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没有……”路优然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只是不想让……让你伤害我的孩子而已……对,仅此而已。”
说完,她的额头上几乎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滴滴冷汗。
季牧爵没有讲话,而是抿着嘴角上下打量着她,同时在心中飞快地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按下了颜容病床上房的呼叫铃。
见状,颜容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干什么?你不会现在就要给她安排手术吧?”
季牧爵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到了路优然的面前:“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呢?如果不是你刚才的紧张和躲闪,我差点儿都要忽略了。”
路优然被他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弄得心跳已经快要突破生理极限了,膝盖都微微有些发软;“你在说……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牧爵扣住她的手腕,目光仍旧冰冷;“你该不会是根本没有怀玉吧?”
被骤然点破心底的秘密,路优然只感觉眼前一黑,险些直接跪倒在季牧爵的西装裤下。
“我……怎么可能……”她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地嘴硬着。
听到季牧爵的猜测,颜容也愣了一下,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说到最后她也有些迟疑了,毕竟她虽然和路优然暂时站在同一条战线,但是对于路优然的人品,她还是很怀疑的。
这时,医生们走了进来,看着季牧爵毕恭毕敬地问道:“季先生,有什么吩咐?”
季牧爵仍旧扣着路优然的手腕,然后猛地往医生面前一塞:“带她去检查,全身检查。”
闻言,医生虽然很好奇,但是也知道像季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必然或多或少会有些秘辛的,所以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伸手扶住了路优然:“这位小姐,请跟我来吧。”
路优然白着脸摇头,就好像身边的不是医生,而是刽子手一般;“我不去!不去……”
季牧爵见她挣扎,又不疾不徐地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可以承诺你,暂时不会让你接受手术,只是去做个检查而已,你为什么这样抗拒?”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而路优然的神情又却是慌张,两相对比起来,就连颜容都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睁着眼睛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
路优然被季牧爵弄得无话可说了,门口有保镖守着,还有医生等在一旁,她再想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季牧爵见她不讲话,于是便抬头对医生说道:“你们去安排吧,我会把人送过去的。”
闻言,医生也没有多问,便转身离开了,而季牧爵也没有再征求路优然的意见,直接叫来了保镖:“送路小姐去检查室。”
保镖自然没有二话地伸手拉住了路优然,她虽然还在试图挣扎,但很快就被保镖轻而易举地镇压了。
路优然恍恍惚惚地被带进了检查室,看着里面清冷的灯光和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就像一个害怕打针的孩子一样,眼泪都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过医生对这样抗拒治疗和检查的病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所以他们并没有感到奇怪,只是催促着路优然躺进检查的仪器里面。
一套核磁共振做下来,路优然身后的衣服都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打湿了,她感觉眼前已经发黑,如果不是身边有护士扶着她都要晕倒在这里了。
路优然思绪急转,但是在这种完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她也的确是翻不出什么花样了,只能思考一下,待会儿自己的谎言被拆穿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去讨饶,季牧爵比较能高抬贵手一些。
终于,她受刑一般地配合着医生们做完了检查,等医生终于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的时候,路优然感觉心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崩断了,接着,她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脱力地昏倒在了当场。
一众医生和保镖见状,都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她扶了起来。
等到路优然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窗明几净的病房里面,她微微一侧头,就看到正背对着她和医生交流着的季牧爵的背影。
路优然茫然地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在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立刻就被吓醒了,流着白毛汗猛地坐起身来:“季……季先生,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季牧爵沉着脸转过头去:“你醒了。”
路优然在心底天人交战着,不知道现在应不应该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向季牧爵自首,但是面对着季牧爵阴沉的脸色,她却迟迟不敢开这个口。
季牧爵双拳紧握,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是眼底却是风波汹涌,他捏着手里的这份检查报告,心里是十万分地抗拒去相信。
“这个孩子……”路优然颤抖着嘴唇,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说道;“其实我……”
“虽然你在孩子的事情没有撒谎,但是这仍旧不可能改变我之前的决定,下周的术前检查会如期进行的。”季牧爵抢在她结结巴巴地说完之前开口道。
闻言,路优然愣住了,她一时间有些理解不了季牧爵的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些检查的结果显示,她真的怀孕了!
可是她和季牧爵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是魏明!
路优然思绪急转,想起了在季牧爵那件事的隔天,她便因为心情不好而喝了个大醉,还和自己的前男友……
这件事她之前一直十分反感抗拒,所以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但是现在事实当前,她也不得不考虑到这唯一的可能性了——这个孩子是魏明的。
短短的半天时间,情况起伏跌宕得太剧烈了,虽然已经想通顺了,但是路优然一时间还是有些恍惚,这不会是因为自己太紧张害怕,所以产生的幻觉吧?
就在这时,颜容摇着轮椅打开了病房的大门,她抬头看向季牧爵:“结果怎么样?”
季牧爵抿着嘴角,没有答话,而是直接将手里的检查报告递到了颜容的面前。
颜容怀着满心怀疑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立刻眼睛放光,然后又嗔怪地抬头瞪了季牧爵一眼:“你看吧,我就说是你太多疑了!”
说完,她便像是忘记了自己刚才也曾经对路优然起疑一般,笑着转头看向她:“听说你刚才昏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的孙子没事儿吧?”
听着她绕了个圈子最后关心的问题还是这个孩子,路优然在心底就忍不住冷笑,但是现在颜容对她还有所助益,所以不能表现出来,她强笑了一下:“没事儿,刚才只是因为一时情思郁结,所以才有些头晕,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闻言,颜容这才露出一抹放下心来的神情,经过这一系列的乌龙事件之后,颜容便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留下这个孙儿的决定,于是,她当着路优然的面,冷冷地对季牧爵说道:“牧爵,我不论你是怎么打算的,总之这个孩子必须给我留下,不然,我就只能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颜容虽然一向胡搅蛮缠惯了的,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狠话,季牧爵一时间也有些为难了:“妈……”
“如果你不答应,就别再这样叫我!”颜容这次硬气起来了,侧过脸,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您这是在为难我!”季牧爵紧绷着嘴角,皱着眉头说道。
“你如果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被扼杀,那你也是在为难我。”颜容这次是铁了心不会让季牧爵如愿了,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苛:“你如果敢逼死这个孩子,我就敢逼死我自己,你不信的话,就等着看好了。”
虽然季牧爵并不认为以颜容的性子真的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做,但是从这番话也可以看出来颜容的决心,即使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严重,恐怕闹出来的动静也不会小。
这实在是让季牧爵进退两难了。
他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蓦然转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见他出去,颜容和路优然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解释诡计得逞后的洋洋得意。
商竹衣在病房里悠悠醒转,叶静听到动静后,便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走了过来:“竹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着她一连串的问题,商竹衣窝心地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我竟然被那个女人三言两语气昏过去了,真是太丢人了。”
叶静闻言,则不以为然;“明明是那个女人太厚颜无耻了,你怎么能怪自己?”
商竹衣也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气不过,于是,淡笑了一下,轻声说道:“也是我自己太没用了,下次不会了。”
听到她这样讲,叶静似乎仍旧不满意,瞪了她一眼,纠正道;“是不会有下一次了。”
商竹衣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什么这样笃定,于是叶静便用眼神示意她往门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