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什么?皇上?众人都吃了一惊,立刻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心中万分疑惑。赶到门口,几人各自见礼:“参见父皇,皇上!”

楚天奇的声音倒是十分平静:“免礼平身。”

几人谢恩起身,抬头看时才发现楚天奇不但不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来头还不算小。

看到众人满脸的意外,楚天奇咳嗽一声开口:“云儿,先生,这几位是……”

“我知道,”楚凌云笑笑,居然打断了他的话,“这位是西朗国四皇子西门紫照,这位是西朗国护国神教天鹰教左护法碧落,这位是右护法紫陌。”

连楚凌云的手下都对四国皇室及其他显要人物了若指掌,更何况是狼王本人。

“果然不愧是狼王,”西门紫照拱了拱手,满面和气的笑容,“在下佩服。”

左护法碧落大约二十来岁,身形高大挺拔,虽不及楚凌云那么俊美无双,倒也剑眉星目,面容俊朗。不同于西门紫照的笑容满面,他的神情十分严肃,一看便知属于不苟言笑的类型,不过目光十分纯正,光华内敛,显然是个高手。

右护法紫陌是个女子,年纪也更轻一些。虽然做男子装扮,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柔媚,唇角也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与碧落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虽然在几人脸上转来转去,却又也十分纯正,并无轻浮之意,好歹是西朗国的护国神教,又是天鹰教的左右护法,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歪门邪道。

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楚凌云挑唇一笑:“不敢当,只是不知三位今日造访有何贵干?”

三人还未开口,楚天奇已经说道:“云儿,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进去再说。”

楚凌云点头:“如此,几位请。”

众人依次入内,等楚天奇落座之后才分别坐了下去,端木琉璃命人送了热茶上来,接着说道:“父皇既然与几位贵客有事要谈,儿臣便先告退了。”

端木凝安与木灵芝也躬身施礼:“草民,民妇告退。”

谁知不等他们转过身,西门紫照便突然开口:“夫人请留步。”

木灵芝停住脚步,眉宇之间有着淡淡的疑惑:“四皇子是叫民妇吗?不知有何吩咐?”

西门紫照挑唇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有些深沉的光芒:“夫人离开故土多年,莫非连故人都不认识了吗?”

木灵芝抬头看他一眼,显得有些意外:“原来四皇子已经知道民妇也是来自西朗国了吗?他乡遇故知原本也是人生一大喜事,只可惜四皇子贵为天之子,民妇哪有资格高攀,即便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也已心满意足。”

西门紫照脸上的笑容更加阴沉:“夫人谈吐优雅,举止高贵,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之气,看来那十年的时间毕竟没有白费。”

木灵芝更加忍不住皱眉:“四皇子是在说民妇?那可实在不敢当,只不过四皇子究竟在说些什么,为何民妇完全听不懂?”

西门紫照哼了一声,阴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是吗?是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

“那是本王的岳母大人。”木灵芝还未开口,楚凌云突然懒懒地插上了一句,“西门紫照,对她客气点,否则本王对你不客气。”

没错,楚凌云就只是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牲畜无害的笑容,第一眼看过去仿佛完全没有杀伤力,但是当你第二眼看过去的时候,却又偏偏觉得他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刀锋一般冷锐的光芒,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向着你当头劈下,让你魂归地府!

西门紫照不自觉地浑身一颤,仿佛已经感觉到那森森狼牙咬上了自己的喉咙,居然本能地堆起了满脸的笑容:“是,在下冒犯了,请狼王恕罪。只是此事事关天鹰教重大机密,在下难免有些心急。何况,狼王也是被她给骗了。”

楚凌云笑笑:“哦?她骗我什么?”

西门紫照皱了皱眉,迟疑片刻之后转头看向了楚天奇。接收到他的讯息,楚天奇轻咳一声简单地说道:“云儿,今日一早四皇子便与两位护法入宫求见,说灵芝夫人是潜逃二十多年的天鹰神女。朕自是不愿相信,但四皇子手中有一幅天鹰神女的画像,的确与灵芝夫人有几分相似,因此朕才带他前来求证。”

楚凌云皱眉:“父皇,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岳母大人什么时候变成天鹰神女了?她明明是西朗国的采药女。”

“天鹰神女自知不能暴露身份,当然要编造一个故事出来,”西门紫照冷笑,“只可惜有画像在此,她抵赖不得!”

说着他取出一副画像展开放在了几人面前,众人低头看时,果然发现那幅画像与木灵芝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是就外部轮廓与整体感觉而言,若是细细看去,却又似乎完全不像了。

纵然如此,看到众人半晌无言,西门紫照还是有些得意地冷笑一声:“如何?狼王明白了吧?”

“恕我冒昧,”端木琉璃浅浅一笑,“四皇子觉得这幅画像中的人就是我娘吗?不可否认,的确是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但人有相似本不稀奇,不能仅凭一幅画就说我娘是什么天鹰神女吧?”

“嗯,”楚凌云点头,“天鹰神女有一个重要的特征,就是眼睛会泛出淡淡的紫色,众位不妨看一看,岳母大人的眼睛可有这个特征。”

其实不用他提醒,西门紫照等三人早已盯着木灵芝的眼睛看了半晌,只可惜什么都不曾发现,否则就根本不必把画像拿出来了。

哼了一声,西门紫照说道:“神女既然要隐藏身份,当然不可能留下这个最明显的特征,她必然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易容术,才让自己的眼睛与常人无异。”

“是吗?”楚凌云扬了扬双眉,笑容令人发毛,“右护法巾帼不让须眉,易容术乃天鹰教中无人能出其右的高手,不妨说说什么样的易容术可以改变眼睛的颜色?”

“紫陌不敢。”紫陌含笑躬身,“区区雕虫小技,入不得狼王的眼。只是夫人若果真并非圣女,不妨让紫陌瞧上一瞧。”

木灵芝拂了拂衣袖,显得有些不情愿:“民妇根本不是什么天鹰神女,何必费那些周折。”

端木琉璃笑笑:“娘,就让他们看看吧,他们既然找上门来,倒不如一次解决,免得他们多方纠缠。”

木灵芝沉吟片刻,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

紫陌又施一礼,这才上前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接着退回到西门紫照身边:“四皇子,看不出异常。”

这原本也在西门紫照的预料之中,他并不显得十分失望,只是阴沉地笑着:“夫人的易容术果然高明,连右护法都瞧不出破绽。”

木灵芝并未开口,端木琉璃上前一步说道:“四皇子已经见过,还不曾消除疑心吗?”

西门紫照冷笑:“夫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与天鹰神女如此相似,虽然她的眼睛看不出异常,不过天鹰神女还有另一个特征,她是抵赖不了的,还请夫人恕我等无礼。”

“你们还想怎么样?”木灵芝眉头紧皱,“我已经说了我不是天鹰神女,你们再费多少力气都没用!”

西门紫照笑笑,满脸胸有成竹:“这次不用费多少力气,请夫人褪去右脚的鞋袜,容右护法瞧一瞧便真相大白了。”

木灵芝闻言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你们太过分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妇道人家,岂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褪去鞋袜?请皇上为民妇做主!”

“夫人稍安勿躁,”楚天奇安抚了一句,语气十分温和,“四皇子等人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而且请夫人放心,我等皆会背过身去,只请护法看一眼即可。你们同为女子,这总没有妨碍吧?”

楚天奇既然这样说了,木灵芝纵然不情愿,也只得皱眉说道:“那若是再没有异常,不知四皇子还要如何验证?”

“不会了,”西门紫照摇头,“这一次若没有异常,便说明夫人的确不是天鹰神女,在下等多多冒犯,必定会郑重赔礼道歉。”

木灵芝点头,终于不情不愿地点头。等众人转过身背对着这边,她才慢慢褪去了右脚的鞋袜,冷冷地说道:“看吧!就是不知道你想看什么,只管看个够。”

紫陌紧盯着她的右脚,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然而她的脚跟正常人相比完全没有丝毫的异常,一抹失望浮上了紫陌的双眼,但她依然保持着微笑柔声说道:“冒犯了,请夫人穿好鞋袜吧。”

木灵芝冷哼一声,迅速穿好鞋袜退在了一旁。紫陌摇摇头,退到西门紫照身边说道:“启禀四皇子,咱们可能真的认错了人,夫人她不是天鹰神女。”

“什么?”西门紫照原本满脸期待,一听此言立刻脸色大变,很是惊疑不定,“你确定么?看清楚了?确实不是?”

“属下看得很清楚,”紫陌毫不犹豫地点头,“夫人的脚上并没有天鹰神女独有的特征。”

西门紫照彻底愣住,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目光不停地在画像和木灵芝之间来回移动。

楚凌云冷笑一声:“西门紫照,你还想怎样?你不弄清楚真相就跑到琅王府来对着本王的岳母查来查去,又是看眼睛,又是看右脚,如今你可看出了什么?”

西门紫照心中一跳,终于回过神来,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这、这实在是多有得罪,还请琅王不要见怪。”

楚凌云若无其事地笑笑:“见怪不见怪本王说了不算,问过本王的岳母吧。”

西门紫照顿时满脸为难,木灵芝倒不打算追究:“云儿,算了吧,那幅画像与我的确有几分相似,难怪他们会找上门来。误会弄清楚了就好,咱们也别太得理不饶人。”

楚凌云打个呵欠:“好。”

扔出一个字,他居然再不打算说什么,西门紫照尴尬得无以复加,只得对着木灵芝深施一礼:“夫人,在下多有得罪!实在是被逼无奈,请夫人恕罪!”

木灵芝微笑摇头:“四皇子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站直身体,西门紫照又连连赔罪,这才与两位护法一起退了出去。楚天奇看看众人,点头说道:“没什么事就好,朕先走了。”

“恭送皇上!”

直到所有人都走远,连影子都看不到了,木灵芝才浑身一软瘫在了椅子上:“吓死我了……”

端木琉璃笑笑:“怕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绝对万无一失。”

“嗯。”楚凌云点头,“连我完全变形的腿琉璃都医得好,这点小事还难得住她吗?”

其实所谓“天鹰神女独有的特征”很简单:木灵芝的右脚天生六趾,在古人看来的确是无法掩饰的特征!不过对法医特工而言,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于是端木琉璃立刻命人准备了相关器具,为木灵芝做了个小小的手术,把那个侧生出来的小趾去掉了。之后,秦铮又专门配制了一种祛除疤痕的药物,三两下便让她刀口处的肌肤完全恢复正常,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留下!至于这样做是否有违天理纲常之类,不管是端木凝安还是木灵芝都毫不在乎,只要能与家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付出任何代价他们都在所不惜!

因此方才紫陌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自然就会认为是他们认错了人。本来嘛,眼睛并非紫色,右脚也不是六趾,与画像中的女子也不是绝对相像,凭什么硬说人家是天鹰神女?

眼见危机解除,端木凝安笑得更加开心:“琉璃,这次多亏了你,你果然是咱们全家人的福星!”

端木琉璃笑笑:“举手之劳而已。右护法已经亲自验过,回去之后自然会禀明天鹰教主,自此之后便不会再有人说娘是天鹰神女了,你们大可放心。”

此事既了,二人便打算返回渊州。不过为免引人起疑,端木琉璃建议他们再多住几日,最好让别人看到他们是为做生意而来。两人点头:这个太简单了。

“可恶!怎么会是这样?”拜别了楚天奇,西门紫照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咒骂,“紫陌,你看清楚了吗?确实没有?”

“确实没有,”紫陌摇头,“无论多高明的易容术,都不可能藏住六趾,属下确定,她的右脚与常人无异。”

西门紫照眉头紧皱:“这么说,她真的不是天鹰神女?真是白忙一场……”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并未作声,但也十分失望。片刻后,西门紫照突然问道:“教主只是说天鹰神女可能潜逃到了潋阳城?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没有,”紫陌摇头,“不过请四皇子放心,属下等会继续暗中打探。”

如今看来,也只有如此了。西门紫照点头,眼睛微微闪了闪:“那么你们去吧,有什么事本王会再联系你们。”

二人施礼离开,西门紫照也袍袖一挥快步而去:等赶快跟七皇子说一声,免得他继续为此徒劳。

夜深之后,楚凌欢便在邢子涯的陪伴下来到了瑶池苑。双方见面,顾不得寒暄,西门紫照便将白日之事一一说了出来。楚凌欢闻言不由皱眉:“不是?倒也不奇怪,原先我就说她跟画像中的女子并不十分相像,何况眼睛也不是紫色。”

“我也是怕大意错过。”西门紫照叹了口气,“如今已经确定,因此立刻告诉七皇子一声。”

楚凌欢虽然也失望,却隐藏得很好,甚至和和气气地安慰了一句:“不必着急,只要她真的在潋阳城,一定会找到的。我也已经派出人手暗中查探,希望能帮上忙。”

“多谢七皇子,”西门紫照拱了拱手,突然压低了声音,“四皇子,听说大皇子弑君谋逆,已经被打入天牢终生监禁,可有此事?”

楚凌欢眸中掠过一抹阴狠,本着对盟友坦诚的态度点了点头:“不错,确有此事。他设局本是为了逼死三皇兄,却没想到把自己逼上了绝路,真是愚蠢之极!也不想想,三皇兄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结果怎么样?本想打雁,却没想到被雁啄了眼。”

“哦?”西门紫照眨了眨眼,“这么说狼王不但没有上当,反而把大皇子给扳倒了?”

“不就是说?”楚凌欢咬了咬牙,“其实大皇兄的一举一动早在三皇兄的预料之中,他却故意不揭破,不动声色地把大皇兄送入了天牢!”

西门紫照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那不是很好?至少七皇子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好是好,只可惜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的不只是我。”楚凌欢冷笑,眼中闪着阴鸷的光芒,“三皇兄此举只怕如了很多人的意,毕竟如此一来,等着踏上皇位的脚又少了一只!”

西门紫照目光闪烁:“贵国四皇子成为废人,声名狼藉,难以继续参与竞争,好像也是因为狼王……”

“不错,是三皇兄废了他。”楚凌欢点头,“所以四皇子,三皇兄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其余人根本不足为惧!”

西门紫照笑了笑:“这一点谁都知道,问题是我们如何对付他?又是否对付得了?”

楚凌欢沉默良久,轻轻咬牙:“实在不行,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了。”

西门紫照一喜:“什么办法?”

楚凌欢冷笑,昏暗的烛光下,只见他的眼中闪着阴狠的光芒。

几日之后,端木凝安便与木灵芝带着几车货物离开了,十足是做生意的样子。自此之后,他们完全可以在渊州过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再也不必担心有人打扰。有端木琉璃这么手段高明的女儿,怪不得他们做梦都会笑醒。

然而端木琉璃和楚凌云的日子却注定不会太过平静。

这日晚,二人各自回房歇息。端木琉璃早已命人备了热水,此刻正躺在浴池之中安静地闭目养神,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就在此时,一股异常的气息陡然传入鼻端,她猛的睁开眼睛,飞刀同时出手,瞬间击灭了烛火,室内顿时一团黑暗,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下一刻,她已自水中一跃而起,一把抓过外衣披在了身上!多年的特工生涯练就了她罕有人及的高度警觉,即便沐浴的时候身边也带着枪,如今换成了刀,威力依旧不容小觑!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是在眨眼之间,可是不等她站稳脚跟,尖锐的破空声迎面而来,冰冷锃亮的剑尖距离她的心口已不及一尺:这才是真正高明的杀手,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做!

端木琉璃无声冷笑,脚底下迅速踏出几个诡异的步子,已躲过了来人的雷霆一击,同时右手一挥,飞刀直奔他的面门!

“雕虫小技!”

来人终于开口,却只说了四个字,声音嘶哑难听。手掌一挥,他将飞刀击落,手中长剑再度刺向了端木琉璃的心口,比方才更快更狠!

端木琉璃脸色微变,情知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对手!最糟糕的是她沐浴之时一向不要任何人伺候,早已打发了狼燕等人各自去休息。就算她出声呼救,等他们赶来的功夫她也足以丧生在此人剑下!

不过,幸好她是端木琉璃。

眼见剑尖已经刺到面前,黑暗中她唇角一挑,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紧跟着,她脚底突然踏出了半步,居然并未完全躲开黑衣人的剑,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剑尖已经刺入了她的右肩!

冰冷而尖锐的剧痛瞬间传来,端木琉璃却面不改色。这一下刺中,黑衣人的眼中泛起一道深沉而狠厉的光芒,可是不等他继续拔剑刺杀,突然发现端木琉璃的身体似乎去势未竭,仍然继续向着他冲了过来,又是嗤的一声轻响,长剑已经洞穿了她的身体,剑尖猛的从她背后露了出来!

这一突然变故令黑衣人本能地愣了一下,就是这个瞬间,端木琉璃突然抬手,一把握住了黑衣人的手!陡然感觉到不妙。黑衣人一声怒喝:“你……”

一个字出口,他已经脚尖点地猛的后退,长剑刷的从端木琉璃的身上拔了出来。伤口处立刻血流如注,端木琉璃却似乎丝毫不觉得疼痛,甚至浅浅地笑了笑:“滋味如何?”

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痒,黑衣人本能地低头一看,被端木琉璃碰过的地方已经又红又肿,不由一声惊呼:“鬼见愁?”

“行家呀!”端木琉璃依然淡淡地笑着,“那么你应该知道如果不立刻运功把毒逼出来,毒素就会深入脏腑,神仙难救。”

黑衣人越发恼怒,长剑一挥:“杀了你也来得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不等他话音落地,便听到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眼前人影一闪,楚凌云的声音已经响起:“琉璃!你怎么样?”

端木琉璃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见那黑衣人提气纵身,嗖的自窗口穿了出去,瞬间踪影不见。她不由笑笑:“果然还是狼王威名赫赫。”

“你还说?”看到她浑身的鲜血,楚凌云怒不可遏,“等会儿我再跟你算账!来人!”

喝声中,他一把抱起端木琉璃来到内室,轻轻把她放到了床上。秦铮早已准备好热水、毛巾、药物,一股脑地送到了床前。

楚凌云早已点了她伤口附近的穴道,一边将她的外衣解开一边咬牙:“疼就忍着些,不准叫!”

端木琉璃眨眨眼:“我受了伤诶,你要不要这么凶?等下!”

她突然一把抓住楚凌云的手,楚凌云一脸想要杀人的表情:“这个时候你还想怎么样?”

“我里边什么都没穿。”端木琉璃又眨了眨眼,笑得十分欠扁,“你确定要把我脱光给这么多人看?”

此时楚凌云身后已不只是秦铮一人,狼燕等人也早已赶到,各自大气不敢出。一听这话,五人居然刷的一下齐齐背过身去,楚凌云才冷哼一声:“满意了吧。”

端木琉璃笑笑,松开了手。不过因为她的提醒,尽管已经无人看到,楚凌云的动作还是有所收敛,只将外衣褪到了她的双肩以下。看到那个将她的身体直接洞穿的伤口,楚凌云脸上又是杀气翻卷:“琉璃,我好想揍你!”

端木琉璃笑笑:“我没事……”

“没事我给你揍出些事来好不好?”楚凌云一边咬牙说着,一边麻利地替她清洗着伤口,“万一伤筋动骨,你知不知道那是一辈子的事?”

“怎么会,我有数,”端木琉璃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得意地笑着,“我故意避开了所有要害,这伤口看起来虽然吓人,其实只不过是皮肉伤而已,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楚凌云还是抽空冷冷地看她一眼:“别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等你好了我再好好跟你算算帐!”

好不容易将伤口清洗干净,又上好药包扎起来,楚凌云才吐出一口气,吩咐狼燕取干净的衣服过来。

狼燕忙不迭地从橱子里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凑过来小小心心地问道:“王爷,我、我来吧?”

楚凌云居然没有反对,站起身让到了一旁。狼燕松了口气,赶紧凑到床前:“王妃,我来帮你换上。”

“我自己可以。”端木琉璃笑笑,支撑着起身将干净的衣服换好,这才重新躺下去,“好了。”

等狼燕将床前收拾干净,楚凌云才重新落座,脸色阴沉得赛过窗外的夜色:“很好,那么现在咱们开始算账。”

端木琉璃皱皱眉,很委屈:“你说等我好了再跟我算账的。”

“我等不了了!”楚凌云冷冷地回答,“我问你,黑衣人进来的时候,你还能说话吗?”

端木琉璃乖乖点头:“能。”

“那你为什么不叫?”楚凌云冷笑,“不会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还是你想证明你的本事足够大,完全不需要我?”

端木琉璃笑笑,神情间却很认真:“对。”

楚凌云怒气一窒:“对?端木琉璃,你什么意思?”

端木琉璃又笑了笑,转头吩咐:“秦铮,你们先回去歇着吧,我跟凌云说说话。”

秦铮有些迟疑:“王妃,你们……”

“没事,乖。”端木琉璃朝他挥了挥手,“凌云很生气,我哄哄他就好了。”

秦铮这才点头,带着狼燕等人退了出去。端木琉璃收回目光,主动往里挪了挪:“陪我躺会儿?”

楚凌云盯着她,不动,也不说话。端木琉璃抿抿唇,突然抬手捂着伤口一声低吟:“嗯……”

“琉璃!”楚凌云瞬间扑到近前,“痛得厉害?我看看是不是又裂开了!”

端木琉璃得意地微笑:“是很痛,你不理我,我心痛。”

楚凌云动作一顿,叹口气上了床,轻轻将她搂在了怀中:“琉璃,你刚才那句话太伤我,我心痛才是真的。”

端木琉璃摇头:“我那句话并没有你认为的那种意思,当那个黑衣人进来时,我既可以呼救,也可以启动机关自保,你知道我为何没有这样做?”

楚凌云既然敢把端木琉璃一个人留在这里,自然是因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端木琉璃对气息极为敏感,可以比任何人更快地觉察到有人靠近。只要她启动机关,浴池底部就会打开,让她瞬间掉入密室,而密室的入口也会紧跟着关闭,只要争取片刻的时间,楚凌云等人便可赶来救援,可保万无一失。

一时之间不明白她的意思,楚凌云摇头冷哼:“你不是说了吗?是为了证明你本事够大,完全不需要我。”

端木琉璃微笑:“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琅王府内有机关,但是别处没有,是不是只要离开了王府,我就只能任人宰割?若是如此,我岂不是只能成为你的累赘?”

楚凌云皱了皱眉:“可是琉璃,你……”

“我知道,”端木琉璃温和地打断了他,“你想说我从来不是你的累赘,是不是?可是我不想这样,你是做大事的人,既然有资格站在你身边,我就必须能够自保。如果必须由你守在身边我才是安全的,就算你心甘情愿,我也无法心安理得。”

楚凌云目光微闪:“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法子来证明,你是可以保护自己的?”

“是,”端木琉璃点了点头,“相信你也看的出来,那个黑衣人算得上是个高手,但一样中了我的计,足够他喝一壶了!这至少可以说明,无论在任何地方碰到他,或者与他级别差不多的敌人,我不会有性命之忧。”

楚凌云仍然眉头紧皱:“但你用这样的法子来证明,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端木琉璃倒不以为然:“要想得到,必须先付出,何况就算我真的打不过他,依然可以启动机关自保,怎会轻易冒险?别人或许不在乎,我自己觉得我这条命金贵着呢,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以保住这条命为第一选择。”

一听此言,楚凌云终于:“琉璃,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话,无论任何时候,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保住你的命,否则……”

端木琉璃扬起脸看着他:“否则怎样?”

楚凌云依然笑着,语气却出奇的认真:“否则我会杀光那些害你的人,然后去陪你。”

“我不要,”端木琉璃摇头,“如果你真的在乎我,那么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把我那份也活下来。”

楚凌云手臂一收,更紧地搂住了她:“我们不说这些,而且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好好活着,因为只有你陪着我,我才是真正地活着。”

换言之,没有你,我就只能是行尸走肉。

端木琉璃只觉心中浮上一丝酸楚的柔情,主动抬起胳膊搂住了他的腰,趴在他的怀里柔声说着:“凌云,不必为我担心,我也不想让你为我分心,你只需要把心思放在你最应该做的事上就好。”

楚凌云闻言,哧然一声冷笑:“你觉得你这个样子我就不会分心?我会觉得更舒服?我还有心思去做别的事?琉璃,我宁愿为你分心,也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人伤害。”

端木琉璃不由吐了吐舌头,有些讨好地说道:“这次的手段的确不够高明,很有几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思,但他的身手实在太高,我若不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恐怕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下次我会想些更好的法子。不过没关系,他也好受不了,我给他下的是秦铮给我的剧毒鬼见愁。”

“鬼见愁?”楚凌云脸上的神情终于缓和了几分,“这还差不多,至少算个不赚不赔。”

其实鬼见愁并不像楚凌云说的那样简单,一旦中毒便会浑身痛痒不堪,即便立刻服下解药,接下来的一个月也必须连脑袋一起浸入水里,只能口含一根伸出水面的管子透气,直到药性消退。否则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便会奇痒入骨,任你功力再高都忍受不住,即便把全身的肌肤都抓烂了也无法缓解。

还有,即使服下解药,也必须运功将毒逼出体外,否则一旦毒素深入脏腑,那就不只是肌肤了,连五脏六腑都会痒了起来,让你恨不得剖开肚子,把那些脏器拿出来挠个痛快。

自然,没有人能够连续在水中泡一个月还安然无恙,所以每泡一段时间就必须出来透透气,但又会立刻因为那种奇痒生不如死。曾经有一个中毒者,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而干脆自杀身亡。

一个月后,此人的功力也会大大受损,至少要减少三四成,必须经过数年的修习才能够慢慢恢复到原先的水准。

换句话说,端木琉璃付出的代价虽然大了些,但是比起那黑衣人即将遭受的折磨,她受的这点皮肉伤简直就不算什么。何况她还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要害,顶多就是流点血、受点疼而已。若非如此,楚凌云怎会轻易罢休。

也知道鬼见愁的厉害,楚凌云接着说道:“让他受些折磨,也算是替你出口气,不过可惜,若不是只顾着救你,我一定追上他,再给他下一遍鬼见愁。”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你刚才没有让秦铮他们去追,是不是他们根本追不上?”

“嗯,”楚凌云点了点头,“来人绝对是个高手,排名在整个玄冰大陆不会超出十名之外,你能把他打跑,其实本事不算小,我心里还是很佩服你的。”

端木琉璃瞬间万分得意,“能让名满天下的狼王说一声佩服,这点血流得值。”

“不过,”楚凌云冷笑,“没有下一次,以后我会陪着你。”

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端木琉璃心中甜蜜,接着眉头一皱:“不过,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

夜色中,楚凌云的眼眸如璀璨的晨星一般,闪烁着冷锐的光芒:“不过就是我们那些老对手罢了。你的神通他们都看在眼中,何况这次蝙蝠公子之事也是你的功劳,他们怕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会帮我做更多的事,便想除掉你。”

“原来还是这一套,真没新意。”端木琉璃撇了撇嘴,很是不以为然,“一群白痴。”

“这话说的好,”楚凌云开心地笑了起来,“原本我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刺伤你的人找出来,把他折磨个死去活来,不过你既然给他下了剧毒,那就先让他好好享受享受吧,这个时候若是杀了他,反而太便宜他了。”

端木琉璃笑笑,可是不等她说什么便突然浑身一僵,楚凌云立刻察觉:“琉璃,怎么了?”

“好冷,”端木琉璃回答,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身上冷,是伤口冷。”

楚凌云愣了一下,立刻起身解开她的衣服,却发现纱布之下竟然透出了淡淡的冰蓝色光芒,眼中顿时掠过一片恍然:“原来……是,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端木琉璃只觉得伤口处仿佛有一团冰冷的气流在缓缓流动旋转,而剧痛也正在慢慢消失,不由奇怪地问道:“不痛了?凌云,这药起效特别快,是不是也来自江南烟雨阁?”

楚凌云抿了抿唇,笑得有些奇怪:“就算是吧,不过不痛了就好,早点休息,别太劳累。”

端木琉璃一时也没有多想,何况方才失血并不算少,她还真觉得有些累了,便闭上了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楚凌云才轻轻坐起身,重新解开了她的衣服,并把纱布解开,定睛看时才发现伤口居然已经基本愈合,不由微微一声苦笑:“果然不愧是稀世奇珍,这次倒是亲眼见识了。琉璃,你到底有多幸运?”

不过这一次又是谁沉不住气动了手?看来他们要加快行动的步伐了,很好!现在才开始行动,不嫌太晚了吗?

夜色越来越深沉,四周几乎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城门外不远处的草丛中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一个黑衣人,正不停地向城门的方向张望着,眼中露出了一丝焦急之色。

又过了很久,直到她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时候,才看到城墙顶上人影一闪,跟着落地,迅速往这边而来,她松了口气,紧走几步上前迎接:“主人。”声音清脆娇嫩,原来的是个女子。

黑衣人喘了口气,低声说道:“别问,快走,先回去!”

女子自然不敢多说,立刻伺候他上了马车,接着一扬皮鞭,赶着马车向前疾驰而去。

一路急行,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悄悄进入了一座深宅大院,将马车交给前来迎接的下人,女子扶着黑衣人进了屋,黑衣人喘过一口气,接着说道:“去将浴池內注满清水,快!”

一边说着他已经忍不住挠着**在外的肌肤,肌肤上很快出现了道道红痕,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迹。女子见状吃惊不已:“主人,你……”

“快去!”黑衣人一声厉喝,“越快越好!”

女子立刻点头,转身飞奔而去,不多时便来禀报:“主人,都准备好了!”

此时,那黑衣人早已取下了脸上的蒙面巾,而换上了一个阴森森的鬼面具,这个刺客竟然就是那个鬼面人!而这个伺候的女子也并不陌生,正是消失已久的燕淑妃!

话音刚落,鬼面人已经嗖的蹿了出去,燕淑妃急忙随后跟上。等她赶过去的时候,鬼面人已经和衣进了浴池,整个身体都潜伏在了水下。他功力深厚,又练过龟息功,即便在水下呆上一个时辰也不需要露出水面来透气,倒是不必用口含着管子那么狼狈了。

燕淑妃显然并不精于用毒,完全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多嘴开口询问,只得站在一边小心地伺候着。

过了很久,鬼面人才从水中浮了上来,紧跟着一掌劈在了水面上,咬牙说道:“该死!我还是太低估了端木琉璃的本事,这个跟头栽得可真不小!”

他心中的怒气已经无处发泄,这一掌击起了滔天的水花,直冲屋顶,随后才纷纷跌落回去,水珠四散飞溅,倒是很令人赏心悦目。

燕淑妃自然无心欣赏,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的问道:“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刺杀没有成功吗?”

鬼面人看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成功了吗?不但没有成功,还被端木琉璃算计了一下。”

“什么?”燕淑妃吃了一惊,“端木琉璃不是毫无内力吗?在主人面前居然还有还手之力?”

吃了那么大的亏,鬼面人自然不会详细叙述事情经过,只是咬牙说道:“总之,这一次不但没能杀了端木琉璃,还险些暴露了身份。幸亏端木琉璃伤在我的剑下,而且伤势还不轻,才暂时拖住了狼王,否则又是一场恶战。”

燕淑妃忙奉承一句:“主人英明。不过属下还是有些不懂:主人为何突然决定对端木琉璃动手?”

鬼面人的目光瞬间阴沉,冷哼一声说道:“再不动手,狼王的威望将会更高,而他这些威望都是拜端木琉璃所赐,只要除掉她,狼王就失去了最强大的助力,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燕淑妃点头,鬼面人接着开口:“可惜,本以为此番必定会打她个措手不及,她又正在沐浴,必定更加没有防备,谁知……看来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而且狼王也早已想到会有很多人对端木琉璃下手,所以提前做好了防范。既然如此,就必须从长计议了!”

燕淑妃点头:“那该如何从长计议?”

鬼面人沉默下去,直到再也无法忍受肌肤上的奇痒才重新潜入了水下,咬牙切齿地想着:共同的敌人,自然要共同来面对,可是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折磨却少不了了!

端木琉璃,这笔帐早晚我会跟你算个清楚明白,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千百倍地还给你!

第二天端木琉璃醒来,竟然觉得精神百倍,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而且更重要的是,伤口居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整个身体都被洞穿了,就算是最好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痊愈吧?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当她解开纱布才发现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只留下了一道疤痕,不由瞪大了眼睛:“我没看错吧?凌云,这究竟是什么药物,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楚凌云的目光微微闪烁着,面上却无异常:“就是金创药而已,看来效果的确不错。”

知道江南烟雨阁一向威名赫赫,端木琉璃啧啧赞叹了几句也就不再追问。

楚凌云也跟着笑了笑:“你先洗漱,我去命人给你做些好吃的来补补身体。”

离开房间,秦铮首先开口:“我一直以为水龙丹的威力并不像世人传说的那样,今日一见才知道比传说更加犹有过之。”

楚凌云沉默不语,秦铮接着说道:“有血魂丹,又有水龙丹,王爷倒是不必为王妃担心了。”

楚凌云点了点头:“嗯。”

见他没有兴致多说,秦铮也就不再多嘴,只是眼中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吃过早饭,宫里来了两名侍女,说是凝贵妃派来的,请狼王和狼王妃入宫一叙。楚凌云顾虑端木琉璃的伤势,本来不打算让她陪同。不过端木琉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又担心凝贵妃这边有什么重要的事,便一同陪着入了宫。

双方见面,见礼之后在一旁落座,端木琉璃首先开口:“不知贵妃娘娘要我二人入宫有何吩咐?”

凝贵妃含笑开口:“你这孩子,怎地跟姑姑这般客气起来了,此处又没有外人,叫什么贵妃娘娘,叫一声姑姑也就是了。”

端木琉璃点头:“是,姑姑。”

“这才对,”凝贵妃微微笑了笑,又转头看了楚凌云一眼,“我知道云儿一向不喜欢罗嗦,便有话直说了,云儿,听说你跟苏家大公子苏天宁是好朋友?”

楚凌云笑笑:“是有那么回事,怎么了?”

凝贵妃沉吟着:“既然有资格做你的朋友,那自然是人中龙凤,无论人品学识等方面都是上上之选,必定早已令不少女子芳心暗许,只是不知苏公子可曾婚配?”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各自心下雪亮:这是打算为自家的女儿做媒了。楚凌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充满玩味的笑意,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他还不曾婚配,不过有没有意中人便不知道了。”

凝贵妃点头,笑容温和:“既如此,云儿能否替我打听打听?寒薇年纪已经不小,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我看的出她对苏公子很有几分意思,如果苏公子尚未婚配而且也对寒微有意,应该算得上好事一桩。云儿你觉得呢?”

楚凌云点了点头:“我也这样认为,会帮姑姑打听一下的。”

凝贵妃很开心:“那就麻烦云儿了,当然如果苏公子对寒薇无意,咱们也绝对不会勉强,只当是他二人有缘无份罢了。”

三人又闲聊几句,楚凌云突然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最近四弟可曾来看望过姑姑?”

“来过,”凝贵妃点了点头,眉宇之间锁着一丝忧虑,“自从变故发生之后,他倒是安静了许多,真希望他是真心悔过,能够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楚凌云笑笑:“我将四弟害成这个样子,姑姑是否怪我?”

“不,一分一毫都没有,”凝贵妃毫不犹豫地摇头,“在这件事上,是跃儿对不起你在先,他不该生出害人之心,虽然琉璃安然无恙,但那并不是因为跃儿仁慈,所以他得到那样的惩罚是罪有应得,而且也幸亏琉璃安然无恙,否则跃儿就算为她偿命也是应该的。”

楚凌云抿唇,目光中有一丝暖意:“如果四弟多多跟您学学,他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

“我很惭愧,”凝贵妃苦笑着叹了口气,“跃儿成为这个样子是我的失职,我没有教好他。”

“路是他自己走的,姑姑总不能扶着他一辈子,”楚凌云笑了笑,“不过,四弟来看望姑姑的时候,姑姑可曾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凝贵妃皱了皱眉:“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吧,就是觉得他比过去安静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太好,不过他毕竟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有这样的变化也是正常的。云儿,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楚凌云摇头:“我也是觉得他脸色不太好,怕他身体不适。既然没事就好,姑姑若不放心,等四弟来的时候再问问他。”

出了寝宫,两人一边慢慢往外走着,端木琉璃一边问道:“凌云,你知道楚凌跃什么地方不对劲是不是?”

“嗯,”楚凌云点了点头,“我怀疑……”

说着他在端木琉璃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端木琉璃立刻吃了一惊:“真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这样是很危险的!”

“他当然知道,”楚凌云笑笑,“只不过到了这个份上,他只能这样铤而走险了。”

端木琉璃皱起了眉头:“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跟姑姑说一声?否则他若是真的出了事,姑姑会很伤心。”

楚凌云摇头:“怕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若是强行中断,他会立刻一命呜呼,看看再说。”

端木琉璃沉默片刻,叹息般说出了几个字:“何必呢?皇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楚凌云没有说什么,眼中闪烁着微微的冷意。走着走着,端木琉璃不经意间一抬头:“那不是晴妃的寝宫吗?这段时间不见她,不知她究竟怎么样了?”

楚凌云抬头看了一眼,淡淡地笑了笑:“她去守皇陵了。”

端木琉璃愣了一下:“守皇陵?”

楚凌云点了点头:“她说自入宫以来便缠绵病榻,始终无法侍寝,实在愧对皇恩,再加上近日病情更加严重,便自请前去守皇陵。”

端木琉璃深感意外,回头瞅了楚凌云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楚凌云笑笑:“这皇宫内外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没有我不能知道的。”

端木琉璃似笑非笑:“这么说,跟晴妃有关的事是你想知道的?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关心?”

“这个只是顺便,”楚凌云一本正经,“我在调查其他事情的时候不小心知道的,你若不高兴,我装作不知道也就是了。”

端木琉璃忍不住失笑:“你就哄我吧,我才不相信呢!你调查她的事肯定另有原因。”

记着凝贵妃的托付,回到府中之后楚凌云便命秦铮去请苏天宁前来。不多时两人一起返回,苏天宁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疑惑:“凌云,你找我?”

“嗯,是很重要的事。”楚凌云点了点头。

苏天宁的精神立刻高度集中:“好,那你说。”

楚凌云满脸严肃:“我问你,”苏天宁凝神静听,便听他老人家一字一字地说道,“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噗的一声,秦铮的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呛得连连咳嗽:“王爷你不是吧?你要我快马加鞭地把苏公子请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你不是说这是天字第一号大事吗?”

“终身大事当然是天字第一号大事,”楚凌云满脸严肃,“天宁,你还没回答我。”

苏天宁早已满脸愕然,苦笑一声说道:“这话从何说起?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楚凌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今你还没有意中人,那么我要给你做媒。你可以答应,当然也可以拒绝。”

噗!秦铮的第二口茶再次喷了出来,这不是废话吗?不过也不奇怪,咱家王爷是第一次替人做媒,难免经验不足,可以原谅啊可以原谅。

不过楚凌云可受不了了,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再给我喷一次试试?我把你变成喷壶,让你一次喷个够。”

秦铮吓了一跳,立刻堆起满脸笑容:“不敢了不敢了!王爷您继续,继续。不知王爷打算给苏公子介绍哪家的姑娘?”

楚凌云懒得理会他,转回头看着苏天宁:“天宁,你觉得寒薇怎么样?”

寒薇公主?那姑娘美丽温柔,端庄优雅,跟苏公子倒是十分般配。秦铮饶有兴致地想着,不过却不敢随便开口了,免得被做成了喷壶。

苏天宁又愕然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只是摇了摇头:“凌云,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个来了?我如今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何况我一介平民,哪里配得上当朝公主?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很认真,”楚凌云说道,“而且不瞒你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姑姑的意思,她说寒薇对你很有意思,因此请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苏天宁被他这一连串的“意思”绕的有些发晕,禁不住一声苦笑:“不管是谁的意思,总之如今我没有娶妻的意思,替我谢谢贵妃娘娘的好意。”

楚凌云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加紧劝说了一句:“我瞧着寒薇不错,你不考虑考虑吗?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苏天宁看着他:“我有什么顾虑你还不知道吗?”

楚凌云笑笑:“你想说是因为我?也就是说你对寒薇其实是有意思的……”

“我没那个意思,”苏天宁立刻摇头,“总之不管你怎么说,贵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事我不答应。”

楚凌云唇线一凝:“天宁,其实……”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苏天宁一抬手阻止了他,“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铮有些目瞪口呆,忍不住挠了挠头:“不愿意就不愿意,跑什么?闹得好像王爷要强买强卖似的。”

端木琉璃不由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该如何跟姑姑交代?”

“如实交代,”楚凌云笑了笑,“姑姑不是说了吗,如果天宁不同意,她不会勉强,这种事也根本勉强不来。秦铮,去跟贵妃娘娘说,天宁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免得耽误寒薇的终身。”

端木琉璃有些反对:“不再等等吗?万一天宁改变了主意……”

“这样等着,天宁才不会改变主意。”楚凌云眼中浮现出一丝狡黠,“要想让他改变主意,必须有个人来催一催。”

端木琉璃饶有兴趣:“正主儿?”

楚凌云颔首:“聪明。秦铮,去吧。”

“好咧!”

秦铮答应一声,乐颠颠地离开了。一路进了凝贵妃的寝宫,他含笑上前施礼:“属下见过贵妃娘娘!”

凝贵妃点头:“秦护卫免礼,是云儿有什么消息要你带给本宫?”

说着话,她有意无意地往旁边看了一眼,落地的珠帘轻轻晃动,是因为有风吹过?

秦铮目不斜视,微笑开口:“是,王爷说他已经请苏公子前来谈过,苏公子说……如今他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因此娘娘的好意他心领了。”

凝贵妃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这是拒绝的意思了?

叮咚叮咚,珠帘的响声更加密集而清脆,紧跟着一道人影刷的窜出:“秦护卫,苏公子还说了什么?”

来人正是楚寒薇,她眉头微蹙,轻咬着唇儿,虽然也因为赧然红了脸,神情却很坦然。生怕旁人笑话,凝贵妃忙轻斥了一句:“寒薇!快进去!凡事自有母妃替你做主,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鲁莽?”

“儿臣不管是不是鲁莽。”楚寒薇又咬了咬唇,轻轻摇了摇头,“儿臣只知道既然想要,就该努力争取。只要尽了力,即便最后依然得不到,也不会后悔!”

秦铮眼中浮现出明显的笑意:这份胆识和胸襟,居然很有几分王爷的风度,难怪王爷虽然对珩王心狠手辣,却并不曾因此排斥楚寒薇。

凝贵妃闻言倒是愣了一下,跟着颇有些赞赏地笑了笑:“你倒是比母妃大胆多了。不过可惜,苏公子既然对你无意,你再争取也是徒劳。”

“儿臣倒不这样认为。”楚寒薇摇头,目光却直盯着秦铮,“秦护卫,苏公子拒绝的理由,只是还无意娶妻?他可曾说过对我无意,或者根本看不上我之类的话?又或者他早已有了意中人?”

秦铮微笑摇头:“回公主的话:苏公子只是说还无意娶妻。而且他对王爷说,并没有意中人。”

“好。”楚寒薇也笑了笑,笑容静美,“那么烦请秦护卫转告苏公子,就说我会等他。等他有意娶妻的时候,请他将我放在选择之列。”

秦铮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公主,这……”

“就这样吧,”楚寒薇又笑了笑,“请秦护卫一定将这句话带到,辛苦了。”

说完,她飘然而去,只留下珠帘悦耳的叮咚声。

凝贵妃叹了口气:“叫秦护卫见笑了,寒薇……”

“不,属下佩服公主的胆识。”秦铮抱拳躬身,“而且公主说得对,想要就该去争取,即便最后得不到也不会后悔。属下想苏公子听到这句话,定会改变心意。”

“那就托你吉言了。”凝贵妃含笑点头,“秦护卫,劳烦你将寒薇的意思转告苏公子,但务必声明本宫和寒薇都绝无强迫之意,他有完全的自由拒绝。”

秦铮点头:“是,属下明白。”

告退离开,他直接去了苏家,将楚寒薇之言转告,末了笑得贼兮兮的:“苏大公子,听到寒薇公主这几句话,是不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苏天宁的眼中闪过一抹柔情,却瞬间消逝,板着脸瞪了他一眼:“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跟着凌云的时间长了,连他的毒舌也学了个十成十!”

秦铮得意地晃晃脑袋:“公子,不要岔开话题嘛!对寒薇公主,你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人家娇嫩嫩的鲜花一朵,你忍心让人家虚度大好年华等你?”

苏天宁沉默片刻,微微一叹:“秦铮,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楚寒薇是凝贵妃的女儿,凝贵妃是楚凌跃的母妃,楚凌跃与楚凌云势不两立,而他是楚凌云的属下。如果他和楚寒薇成为夫妻,一旦楚凌云与楚凌跃到了生死对决的时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誓死追随楚凌云,那么,楚寒薇如何自处?

秦铮脸上笑意一凝:“王爷不会在乎。”

“可是我在乎。”苏天宁笑笑,“这其中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凌云是个值得生死追随的主子、朋友和兄弟,我愿意为了他舍弃一些东西。”

秦铮挠了挠头,还想说什么,苏天宁已经一句话堵了回去:“换做你是我,你会答应吗?”

秦铮想也不想:“不会,至少暂时不会。”

“我也一样。”苏天宁笑了笑,“所以转告寒薇公主,她的心意我很感激,但她若是懂我,就知道该怎么做。”

秦铮咬咬唇,表情很哀怨:有话就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干嘛让他在中间来回跑?感情他的力气不值钱是不是?

话虽如此,他还是一溜烟儿地回到凝贵妃面前,叹着气禀报:“娘娘恕罪,苏公子说公主的心意他很感激,但公主若是懂他,就知道该怎么做。”

凝贵妃已经无言以对,只是将目光转向了珠帘:“寒薇,你听到了?”

珠帘后是长久的沉默,久到秦铮几乎忍不住怀疑她已经离开了,楚寒薇才轻声回答:“是的母妃,我懂了。秦护卫,告诉苏公子,我依然会等他。”

秦铮苦笑,认命一般颠儿颠儿地回到苏天宁面前,转告完毕,他抱着胳膊抖着腿:“怎么样苏公子,还有没有话让我带回去?趁热打铁。”

苏天宁笑笑:“就这样吧。”

至少这一切如今是不可改变的,强求也是徒劳。

好不容易回到琅王府,秦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捶着自己的腿,邀功一般直哼哼:“累死我了!王爷,媒婆明明是你,为什么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操碎了心的人是我?”

楚凌云看他一眼:“这事若是成了,我把媒婆的头衔让给你。”

秦铮摇头:“我看玄,苏公子很坚决。”

楚凌云笑了笑:“意料之中。先放着吧,事缓则圆。”

夜,月华如水。

端木琉璃洗漱完毕,正坐在床前检查肩头的伤口。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短短两天的时间,那个对穿的伤口便几乎完全愈合,若不是那道疤还未消失,她简直要怀疑那天晚上的刺杀根本是一场梦!

“果然不愧是江南烟雨阁,”掩好衣襟,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这种药若是带到现代社会,绝对会卖断货!不知道药方是怎样的,蓝醉?”

熟悉的气息传入鼻端,她抬头看向窗口,蓝醉已经穿窗而入:“是我!你的伤怎样?”

他的语气中不仅有焦急担忧,更有一丝隐隐的怒意,声未落,人已至,紧跟着一把抓向了端木琉璃的肩头。

端木琉璃眉头一皱,早已拧身躲开:“别碰我,伤口已经愈合。”

蓝醉动作一顿,蓝色的眸中怒意闪烁:“琅王府不是号称铜墙铁壁?狼王不是号称独步天下?居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

“是我自己的失误,与凌云无关,”端木琉璃目光清淡,“我若安心享受他的保护,绝对毫发无伤。我只是不愿做一个只能依附于他的存在,而想要证明我可以保护自己,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蓝醉冷笑:“你是他的人,享受他的保护天经地义,说什么依附不依附?总之以后,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陡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异样,端木琉璃立刻警觉:“你要做什……”

下面的“么”字还未出口,蓝醉已经瞬间封了她几处大穴,令她动弹不得,有口难言!无视她恼怒的眼神,他抬起双手,用食指交替着在双手手心一划,两道血痕赫然在目,鲜血瞬间流出!

紧跟着,他抓起端木琉璃的双手依法施为,然后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掌心相对,四道伤口瞬间两两对在了一起!

端木琉璃吃痛之下,心中更是疑惑,然而就在此时,她突然感到两股冰冷的**顺着掌心的两道伤口缓缓流入了自己的体内,不由瞬间反应过来:那是蓝醉的血!血族之人的体温略低于常人,就是因为他们的血是凉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苦于穴道被制,她不但动弹不得,竟是连呼救都做不到!可是就在此时,人影一闪,楚凌云已经窜到床前:“琉璃?”

“别动!”蓝醉低声喝了一句,“除非你想让琉璃死!”

看到两人这怪异的姿势,楚凌云眼中掠过一抹恍然,却也瞬间冰冷:“蓝醉,你好大的胆子!”

“为了琉璃,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也不怕被你千刀万剐。”蓝醉的脸色渐渐发白,语气却十分淡然,“我都对琉璃做了这种事,你居然直到此时才察觉,狼王的警觉性也不过尔尔!”

端木琉璃眉头一皱,楚凌云却并不在意,淡然说道:“你能进来并不是因为我警觉性太低,而是你功夫太高。虽然你口口声声说怕我,但我知道你的功力根本不在我之下。”

蓝醉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敢保证我的功力是不是不在你之下,但我敢保证我对琉璃绝对没有丝毫恶意。”

“这我自然知道,还用你说?”楚凌云的语气依然冰冷,“若非如此,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蓝醉暂时没有再说什么,终于慢慢松开手,踉跄着退到了一旁:“快给她止血!”

不用他吩咐,楚凌云早已抢上前去,顺手取过一旁的药箱为端木琉璃止血、上药、包扎,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才挥手解开了她的穴道:“琉璃,你怎么样?”

端木琉璃轻轻活动一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凌云,蓝醉对我做了什么?”

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蓝醉浑身一软,不得不及时抓住门框才勉强支撑:“我方才对你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保护你,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丝毫伤害,放心。”

端木琉璃皱眉:“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告诉我。”

蓝醉抿唇,楚凌云已经淡然开口:“我来说吧,琉璃,刚才蓝醉只是给你下了血族特有的一种法术,叫做盟魂血咒。”

端木琉璃的眉头皱得更深:“那是什么东西?”

楚凌云笑笑:“他把自己三分之一的血给了你,那么从此之后,即便你们相隔两地,你有什么危险他也可以立刻感应到,还能感应到你的方位,好及时赶来救援。”

这样的法术对于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来说,显然太令人匪夷所思。端木琉璃立刻满脸惊异:“什么,还有这种东西?太玄了吧?”

“信不信是你的事,你是我们血族唯一的存在,血族的血脉还要靠你来延续。”蓝醉淡淡地开口,“如今事情已经说清楚,我先走了。”

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管过去、现在或者将来,有很多事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端木琉璃也不会徒劳地去论证什么真假,只是皱眉问道:“那么多血给了我,你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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