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治的妻子愣了一下,支吾道:“……我当时太害怕了,就叫管家来将那条花蛇打死了。要是早知道那蛇有古怪,我也不会……苏,苏先生,我这病究竟该怎么办啊?”
苏幕遮想了想,从口袋掏出一只白色的瓷瓶递给她,道:“将这瓷瓶中的药粉均匀地敷在你额头的患处,每日三次,千万别忘记了。还有,不要经常在头上包着纱布,一定要多出去见见阳光。”
邱泽治的妻子小心翼翼接过瓷瓶,面上终于露出了些喜色。以往给她看病的那些医生,不敢给她做手术切除头上这恶心的东西不说,甚至连药也不敢给她用。若是放在以前,有人(就像苏幕遮)给她用这种功效不明的药粉,她一定是会等查清楚其成分后再斟酌是否使用,但现在情况危急,她也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己了。
话虽这样说,但她看着手中的瓷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苏先生,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苏幕遮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道:“里面装的是用红花,雪莲,薏仁,决明子,当归,桔梗……等等药材晒干之后磨成的粉末,你放心,它对你的患处绝对没有什么坏处。”
听他这样讲,邱泽治的妻子心中嘀咕,这些东西……怎么听着都这么不靠谱呢?但她并没有怀疑苏幕遮,只是点了点头。
别看苏幕遮面上一本正经,话也说的极溜,但他所说的其实……都是假的。这瓶子里装的其实就是一些辟邪镇妖符的符纸灰,这东西对于一些未知的邪物的镇压效果极好。若邱泽治妻子头上的肉瘤是妖邪作祟的缘故,那符纸灰对她自然会产生作用;如果那只是个普通的肿瘤,符纸灰也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至于红花雪莲决明子什么的,名字听着是很好听,但对于邪物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而苏幕遮之所以会撒谎,无非是因为这邱夫人的性子,如果她知道那是符纸灰的话,肯定是不会使用的。
苏幕遮又叮嘱了邱泽治的妻子几句后,就起身离开了,房间里也恢复了原来的寂静与黑暗。苏幕遮没有发现的是,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一只拇指粗细的小蛇倏然从邱泽治妻子额上那块恶臭的肉中,挤出一个头来。它吐了吐猩红的蛇信,一双细长的幽绿的蛇眼,则牢牢盯着苏幕遮离开的方向……
在一楼,邱泽治正和张潭妍的丈夫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言语中一直都在不着痕迹地打听有关于苏幕遮的情况。很明显,他对苏幕遮这个人并不信任。
张潭妍的丈夫也是浸淫商业场多年的老人了,虽然算不上老狐狸,但遇上了这种情况,他也能用三言两语避开那些问题。既不得罪邱泽治,也坚决不肯多说苏幕遮的事。
正当两人你来我往之际,苏幕遮从楼上下来了。邱泽治见状,从沙发上起身,昂头倨傲地看着他(实际这货的个头比苏幕遮要低),问道:“怎么样?你现在有把握治疗我妻子的病了么?”
苏幕遮点头:“有把握,不过我还需要去调查一些情况,再制定对尊夫人的治疗方案。”
邱泽治皱着眉,“那你可以先告诉我,我妻子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现在还不行。”苏幕遮摇摇头,“邱先生,你可以告诉我,您家管家的来历么?”
邱泽治不解,“你问他做什么?管家是三年前到我邱家的,他家世清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苏幕遮想了想,又道:“那我可以亲自问您家管家一些问题么?”
邱泽治有些不耐烦,对着客厅某处喊道:“管家,你出来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管家就出来了。他走到邱泽治的面前,低头恭敬道:“老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邱泽治用下巴朝苏幕遮点点,道:“这位苏先生有事情要问你,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管家眼神一闪,又转身来到苏幕遮的面前,向他问了声好,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听他的问题。
苏幕遮注视着管家那双棕黄色的眼睛,开口道:“管家,你好。我想问,在大约半个月前,你是否曾帮助邱夫人打死过一条花蛇?”
“是的。”管家的记忆似乎不错,他立马点头,“当时那条花蛇突然蹿了出来,想要袭击夫人。夫人受到了惊吓,我就上前去将那条蛇打死了。”
苏幕遮追问,“那么,你是怎么处理那条蛇的尸体的?”
“……它死了之后,我就将它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苏幕遮登时有些无语,这条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他看着面目忠厚的管家半晌,确定他说的都是实话之后,才道:“好吧,谢谢管家你,我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邱泽治对管家摆摆手。他刚刚一直在一旁听着,发现苏幕遮问得都是些奇奇怪怪,跟自家妻子病情没有多大关系的问题。
这时,放在沙发上的背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舒缓的音乐声,张潭妍的丈夫一愣,正要开口询问。就见苏幕遮走了过来,俯身拉开背包拉链,将里面的手机拿了出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眼镜摘掉了,露出的一双眼眸竟然是银色的,隐隐透着一种霸气,与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苏幕遮对房内的二人说了声抱歉,然后来到了客厅某个偏僻处,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狐卿打来的电话。
狐卿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么?怀着这样的疑问,苏幕遮接通了电话。
“狐卿,怎么了?”
狐卿的声音却没有了往日的轻快,“小苏,你还记得前些日白蛇一族的事情么?我这两天去白康的学校转了几圈,结果不经意间却发现,在那学校的中央水泥地下,竟埋着一块模样很奇怪的,像是罗盘一样的东西。我和白康探讨之后,怀疑这东西是一种屏蔽器,就是它导致了白康先前的调查失误。你什么时候也过来一趟吧,你对这方面的研究比较多,应该能看出这东西究竟是是什么。”
……屏蔽器?现在关于这方面的高科技的工具已经这样普及了么?苏幕遮脑中嗡嗡作响,他叹了一口气,道:“没问题。我今晚就去吧,左右我也有事要去问白康。”
电话那头狐卿愣了一下,“我就说这两天总不见你的身影,你这是又出去调查事情了吧。你把你所在地的地址告诉你,我待会儿就去接你,咱们一起去找白康。”
苏幕遮将狐卿要的信息都一一告诉了他后,就挂了电话。毕竟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人,让别人久等可不礼貌。
谁知他一转身,就见原本一直对他冷冷淡淡地邱泽治,竟然以一种十分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教人头皮都要炸裂!
苏幕遮将手机揣进口袋……不对,今天穿得这衣服没有口袋。他握着手机,面瘫道:“邱先生,陈叔叔,耽误了你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是一位好友有事找我,才给我打来了电话。”
邱泽治摆摆手,眼光依旧热烈如火,“不碍事,不碍事。苏先生,敢问您这位好友……可是胡卿胡先生?”
苏幕遮立马以敬仰的目光看了一下邱泽治——隔那么远你都能听得到这两个字,而且我只说了一遍,你之前一定是练过什么功夫吧?“他的确就叫狐卿,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我也没听说他还有其他的名字。”
“苏先生真幽默。”邱泽治干笑两声,锲而不舍地追问:“您所认识的这位胡卿先生,是不是胡氏企业的……那位?”
苏幕遮总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转了转眼珠,故意道:“很抱歉,不是。”
“啊?”邱泽治顿时愣住了,他有些不相信,“苏先生,你没有弄错吧?”这天下叫胡卿的人应该也不多吧?
苏幕遮作出一副无比笃定的样子,“我绝对没有弄错,我那位朋友虽然也叫狐卿,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家住在一间老宅子里不说,还要养活一大家人,连头发都累白了,他怎么会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胡氏总裁呢?况且像我这种无权无势的人,也没有机会认识那样的人物啊。”
邱泽治仔细想想,觉得苏幕遮的话也挺有道理。于是,他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又消褪的干干净净,变回原来那样的倨傲,他冷声道:“既然苏先生还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了。天已经晚了,若苏先生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司机将苏先生送回家去。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不管是苏先生学业繁重,还是有其他事情打扰,我只给你最多五天时间,五天之后,若是你还不能将我妻子治好,那我可就要另请高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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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邱家之后,张潭妍的丈夫想起邱泽治的警告,难掩担忧地看着苏幕遮,“小苏,五天的时间对你来说足够了么?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跟邱先生说说,让他多宽限几日。”
苏幕遮道:“五天的时间足够了,陈叔叔,你别担心。”
“那就好。”张潭妍的丈夫苦笑了一声,“我倒是从未见过变脸速度如此快的人,将生意做到这种程度,竟然连掩饰情绪这件事都做不到,邱泽治的品行可见一斑。今后我可真是不敢再同这人合作了啊。”
苏幕遮静静地听他说完,这才道:“对了,陈叔叔,你知道邱泽治的妻子是什么来历么?”
“嗯,我隐约知道一点。”张潭妍的丈夫想了想,“他的妻子叫做莫琛爱,好像是我们市里莫书记的大女儿。”
苏幕遮了然,也难怪邱泽治在面对莫琛爱时是那么百依百顺。他余光一扫,突然瞥到天边飞来一朵青云,他马上对张潭妍的丈夫说:“陈叔叔,已经很晚了,您赶紧回去吧,别让张阿姨和妙妙担心了。”
张潭妍的丈夫不放心地道:“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而且车也不好打。不如你先到我家去,先吃顿晚饭,然后叔叔再送你回去好不好?”
苏幕遮笑道:“谢谢陈叔叔,不过我的朋友马上就过来接我了,陈叔叔不必担心。”
张潭妍的丈夫确认再三,这才开着车离开了。他刚一走,狐卿便从青云上跳了下来,落在苏幕遮的身边,银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后,又齐齐披散到了他背后。他笑着拍了拍苏幕遮的肩膀,道:“没想到我来的正好。小苏,咱们走吧,我已经给白康打过电话了。”说着,他打量了邱泽治家的宅子一眼,却正好见到二楼的某个窗内有什么细长东西一闪,不到一秒钟,就是又消匿了踪迹。
“怎么了?”苏幕遮见他不动,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什么。”狐卿收回了视线,伸手环住苏幕遮的肩膀,“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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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