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巷子里。
莫惊春牵着小姑娘走到了一个上锁的宅子门口。
这宅子像是许久没有住过人了,就连门上都全是蜘蛛网,莫惊春拿出青衣童子递给自己的钥匙,上前插进锁心,轻轻一转,这锁就打开了。
推开大门,两扇木门在移动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莫惊春牵着小姑娘走进院子,穿过两扇门走进了院子里里面,这应该是一个三进院的宅子,规规矩矩,没有特殊的地方,大门旁边是倒座房,走过大门就能看到一闪影壁墙,穿过第二扇门,就到了院子里。
前面是一间正房,两旁是耳房,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厢房,往后走,还有几间后罩房,通常来说丫鬟下人就是住在这里面的。
莫惊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鸢。”
“姓什么?”
还红着眼的小姑娘摇了摇头道:“我爹把我卖了之后我就没有姓了。”
“那你原来姓什么?”
“宋。”
“宋小鸢,名字倒不赖。”莫惊春笑道:“我实话告诉你啊,是叫莫惊春,在京城,人人都叫我驸马爷,你知道驸马爷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的,公主殿下的相好。”
“谁教你的?”
“其他姐姐告诉我的。”
想来她嘴里的姐姐也就是方才王陆家里的其他丫鬟。
莫惊春笑道:“这宅子是皇上赏我的,但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
莫惊春话还没说完,宋小鸢便急忙摆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乱嚼舌根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她还是做丫鬟的,自然早就明白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道理。
莫惊春继续道:“你也看到了,这么院子很大,可我不经常住在京城,有时候几年也不会来一次,但这院子要是长时间不住人,是会变脏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宅子里,替我打扫院子,我会给你月钱,王陆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也不敢再找你的麻烦。”
小姑娘听完,心里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八九岁的时候就被自己的亲爹卖到别人家做丫鬟,受尽多少冷眼和欺负,尽管她处处小心,但有时候还是免不了犯一些错,就比如这次不小心摔碎了小夫人的镯子,这镯子明明是小夫人自己递给她,她还没来及去接,小夫人就松了手,镯子这才摔倒了地上,明明不是她一个人的错,但她也没有辩解,她知道小夫人的性格,也知道老爷的性格,自己说的越多面临的处罚也就越多。
除了这些要侍奉的人,经常责怪她之外,那些比她早去的丫鬟也一个个都排挤她,宋小鸢实在想不通,明明都是丫鬟下人,为何还要‘自相残杀’呢?
《日月风华》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
听到莫惊春说完这些华,宋小鸢心里就明白自己已经脱离了苦海,眼前这位驸马爷,或者说是自己的新任老爷,一看就是个好人,自己留在这里,肯定要比在王家好一万倍。
想到这。
宋小鸢跪了下来,磕头准备拜谢。
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莫惊春一只手给拎了起来,他笑道:“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刚才说过了,我很少会来京城,所以多半时间个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这宅子这么大,你一个人留在这怕不怕?”
“不怕。”宋小鸢斩钉截铁地回道。
“真不怕?”
“嗯。”
“好,那今晚你就一个人住这,我明日再过来。”
“恭送老爷。”
“别喊老爷,喊少爷。”
“是。”
……
琼州北部。
散修江云笙领着王平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一家酒楼。
江云笙要了几样饭菜,就在桌旁安静坐了下来,将马牵到马棚里的王平后一步赶来,一脸谄媚地笑道:“师父,七步拳我已经练的差不多了,你接下来准备教我什么功法?”
“你那也叫差不多了?”
江云笙冷哼一声,说道:“武夫修炼最忌的便是贪心不足,一种功法还没练到登堂入室便要学另一种功法,你可知武痴赵峰赵老前辈?”
“听说过。”
“赵老前辈年轻时练拳,每一种拳法,他往往都要练上三五年,以他的天赋,最多两年就可以把一门拳法练到登堂入室的地步,可人家却几十年如一日,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出拳动作,他至少练了百万遍,有了这个基础,他才能自创出天下拳法第一的《撼山拳》,你所学的七步拳,不过是入门拳法,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万丈高楼起于垒土,越是基础的东西,越是重要,你这还早的很。”
王平听完,立马翻起了白眼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不教就不教,啰里啰嗦这么多做什么。”
“从江州,过宁州,再一路途经雄州、登州、北塞州、雍州,现在到了琼州,只有中州、徽州没有去过,接下来,你想先去中州还是徽州?”
王平道:“京城不也没去过吗?”
正好这时店小二端着菜碗走了过来,王平顺势问道:“小哥,从咱们这去京城要多长时间啊?”
“这里离京城不过八十里地,快的话骑马一天就能到。”
王平笑道:“老早就想去京城看看了,不如先去京城,然后直接进入中州,最后再去徽州看看。”
“也好。”
王平拿起快子,扫了一眼桌上的几盘菜,挑眉问道:“就这几样菜?”
“客官,这位客官就点了这么几样。”
王平豪气道:“这哪够吃的,再来盘红烧肉和半边烤鸭。”
“得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大周南北两境通常以九河为中间线划分,九河以北叫做北境,九河以南叫做南境,南境要比北境富饶的多,人也多不少,当然雍州除外。
这一路走来,对王平来说,跟乞丐没什么区别,进入琼州后,条件才开始慢慢变好,王平也开始胡吃海塞起来。
吃完满满一大桌的东西,江云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王平打了个饱嗝,问道:“找个客栈?还是继续赶路?”
“赶路。”
“小二,结账。”
“来咧。”店小二小跑过来,低头哈腰地笑道:“客官,一共收您二两零七文银子。”
王平道:“怎么还有零有整的,就二两银子吧。”
店小二只能道:“行吧,就当交给朋友。”
王平开始摸起了怀里,可这一路走来,银子也花出去不少,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一两银子,王平无奈把手伸进裤裆,从里面摸出二两银子递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有些嫌弃地收了银子后,就收拾起了桌子,江云笙和王平离开客栈,骑着马往京城方向去。
“师父,我身上的钱用光了,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没钱。”
“你行走江湖身上一分钱没有?”
“嗯。”
“那怎么办,接下来一路,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啊?”
江云笙澹澹道:“我可以辟谷,一个月不吃东西都行。”
王平立马问道:“那我呢?”
“你是你,关我什么事?”
“江云笙,你这样做人以后生孩子肯定不长屁眼的。”
“所以我不会成亲,更不会生孩子。”
“那老了怎么办?谁给你送终啊?”
“你。”
“我?你想得美,等我上了武榜,我才不管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