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琅琊郡相逢喜极而泣 谢玖书涵司马冏殿中有恙

“我看如果我去关中,这路途遥远,水土尚不知服不服,也有所顾虑,不过既然是赵王有令,那也是无可奈何,如今公子的意思是让我离开孙秀,那为师也得有条件,就是镇守关中两年后,我乃不在是孙秀的帐下之人,亦不受其管束,乃为自由之身,一切随我而去!”

“这……,不过徒儿会跟父王拚力相说的,将军以此为行,一可以让天下人尽知将军乃是忠义两全之人,绝不是薄情寡义,二来也可以摆脱那道貌岸然、心肺?石的孙秀,从此不用屈身侍奉于他的麾下!”

司马荂知太史屈一直不曾离开赵王府,乃是因上次孙秀颙慕太史屈,所以将司马冏等人放于青州齐王封地,以太史屈作为自己帐下听用为条件,而今已有半年,太史屈知孙秀乃是奸佞无耻小人,但有言在先,如果一走了之,怕天下人耻笑自己也是无信义之辈,所以一直如虬龙蛰伏的不曾走脱,等待时机再行计策。

如今司马荂大公子正有此意,这真是千载难逢,所以就同意以镇守关中为报赵王的条件,从孙秀那里走脱,最后回到故主齐王司马攸之子司马冏的身边。

“好,既然如此,那全听司马荂公子的安排!”

太史屈难捱兴奋,遂同意了司马荂的一番肺腑之词。

这赵王正踌躇之时,见公子司马荂正将太史屈引荐到此,不禁眉开眼笑,歘然据案屈膝而起。

攘袍迤逦而出,蹵舄于太史屈跟前,并温凊万分的赐以厚座,侃侃蕴藉而道:“这次洛阳来了皇上的诏令,要本王去镇守关中,为征西大将军,本王现在年事已高,所以尚隳于此事,至于这征西大将军本王权且领了,而镇守关中本王看就倚仗将军你了!这样岂不是一石二鸟,两全其美!”

“父王,昨日儿臣尚有几言缺漏,不曾愬于父王,那太史将军现为孙秀部下,但孙秀一直耿耿于怀,不同意将军亲征关中,踏平羌、氐部族,所以太史将军今日说起此事,儿臣为此也为太史将军和父王焦虑!”

“何所焦虑,这个孙秀原本就是为父的一个侍宠,仰仗着父王对他的恩德,竟然敢对本王抵触,如若如此,父王必严厉斥责于他!”

“父王,太史将军与孙秀心有芥蒂,虽为孙秀帐下,但太史将军乃倾心颙慕父王的仁德,所以才愿意出征关中,随父王驱使,甘为先锋,以报父王!”

司马荂为了搞垮孙会,还有那孙秀,把太史屈从其身旁走脱,就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计数。

“如今太史将军愿去关中,但亦有条件相从!”

“什么条件……”

赵王司马伦锁眉一问,拈着袖褾,面朝屏扆而思。

“就是镇守关中两年后,也算是报了孙秀之恩,给太史将军一个去留的自由!”

“这……,这不是失自己臂膀,而让于他人吗?”

“父王差异,太史将军乃信义之人,如若他有一走了之的想法,就算是缧绁槎桎,也倏然间灰飞烟灭,而是因为怕天下人耻笑谮言他罢了,所以为了报恩免于耻笑,才留于孙秀的帐下!”

“嗯……,孺子今日慷慨陈词,珠联璧合,经术渊奥,心思缜密,不若为饴糖一般,让为父之心甚幸,为了鞭笞你将来有所作为,今日就同意了你的谏言,让太史屈镇守关中,并同意太史将军的所有条件!”

后孙秀亦无奈,虽然如剜股刳心一般痛烈,但赵王司马伦的将令已出,就同意了太史屈的要求,去关中平定羌、氐之乱。

现太史屈已到齐地琅琊郡县附近,砦营外山麓?巉,星云淡薄,月色渺茫,不远处层林枝懋,啁啾憯嘹。

“这两年多来,不知齐王殿下曾记的在赵王府上,那无奈的分别……”

“这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往事近在这刀月云翳之下,悠悠风尘,关中西驰,这雉堞女垣,阇台旌旃之边,如已在昨日梦铃瑯瑯中……”

等昱光从苍山层林里出来时,琅琊女垣上已旗幔飘扬,太史屈率领着几十军士扈从直入琅琊城。

青州司马冏亦得知太史屈遣军士夤夜加驰来报,遂款待来使,且与王屯盥栉更衣,准备去琅琊城中迎接太史屈。

太史屈入了琅琊郡县后,先在衙署馆驿里安顿下来,并且郡县县令告知太史屈,齐王司马冏将到衙署来为将军接风洗尘。

太史屈一听如此,便兴奋异常,遂拊掌道:“原来派去的加驰已先到青州,这齐王念之寝食难安,来琅琊郡一见故旧!”

正忐忑惆怅之间,忽然有人来报,说齐王已到衙署,正在廷堂上令郡县催人报于馆驿。

“快整理好所有东西,令军士扈从立刻出发去衙署!”

到了那衙署辕门衡木后,齐王司马冏已在廷堂的翚檐庭墀下静候,正轻履来回。王屯则站在梁柱楹桯旁边,直望着远方,髭须环眼,面有喜色。

太史屈拍马驰骛进衙署的石圯花园,一入衙旗擎天的木柱,就跳下鞍鞒,卸下环辔,挥手直奔而来。

“齐王……”

太史屈热泪滚滚,湿透衣襟,挽着司马冏的双臂,迟迟不肯放落下来。

“已经两年多了,听你遣使来说,已经去了关中,做了关中太守!齐王司马伦为征西大将军!”

司马冏亦热泪滚滚,至从赵王府匆匆一别,就一直未曾相见,两年间一直日夜思念,有时惊梦而起,大汗淋漓,醒来呼唤,却不见太史屈身影,方觉原来是梦魇一场。

“唉……,这孙秀乃是奸邪小人,今已了却这笔勾魂债,也无需再屈居于他的帐下,天下人也不会说我太史屈那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是啊!当初因为我等,你作为人质暂时屈居于他的帐下,忍受屈辱,如今以镇守关中,大败羌、氐之功,也算是对的起孙秀的一片颙慕厚待之心,如今甚好,你我,还有王屯一起再次团聚,就不用再捱那分离之苦了!”

齐王司马冏遂命令从人打点好行囊,辞别郡县官署,和王屯、太史屈一起直往青州齐王府而去。

到了齐王府后,那几员从洛阳来的信使,正等在齐王的府上,府内从人正沏茶相待。

太史屈于星夜砦外时,曾见过此二人正鞭笞非常,尘土飞扬。

见齐王正风尘仆仆来到府上,掸去一路羁绊垢坌,屦履茨葺。进后房换了锦袍玉带,冠簪纮紞,瑱琳珵玉,精神焕发。

“齐王,这是谢淑妃催小人送过来的!”

齐王一听是谢玖送过来的,就慌忙接过剡藤染翰拆开来看。

“今皇上龙体欠安,已有三月有余,不曾好转,上次也得知齐王你来造访西宫,乃时不凑巧,让齐王空去一场,不料杨骏、杨珧之流,竟然伺机对齐王行荼毒之害,后妃知反被齐王诛杀,真乃大快人心,其杨家和郭家一直在朝廷上拉帮结派,树党营私,戕害忠臣,使朝廷晦暗风雨,近来趁皇上龙体孱弱之时,更是汹汹秉朝,皇上本有意擢宣汝南王司马亮进殿议事,但杨骏太傅却将皇上禁于含章殿,还将尚书右仆射羊瑾和车骑将军羊玄子,羁押于缧绁之中,以待候审,羊瑾乃是齐王的血胤亲故,派车骑将军羊玄子曾在西宫特来相拜齐王司马攸之灵牌……,如今之势,妃以为将有大变,驰信告知,望齐王殿下能有所激变应对之策,已揽局势于即倒,以为国匡济时难……”

齐王司马冏一口气读完,神情郁忿,并连同书涵一椎桌案,大叫道:“这杨骏、郭彰之流实为可恨……”

王屯立刻上前来问,见司马冏如此心神不定,料定宫里可能发生了事情。

“齐王,是不是宫里将有事情发生……”

“在下从赵王府出来时,偶听赵王从人所说,汝南王司马亮欲于赵王择日一起进宫面圣!”

“太史屈,你说的对,皇上可能龙体孱弱,不久将要驾崩!”

司马冏又看了看信件,回眸也睇视了一下太史屈,然后蹙眉而道:“谢淑妃来信,报之杨骏之流将皇上禁在含章殿,凭着皇后杨芷是他的女儿,可能对皇上的遗嘱进行篡改,以欺天下人之耳目……”

“皇宫之事,本是皇上诏令之事,现如今朝廷开国重臣都已耄耋老已,贾充、冯紞、荀勖、裴秀、王濬、王浑、杜预等一些托孤之臣都已不在,皇上将权力可以托于何人,太子司马衷羸弱,太子妃贾南风毒辣凶残,现在朝廷上下必然人心惶惶,上下不安……”

太史屈向司马冏谏言,如今之朝廷,必在水深火热的边缘。

谢玖此信来,也正有此意,她担心晋武帝现在病重期间,宛如孤家寡人,她在宫内得知晋武帝移驾含章殿,后碰上司徒王恺,这王恺是齐地郡郯人,文明皇后王元姬之弟,曹魏王朗之孙,名儒王肃第四子。

王恺乃尚有才智,办事称职,但为人奢靡,心胸鄙陋。

“王司徒,如此匆匆去何处……”

谢玖在崇德殿的轩阶下刚巧碰上王恺,遂停屦攘袂一问。

“谢淑妃,皇上令微臣去中书省一趟!”

“皇上身体现在怎么样?”

“今日已可起床饮食,身体看来恢复了不少!微臣观皇上颜色,精神焕发,面若赧然,应该是太医有效治力!”

谢玖看着行色倥偬的大司徒王恺,不禁歇了口气,感到一种莫名的释然。

王恺受文明皇后所托,所以对晋武帝事必躬亲,鞍前马后,一直忠心耿耿的侍奉司马炎于左右。

走过六宫掖庭时,见到中书监华廙,便问华廙道:“华大人从哪里来啊?”

“从明光殿皇后那里过来的!”

王恺一遽忖度,认为可能太傅杨骏也去了皇后宫殿。

“是否皇后有什么训示于华大人!”

“尚没有,但杨太傅好象神色匆匆,不知与皇上说了些什么,但皇后神色不是怎么好看……”

“王司徒去哪里?”

华廙作揖一问,这华廙乃是操魏华歆之孙,太子少傅华表之子,为人气量宏大,思维敏捷,且有才有义,深得晋武帝的赏识。

初授予冗从仆射,历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前军将军、侍中、南中郎将、都督河北诸军事。

以父死服丧,固辞不复任忤旨,又被诬受贿,免官,除名削爵,不令袭嗣,遂在家闲居十余载,教诲子孙,讲诵经典,集经书要事,撰成《善文》行世。

又种菜养猪,其乐怡然。太康初大赦,始得袭封观阳伯,拜城门校尉,迁左卫将军。后再任中书省中书监之职。

“我正去中书省去见中书令何劭!”

“何劭不是也在明光殿!”

华廙赶紧告知王恺,免的白跑一趟,并暗示这何劭现在和杨骏走的很近,几乎形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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