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条野,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扑过来抱住他。
禾月迅速将对方推远,并警告道:“我已经过完生日了,现在我是成年人,未经我允许,你这个小屁孩不准拥抱我,懂了没,铁肠?”
这是禾月第一次叫铁肠的名字。
然而,铁肠沉吟片刻后,表示:“不行。”
禾月纳闷:“什么不行?”
铁肠:“只有福地先生、烨子小姐和立原可以叫我的名字,因为他们我的家人,难道你也是我的家人?”
禾月毫不犹豫:“当然不是。”
铁肠:“那你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禾月:“……”
神经。
好吧,不能叫铁肠的名字,但“末广铁肠”的全名叫起来又太绕口。
禾月想了想,说道:“好办,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你就叫……三花。”
铁肠:“为什么?”
禾月临时编造了个借口:“因为,三花猫是猫中的大美人儿啊,就像你一样,你长得很漂亮,你不知道吗?”
其实,是因为铁肠身上伤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远远看去就像三花猫身上的斑点。
自从那晚之后,gss的人再也没敢来叫嚣,禾月每天都能享受到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舒心无比。
他觉得自己安全了不少,但之后的几天,诊所接到了数十条投诉,都是针对铁肠的。
病人:“禾月,诊所里那个冰块脸是谁啊?”
禾月解释:“那是我的保镖。”
病人:“他怎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脸上也没有表情,手上还拿着刀,好吓人哦。”
“他可以把刀收起来吗?把我家孩子都吓哭了。”
更有甚者,有病人来问:“他长得好可爱~~~可以摸吗?”
禾月:“他手上的不是刀,是剑。而且他是我的人,不许摸。”
午间,趁着诊所休息时,禾月将铁肠揪过来,教训道:“你不能一直板着脸站在这儿,你脸上要带着微笑,否则病人们会有意见的。”
“微笑?”铁肠若有所思,“不会。”
在铁肠印象里,他从没笑过,跟据福地樱痴的说法,他的上一次微笑是在婴儿的时候。
禾月恼火:“不会?笑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张开嘴然后嘴角往两边撇吗?过来,我教你。”
说着,禾月用手捏住铁肠的脸,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强行将铁肠的嘴角往上扯,强迫对方露出来一个笑容。
借助外部力量,铁肠的嘴角终于弯曲起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虽然是一种被迫的、略显生硬的扭曲弧度。
禾月:“对,就是这样,给我保持住。”
然而当他松了手,铁肠又丝滑地恢复成了冰山脸。
也许应该给铁肠买个“微笑矫正器”。禾月心想。
折腾了一番后都不见成果,禾月有些泄气:“你还是别站在这里了,去后院待着吧。”
铁肠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你不需要我保护你?”
禾月语气生硬:“对,不需要了,你待在这儿只会把病人吓跑。”
就这样,铁肠被赶到了后院。
诊所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院子里栽种了花草,夏日午后的蝉鸣和鸟叫声杂乱地交叠着,反而呈现出一种渺远的空寂。
铁肠在草地上坐下,没过多久,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立原发来了消息——
“铁肠,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真的不回来庆祝吗?!你如果肯回来,我帮你买蛋糕庆祝,我保证。”
“该死!福地先生正忙着追踪shadowcrew的干部,但如果他问起你的事,我要怎么回答啊!”
还有一条是烨子小姐发来的:“铁肠你个混蛋!在福地先生发现你失踪之前,马上给我回来!”
铁肠犹豫起来:要回去吗?
但他跟禾月约定好药待在这儿两个星期,他回去的话,谁来保护禾月呢。
但此时,他又想起刚刚禾月的话:“我不需要你了,去后院呆着去。”
他回味着这句话,心中莫名涌起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
正思索着时,他突然感觉到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手心。
是一只兔子。
之前有个小女孩没钱付诊金,就用一只兔子抵了债,禾月把它养在了后院。
它是纯白的,唯独眼睛是两颗漆黑,此刻它正专心地啃食着铁肠手心里的青草,那毛茸茸的耳朵不时地蹭着铁肠手心,传递给他一种特殊的柔软感。
兔子,一种食材。铁肠心想。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否定了:这是禾月的兔子,不可以吃。
他盯着兔子看了很久,直到耳边响起禾月的声音:“你就这么看着它?”
他抬起头,发现禾月已经坐在了他对面的草地上。
禾月一手托腮,语气幽怨:“它这么可爱,你是怎么忍住不摸它的?”
兔子很可爱,每次它来蹭禾月,禾月都忍不住把它抱起来疯狂kiss,末广铁肠他是什么绝世冷血动物,居然能忍住不摸它。
禾月发现,铁肠这个人不仅表情像木头,在情感上也也异常迟钝。
目睹病人的痛苦、哀嚎、铁肠会施以帮助,但他脸上毫无表情。
同样地,面对这么可爱的兔子,他也毫无反应。
按照条野的说法,末广铁肠是军方的试验品,军方特意将他训练成一个在情感上百毒不侵的人,一种能够在极端环境下保持冷静与理智,不受任何情感干扰的超级战士。
然而,没有感情的人,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这样想着,禾月有些同情,他决定启发一下铁肠的情感,于是他故意说道:“你看,它都用耳朵蹭你了,你亲它一下。”
铁肠:“为什么?”
禾月:“笨蛋!因为它喜欢你啊。”
铁肠并不理解这种情感表达,语气疑惑:“它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回应它吗?”
禾月:“当然,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
铁肠更不解了:“尊重一只兔子?我需要尊重平民,尊重犯人,现在连兔子也要尊重?”
见铁肠还是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禾月决定亲自上手指导:“来,我教你。”
禾月将兔子从草地上抱起,放进铁肠的怀里。
兔子的鼻子翕动着,毛绒绒的鼻尖主动去蹭铁肠的手指。
禾月:“你看,它很可爱吧?”
铁肠:“……”
禾月:“来,学着我的样子,先用手摸它几下,然后低头靠近他,亲它的耳朵。”
铁肠抱住怀里的生物,目光却落在禾月的脸上。
禾月正低头摸着兔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勾勒着他那略显单薄的身体,在他耳尖处染上一抹浓墨金彩的光影,金色的光斑散落在他肩上,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而颤动着。
铁肠将兔子放在地上,他用一只手撑住草地,身体前倾,悄悄靠近了禾月。
他的动作轻柔得几乎无法察觉,缓缓凑近禾月的脸,鼻尖轻轻地触碰了禾月的脸颊,仿佛在探索、在嗅着对方皮肤上的气味。
随即,他微侧过头,吻上了禾月的耳尖。
轻轻一触,宛若微风掠过。
禾月根本没时间反应,只觉得温热的触感碰触了他的耳尖,烙下一个滚烫的印记后,又立即远去。
待那温热消散,禾月猛然转头,目光与对方那深漆的眼睛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禾月被定格在了那个瞬间,愣在原地。
大概愣了十几秒后,禾月如梦初醒,咆哮道:“干嘛?!”
声音像滚雷一样在晴朗的午后炸开,惊散了树上的鸟。
禾月情绪爆炸,耳尖瞬间泛起红色:“我让你亲兔子!亲我干什么?!”
即便是像条野那样以阴狠著称的人,他也只敢用手摸摸禾月的下巴,像这种僭越举动他是万万不敢。
铁肠:“我能亲兔子,为什么不能亲你?”
禾月:“没有为什么,不行!”
铁肠微微蹙眉,他似乎在努力理解禾月的情绪:“你说,如果有谁喜欢我,我就必须回应这份喜欢,我做了。”
禾月:“那你回应它啊!你回应我干嘛?!我是你和兔子play中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