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闺女得了尿毒症……。”
“大家行行好…………”
吵吵嚷嚷的菜市场门口,大爷大妈各显神通,七嘴八舌推销自己的东西。不少人打开微信显然已经准备购买心仪的物件。别说,自从能扫码支付后,手机不离身已经如是吃饭喝水一样生活习惯了。
不远处几个大妈,脸上的肉一抖一抖,嘴巴像筛子不停开合,一阵推搡,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挤了出来。说是格格不入。不仔细看倒是也没什么。
身上穿着白色T恤,黑色马裤,脚上一双快烂的人字拖,大脚趾头不停摩挲着指腹。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大学毕业的年纪。
这年轻人神色慌张,脸色通红,好一阵才从大妈们手中逃脱。年轻人长相妖孽,面孔像是玉琢的精致,一双桃花含情眼有些惊慌,任哪位大爷大妈看了不得夸赞一声,金龟婿。
此时少年理了理衣服上的皱痕,快步像前方挤去。
“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看着面前的一堆人围满了个头发夹白的中年男人,温许咬了咬牙,从马裤里掏出几张百元红票票放进捐款盒,颤抖着将手收回:“该死的,那可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五分之二的钱,所以说我到底是穿了个什么地方啊。”
温许就是这年轻人的名字,此时他站在街道上看着与以前风格相差不大陌生场景,一阵头疼。
他本是个大四学生,还有10来天他就该吃社会的苦。本来是好好的,可谁想到一场雨把他给下没了,按理说他这时候不是在被挖就是在被埋的路上才对。
所以说这儿是哪啊!看着自己快被掏空的裤兜,温许叹了口气,准备去网吧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一切的起因,发生在几天前。
那时候他还是他,还是二十一世纪的良好青年。
好吧,并不能算良好,只是一个普通的本科大四生而已。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你们懂的土木这种工作,就是离家远、工作累、单身万岁。那天他被个戴着白帽子的指定去他们公司。
那天晚上十一点半吧,恩,差不多。他本来已经睡觉了,谁知道邮箱又跳了跳,那个zz白帽子又让他再去公司一趟,说是面试有问题,可他娘的谁家公司快零晨了让去面试的?
没办法,谁让人是“爹”呢,等到面试准备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地下了雨,又好巧不巧的碰到个熟人,然后人又好巧不巧地被下没了。
快死的时候,他愣了愣神,黑黑的却有点温暖……
谁知道,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么个咋看都与之前的世界没……什么区别的地方。从初中就有的近视度数不见了,看着对面餐馆的玻璃门,温许摩挲着下巴“没错了,就是本尊啊。”
抬起了自己的手空握了一下。力气没啥变化,没有参照,只是他这么感觉。抬头望天,目光微凝,疑惑道:“嘶,这天上怎么还有朵菊花在飘?”
“哥们儿,外地人吧?”一个梳着背头,披着夹克的人,背着手从巷口走出。
“诶~啊。对”温许不禁点头。真是太棒了,我都不用解释什么。
“那菊花,一个月前就突然挂那儿了。”那看着挺非主流的人啐了口唾沫:“电视上那专家说是海市蜃楼!我去tm个海市蜃楼。”
温许觉得这兄弟虽然个不大,却异常……健谈。就问道:“那,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知道,害,就是一种感觉。”那男人挠头一笑,“在下赵信,敢问兄台贵姓?”
温许听着,觉得这人有趣,也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双手抱拳举在胸前:“贵姓不敢,温许。”
“咕咕。”肚子里传来一声怪叫。温许尴尬地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从咋晚到现在他都没吃过饭,虽然不知道以前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不适,似乎胃口变大饥饿感也变大了。不得不说的是,他现在确实好想大吃一顿。
温许想了想裤兜里的钱,脸一垮,大吃一顿还是算了。做好事的人不会被饿死的吧?
温许偷瞄了眼赵信。
赵信见温许这样,不由得打量起面前的温许,虽说长得妖孽,但现在却像几天没吃饭一样。不由说道:“你家住哪?”
“我。”温许犹豫了一下,他怎么说,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根本就连一个地名都叫不出来好吧,难道说自己来自平行世界?
咳嗽了一声,温许有刹那心虚,瞬间调整过来,迟疑地说道:“我不记得了。”反正他从记事起就是个孤儿,老院长把他养到高中后他就自己独立生活了,以前撒得谎多多了,嘛,现在就轻车熟路,信手拈来了。
“不记得了?”赵信愣了一下:“那家里人或者身份证呢?”
无处可躲,温许索性低下了头,不去看赵信的眼睛,脚趾头摩挲一会,嘀咕道:“没有。”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反正没有家人这种事情不是一年两年了,早就习惯了。
没有家人,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忘了吗。
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温许,赵信眼里有些错愕,目光暗淡,原来我们都是同类人,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怪兽一样另类,孤孤零零地想要过上旁人眼里普通的生活却连饭都吃不饱。赵信揩了下眼角,大大咧咧道:“吃饭嘛,我请你!”
温许带着希翼地目光看着他,“可是我想吃饱。”
“吃,吃不饱不算完。”赵信大手一挥,心想再能吃又能吃多少,信爷有点是钱,不够再挣小意思咩。
“你真是个好人!”温许扬了扬头。
赵信向饭馆走的脚步一顿。
路边的小饭店,倒不是不去高档点的饭店,只是很现实,赵信也没钱。
饭馆里的人不少,闷热的天气,在街上转久了,需要和朋友搓上一顿,这种饭馆总会是种不错的选择。
小饭馆角落一桌,就这么看去,一个奋力干饭的饿死鬼少年,一个披着夹克的非主流少年。
温许抓着自己眼前的饭碗,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狼吞虎咽的声音。
赵信要了罐啤酒,就这么喝着。看着农贸市场那个位置,他盘算着,再有两碗,再有两碗他就破产了。就得去对门工作了,至于走?他自称祖上赵子龙,走了还要不要脸啦。
赵信拍拍温许的肩:“喂,别吃了。”
“等等。”温许呜咽着将碗上的米粒只舔了三遍才放下。
“怎么啦?”将嘴角的饭粒扒拉好后,看着眼前赵信神情冷冽。
温许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只吃了个半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