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一道慵懒而稚嫩的声音缓缓响起：
“哟。这是哪家老鬼不长眼啊。”
“……敢惹我家的人？”
黑衣人脸色骤变，沈霜琏也茫然地环顾四周起来。
只有陈胤，听到这一声后，心一下子落回了胸口。
他知道，没事了。
因为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这是师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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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救一个。也没打算失去另一个。
“这是哪家老狗，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啊？连我虞山弟子都敢动？”
雾气散去，宽大宫袍遮住娇小的身形，师尊虞灵上仙白嫩的小脚丫踩在地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藏着掖着啊，将狗脸躲在面具后面算什么东西？”
“来我给你房管你给我说话来，你是个什么东西啊？”
随着师尊的出现，黑衣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而陈胤则是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跟着调侃道：
“别尬黑，万一人家不是个东西呢？”
“哦牛逼哦，原来不是个东西啊。”
师徒俩一唱一和地调笑着，让一旁的沈霜琏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黑衣人的眼睛在师尊身上停留了很久，才略显阴鸷道：
“虞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老娘爱去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师尊轻蔑地扬了扬小下巴，嗓音稚嫩：“有老狗都快骑在我们虞山头上拉屎了，我还不能出来敲打敲打嘛？”
“你不会真的觉得老娘没脾气吧？啊？”
陈胤对师尊满嘴脏话已经习以为常了，沈霜琏则是满脸讶然，显然没有想到，名震修仙界的虞灵上仙平日里居然这般奔放。
黑衣人的视线在师尊身上停留了很久，心里不知在思忖什么。
“虞灵，你当真要保他们两个吗？”
“什么叫我竟然要保他们俩，我不保他们俩我干嘛啊？啊？”
师尊娇蛮地一哼：“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老狗，也不关心。”
“你今天若是不想走，大可以不用走了。”
黑衣人眯起了眼睛。
……老实说，虞灵上仙的出现，着实打乱了他的计划。
且不说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即便是真的尽全力，也未必能在与虞灵保护下杀掉那两个人，更别提全身而退了。
倘若真的被虞灵缠上，那可能就要误大事了。
于是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虞灵身后的陈胤，不再废话，身形倏忽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跑了？老狗可真没胆。”
陈胤哼哼唧唧地袖起手来。师尊则是娇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说：“江湖规矩，交闪不杀。既然滚了，那就饶他一命吧。”
“反正这家伙杀了雾灵宗、天罗门还有万香阁这么多修士，想来这三家也不会放过他的。咱们看戏就行。”
说着，师尊突然转过头，视线咄咄逼人地盯住了沈霜琏。
沈霜琏顿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紧张得微微低头：
“见、见过虞灵师叔……”
“啧。我还以为是陈胤这臭小子骗我呢，没想到真给他装到了。”
师尊有些不满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沈霜琏，然后闷闷不乐地说道：“好端端的一朵鲜花，怎么还真就不长眼地插在臭小子这牛粪身上了呢？”
陈胤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缓缓解释道：“师尊你误会了，大师姐她只是——”
“别给我解释，我也懒得听。”
师尊小手一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嘛，仔细看看，也还说得过去。”
“胸大腿长屁股翘的，应该挺好生养的。徒儿，这个就准你扛回山上去了。”
陈胤一下子被呛得咳嗽不止，沈霜琏也是俏脸一下子便红透了。
“不是……我说师尊，咱是修士不是土匪，什么扛回山上的……不合适吧？”
“有啥合不合适的？”
师尊大大咧咧地说：“都是漂亮妹妹，扛回去了为师也还能享享眼福呢。”
“……我突然觉得，我还是和香儿搬出来住好一点。”
一师一徒口无遮拦地满嘴花花，让一旁的沈霜琏耳朵都烫了起来。她扭捏地偷偷瞄了两人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师徒啊？沈霜琏想不明白。
和陈胤又彼此口嗨几段黄段子之后，师尊也终于入正题了：“行了。说正事吧。”
“沈霜琏终归是主宗大弟子，在你把她明媒正娶回来之前，还是和我们保持点距离为好。省的主宗那边传闲话。”
“正好，此间事发，你应该也有不少事情要上报主宗的吧？”
师尊指的是满地的修士尸体。
沈霜琏眼神缓缓低垂下来，她咬了咬红唇，语气有些黯然：
“是。那虞灵师叔，弟子……就先告退了。”
临走前，她又依依不舍地看了陈胤一眼。
陈胤也无声地朝她点头，口型汇成两个字：“等我。”
……好。
我等你。
几个轻盈地远跳，沈霜琏的蓝色倩影便渐渐远去了。
陈胤有些怅然地看着沈霜琏离去的身影，感慨地说道：“这次仙子大会，还真是比我想象中要多灾多难的多啊。”
“你小子，让你出来历练，没让你给我捅这么大篓子。要不是为师马不停蹄赶来，你今天可就跟你的小红颜要当一对亡命鸳鸯咯。”
师尊一动不动地背对着陈胤，头也不转一下。
陈胤则是笑嘻嘻地讨好道：“这不就是有您老人家压阵，我才敢这么放肆嘛。”
“您是不知道，那些一个个不可一世的长老修士，一听见您的名字，那吓得叫一个抱头鼠窜啊。”
师尊似乎对陈胤的马屁无动于衷。
“话说你今天居然这么好脾气，就这么放那家伙走了？”
陈胤调侃着说：“我还以为以您老人家的性子，少说也要扒掉那老狗的面具，踩几脚再吐口痰呢。”
“就这么把他放走我可属实没想——”
他话都还没说完。
面前娇小的身躯，突然无声无息、轻盈地向后倒去。
陈胤的眼睛猛地睁大。
——
师尊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用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破旧的木屋，刚要起身。
“躺好。”一个男声在一旁响起，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一份不容抗拒。
师尊顿时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喂。臭小子，我可是你师尊诶。别没大没小的。”
“你若是能就你的伤势，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乖乖听你的话。”
陈胤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熬着草药，不温不火地斜了她一眼。
师尊沉默了片刻，小嘴才慢慢嘟起了起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严不严重，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胤擦干净了手，将一碗药汤端到她面前：“喝了。虽然缓解不了你的伤势，但是能让你的气顺一点。”
师尊哼哼唧唧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喝完了药汤。
“……yue。臭小子你这什么手艺啊，这么难喝。”
“这是药又不是饭菜，当然难喝。”
师尊悻悻地将碗递给他，陈胤放到一边，重新认真地盯着她。
“说说吧。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臭小子，你这算是关心起为师来了？”师尊似笑非笑地说，“可以啊。为师总算把你这条小白眼狼养熟了。”
“不过你再担心又有什么用？若是真有人能把为师都重伤至此，那你小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赶着去送人头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胤的语气依然很平静。
师尊这才把脸上轻佻地笑容渐渐收敛，有些沉默地闭上了眼。
“……放心。”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为师的事，现在还用不着你操心。”
“你现在的样子，还不够让我操心吗？”陈胤毫不客气地反问回去。
“这一次，你好歹是倒在了我怀里。下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