要是能把我捞出来，我跪下给你磕头。”
离开没有多久，还在路上的陆奕就被房东通知不会再提供租房服务，多余的钱也不会退，他花钱买的家具也被扣下了，穿过的衣服以及一些用品全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陆奕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由于没什么安全感，他的贵重物品都是随身携带的。
虽然那些东西也是花了不少钱买的，但也不算是伤筋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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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几步，电话响了。
陆奕看见是自己打零工地方的老板，甚至都懒得接电话，不用想也知道，大概就是自己被辞退了，剩下的工钱也不会结算之类的。
于是陆奕也就没有继续朝宿舍走去，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摩天大厦，已经快要七点了，夜色渐浓，但是暗淡的天空衬托出了都市的繁华。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来往的行人欢声笑语，车辆驶过伴随着隐隐约约传出来的音乐声。大厦上流光溢彩，各种各样的图标闪烁着，或者干脆就是巨大的电子屏，投放的广告，伴随着充斥着大街小巷的霓虹灯光，如同梦幻一般。
但城市的繁华在这一刻与陆奕已经没有了关系，这美好的幻梦也将他隔阂在外。
现在，陆奕成了这座城市里没有家的孤魂野鬼，容纳了几百万人的城市，却不愿意给予他栖身之所。
陆奕有了一点茫然，并不是后悔，而是所有人在发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自己的归处之后，自然而然诞生的迷茫。
他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所谓的人际关系，或者说陆延川早就切断了他的后路。所以在同学的眼中，陆学霸孤僻傲慢，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这会儿他又想起了那个服药自杀的蠢女人的娘家，但是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也不喜欢自己。
陆奕觉得自己还挺孤独的，但是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生来就是为了出众，何必费力合群？这么想可能有些阿q精神，但陆奕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从小就远超同龄人，但是蠢女人告诉他，太天才是不合群的，所以他就努力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蠢小孩。
然后陆延川有了儿子，不要他们了，蠢女人接受不了，服药自杀了。那一天陆奕不装傻了，看着加入了大量安眠药的面条，一口都没碰。
陆奕讨厌蠢女人，但是不恨她，即便那一天蠢女人想带着他一起去死。
“你一个门萨的成员，却告诉我天才是找不到朋友的，然后生动形象地用自己给我做了反面教材。我更加相信，生来就是为了出众的人，何必去费力合群。”在蠢女人弥留之际，陆奕很生气的看着她。
蠢女人愣愣的看着陆奕，弥留之际已经浑浑噩噩的眼神忽然鲜活了起来，捏着他的脸颊，声音当中充满了爱怜：“是妈妈错啦，骄傲的小天才，未来很累，但是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妈妈的那一份。”
从便利店买了点高热量的食物填肚子，陆奕大大咧咧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头看着天空，遗憾的是，即便是坐在公园里，周围的高楼也将夜空撕扯成了一块一块的。
“如今是真的不合群了，那么也是时候出众了。”陆奕自言自语。
从什么开始呢？
“就从每天看大门的第25小时开始吧。”
从一个守门人开始。
……
没错，这就是高考25小时，原来的那一本在编辑的提点之下，我发觉从第二章开始的就隐隐约约有些脱节了，于是咨询了一下编辑之后，干脆重新来过。发现问题是好事，因为这能带来进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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