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早摸着下巴,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只见过两面,第二次还是不欢而散,不明白他怎么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不过正好,江池骋易感期的事儿让爸爸担心得不行,她正想找他聊聊呢,没想到人自己送上门来了。石野有点酸溜溜地问:“刚才那女孩儿是你朋友吗?你们聊的什么,我叫了你两声都没听见。”“对,她是我朋友。”江池早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吃味,她上次就看出这个beta对她有意思,说实话她也挺心痒的,但总归是江池骋的心上人,她没必要为了一时刺激跟自己亲弟弟过不去。她勾出一个疏离的笑容,说:“你刚才叫的是‘小麦’?不好意思,我没听出来是在叫我,嗯…我更习惯你称呼我‘江小姐’。”石野错愕地眨了眨眼,眼里有点沮丧,手指轻轻勾她的手,攥在掌心里:“你是不喜欢我在外面那么叫你吗?”江池早没想到beta会这么主动,那只手不像omega的那么软那么滑,掌心很宽大,带着一层薄茧,手指又细又长,如果用来做点儿别的什么,肯定别具一番风味。指尖滑动,抚摸着他手上的薄茧,江池早喉结滚了滚,心痒痒了。她确实没必要跟自己亲弟弟过不去,但要是这个beta勾引她,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江池早再笑起来,就发自内心多了:“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不过……为什么是‘小麦’?”石野惊讶:“你忘了?上次在海边,不是你跟我说喜欢吃麦芽糖的吗?”海边?麦芽糖?江池早承认她是有点贵人多忘事,去没去海边她记不清,但她绝不可能说喜欢麦芽糖。她讨厌甜食,从不吃糖。看人这反应,饶是再迟钝,江池早也觉出来不对劲儿。她思索一会儿,试探说:“是我们约会的时候?”“对啊,我请你吃的饭,”石野皱起眉,凑近半步,掌心贴在她的额头,一脸担忧:“小麦,你怎么了?不会是发情期把脑袋给烧坏了吧?”江池早:“……发情期?”江池早已经完全确定,他口中的“小麦”根本不是她,而是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除了她,还能是谁?她又想起上次爸爸打电话说,给江池骋在这儿安排了个工作,眼下,心里隐隐有了点儿猜测,但她还不确定,没有跟人挑明。江池早在心底冷笑了声。面对眼前人的担忧,江池早把人手从额头拿下来,放在嘴边亲了一口,说:“不说这些,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石野晒成麦色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没有抽回手,却有点儿腼腆地低下了头,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唔…这里人有点杂,我们去旁边公园说好吗?”江池早看到他口袋里被饰品盒撑出的棱角,了然一笑:“好啊,但我要先回公司换身衣服,这套可能跟公园的风景不是很搭,你在湖边长椅上等着我吧,那边没有人。”石野点了点头,看着人进了公司才离开。江池早一进公司就跟前台要了江池骋办公室的钥匙,推开休息室,拉开衣柜柜门一看,清一色的女款睡衣和连衣裙套装。江池早气得一脚踹上柜门,过重的力道,把柜子都踹得东倒西歪,办公室门没关,路过的员工叫这声响吓得一哆嗦,抻着脖子看清里面是大老板,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灰溜溜跑了。江池早往床上一坐,没脱鞋,一只脚直接踩在大床上,上半身靠在床头,掏出手机找到一串号码,铃响了没一会儿就接通了。她又笑起来:“喂,周舟哥,是我,早早。”两人寒暄了一阵后,江池早装作不经意提起:“江池骋是不是谈恋爱了?好像是个beta?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名声会受到影响。”“我怎么知道的?哦,也没怎么,就是下午我跟我相好出来溜达的时候,碰见了,他对我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对面人说话的空当,她又掏出颗烟来点上,点了点头:“这样啊,你早知道他假扮我跟人谈恋爱是吗?”她和善地笑了声:“我不生气,我怎么会跟我亲弟弟生气呢?他小时候过得苦,我疼他都来不及,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我不介意。”“不过”她话音还未落下,又忽地一转,吸一口烟,吐出团团白雾,眯起眼睛。“我就是有点儿好奇,他用我的脸谈的男朋友,那这男朋友,是算他的,还是我的啊?”第28章 不要哭挂断电话后,周舟给江池骋打了十几通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急得他团团转,差点儿就要冲进南湖大学找他。过去将近一个半小时,江池骋才姗姗来迟地接通了电话,说话都不紧不慢的:“刚才开会呢,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你还有心思开会,你老婆都要跟人跑了!!!”江池骋一手整理着桌上摊开的资料,皱起眉头,手机嫌弃地挪远:“你说话小点儿声,吵到我耳朵了。”“江池骋我没跟你开玩笑!!”周舟听他那懒洋洋的态度,急得要跳脚,他深吸一口气:“刚刚,不对,现在都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江池早给我打电话,她跟你那个小野哥在一起!”江池骋翻资料的手一顿,周舟虽然总爱开不正经的黄色玩笑,但他绝不会拿他的心上人开玩笑吓唬他。江池骋咽了口唾沫,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他望向墙上的钟表,八点。外面天已经全黑了,窗外乌云滚滚,伴着轰隆隆的雷鸣,有要下大雨的征兆。印象里,这个点儿,小野哥要么在回家的路上,要么已经在家里,他一看到要下雨,总会提前把阳台上衣服全收起来,然后去他房间,把窗户都关严,防止他那个lv的沙袋受潮。怎么会跟江池早碰上面呢??他听到周舟在他耳边几乎咆哮:“你假扮她跟人谈恋爱,她猜到了!她都猜到了!!”“江池早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妈的她最擅长撒娇装可怜骗吻,然后把人拐进酒店做到崩溃!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你快点儿的,去晚了你老婆真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江池骋手里的档案袋,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一个小时前。清心公园的小湖边。座椅后面有一排松树遮挡,像一道墙壁,隔绝开往来的行人,艳丽的火烧云过去后,天色渐暗下来,几乎将湖边这片角落藏匿起来。江池早换了条浅灰色的毛线长裙,柔软的质地衬得她整个人都毛绒绒的,外面还套着件皮质黑夹克,乍一看像她方才穿的那件,细看又有不同,这是石野身上那件,湖边风大,她穿得又单薄,穿着挡风。她手腕上戴着那串金手链,手里捧着一束花,纸里包的是白百合和粉色郁金香。她手指碰了碰含苞的花骨朵,眼底更多的是诧异:“我送过很多花给别人,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她抬起头,冲身旁人笑了笑:“谢谢你,花和手链,我都很喜欢。”“你喜欢就行。”石野点了点头,两手交握,食指纠结地来回打转,自己酝酿了三四天的腹稿,真等到人面前,竟紧张得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两人距离很近,近到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偏头望着她抚花时恬静的眉眼,喜欢两个字快要从眼睛里冒出来。石野深吸一口气:“小麦。”“嗯?”“其实…自从那次在休息室…之后,我一直不太确定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包括你发情期时…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些,我猜不到你是一时兴起想捉弄我,还是对我也有那么点儿意思,就算是捉弄,我也认栽了。每天睁开眼我就想看到你,晚上梦里也全是你,你让我每天脑子里只剩下你……”石野刚才还紧张得说不出话,一张嘴,满肚子的喜欢像终于找到宣泄口,堵都堵不住。月光透过湖水倒映在他眼中,激动地泛起层层涟漪。“小麦,你肯定知道的吧,我喜欢你,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喜欢还要多的多的多,多到我自己都难以置信,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但我不想和你只是这种模模糊糊的关系……”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紧张得泌出汗水:“我想和你在一起。”江池早静静地望着他,似是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平静得让石野感到恐慌,寻求安慰般更用力地握住她手。江池早问:“你想要跟我在一起,是为了上床吗?”石野猛然瞪大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要是担心这个,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发誓,在你同意之前,绝对不会碰你一根寒毛,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今天的小麦让他感到陌生,他想确认眼前这个人确实存在般,紧紧拉住她手,坐得更近一些,企图想看清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小麦,你别看我是练体育的,但我骨子里是个特传统的人,一旦在一起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只要你点个头,我以后玩儿命对你好。”江池早在心底叹口气,真可惜,如果他只是想上床,她还愿意陪他玩玩儿。江池早不着痕迹抽出手:“你这么说倒叫我觉得可怕。”掌心一下子空落落的,叫石野相当不安,他拱起眉毛,上身伏得很低,连态度也一并低下来。他又悄悄抓住她的手,轻捏她的指腹,小声说:“对不起,我是不是逼得太紧了,你可以慢慢考虑,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交过很多朋友,也很喜欢他们,但比起建立亲密关系,我更注重体验,六分的喜欢是刚刚好,你的喜欢太满,会让我感到疲惫。”她刻意加重“体验”二字。石野听出她拒绝的意思,极力解释:“我可以克制,你累了,或者不想跟我玩的时候,我不会去打扰你的,或者我们可以先试一试,你对我满意,我们再下一步好不好?”“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说得明白一点,我拒绝。”她说得如此直截了当,叫石野当场愣住,脑袋像被锤子砸一下,好久才反应过来,情绪有点激动。“为什么?我不明白,小麦,你明明也很喜欢我,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喜欢不代表要在一起,一直以来自己决定的事要变成双方同意才能进行,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麻烦?石野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握住,心痛得他要喘不过气儿来,脸色发白:“跟我在一起会让你觉得麻烦吗?”江池早再一次抽回手,抚摸着郁金香的花瓣:“我喜欢你,跟你相处也很开心。”她望向他,琥珀色的眼睛像无机质的玻璃,无情地可怕:“但我问你,你会特意去买不需要的东西吗?”“……”石野脸色苍白如纸,瞳孔失去了焦距般,呆怔地望着她,任由时间流逝,一动不动。不知过去了几分几秒,他嘴唇木讷地动了动,吐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又涩又哑:“可是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一开口,眼眶迅速泛红,泪珠在里面打转,他猛地抱住她:“你就不能跟我试一试吗?哪怕就三天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一天行不行,就一天……”喉咙里的颤抖彻底克制不住,泪水从眼皮的缝隙里渗出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趴在她肩膀上,紧紧抱着她,全身都在发抖。江池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侧身,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不待人反应,低头就吻上去,舌尖轻巧地撬开他的牙齿,纠缠住他的舌头。石野瞪大哭得模糊不清的双眼,这个吻像一把火,让他失落到极点的心又死灰复燃起来。他完全没有抗拒,身体顺应地向后靠,搂住她的腰,被她极富技巧性的吻,吻得半张脸都发麻,完全喘不过气儿来。江池早松开他,看他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嘴唇微张着,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唾液,眸色深了些许。她用指腹抹去他眼尾挂着的泪珠,极温柔地哄:“不要哭,宝贝。”“爱情是需要负责任的,对吗?我还年轻,还有很多好看的风景没有去看,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没有去享受,我想我暂时还负不起这个责任,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开始一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