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
“南姑娘你一定算一个。”
陈胤盯着她认真道：“我想，世上大抵找不出第二个如南姑娘这样令人敬佩的女子了。”
“抛开容貌不谈，我也不会介意与南姑娘这样的女子交朋友的。”
南潇湘眨了眨眼睛。
“原来……我在陈公子心里的评价，这么高吗？”
“实话实说。”陈胤耸了耸肩，“南姑娘的确配得上这份评价。”
南潇湘忽然不说话了。
窗外清风徐徐，她的眸眼和纤长的眼睫，在午后的日光下显得无比柔和。
陈胤有些奇怪于南潇湘今日的异样，忍不住问：
“南姑娘，你今天不太对劲啊？这么多愁善感的样子可不像你啊。”
“陈公子高估我了。”
南潇湘无声浅笑：“潇湘不过一介女流，便是在世人口中南神医的名号再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依然是个普通的女子。也会忧愁，也会伤感。”
“也会偶尔幻想与心上的如意郎君相伴执手的场景。”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忽然自嘲一笑：“是啊。”
“哪个女子，不会憧憬与意中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生活呢。”
“以往再多的男人也依然入不了眼，我本以为只是我太过醉心医道，无暇谈情说爱而已。”
“现在想想，或许只是没遇上对的人罢了。”
不知为何，陈胤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好像很久没有过紧张这种情绪了。
他也不知道，像自己这种久经沙场的厚脸皮，怎么也会有紧张的一天。
“不过，爹说的也对。”
南潇湘眼帘微垂，清淡好看的面颊上泛起阵阵霞红，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婉。
“孤身一人行路，总会越走越累的。我也到了该寻处落脚之地的年纪了。”
“陈公子。”
她抬起清眸，静静地望向陈胤。
“潇湘倦了。”
“不知陈公子，可否愿意在身边为潇湘留处安身之地呢？”
陈胤张了张嘴，又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低声问道：
“你……做好决定了？”
“嗯。”
“不后悔的那种？”
“潇湘从未做过后悔之事。”她柔声道。
陈胤眼神里带着复杂，欲说还休地看着她。
其实南潇湘明白他想说什么。
仙凡有别。
不仅是寿命。还有生命追求的不同。
凡俗一生不过百年，需尽欢尽乐；修士则要追求大道长生。
凡俗若真是想和修士在一起，是要下很大决心的。
之前两人迟迟不愿踏出这一步，便是因为两人都对此心有顾忌。
南潇湘不敢赌一个修士的真心。
陈胤也不敢擅自替她做出这种或许会影响往后余生的决定。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
但陈胤没想到，最后率先做出选择的，还是南潇湘。
老实说，他现在心里有种在校园里忽然被女神告白的紧张感。
南潇湘一直都是完美到让人有些觉得遥不可及的女子。容貌堪称绝色，倾国倾城；为人温婉而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闺秀的谦良温润。
甚至包括此刻，她都大大方方地看着陈胤，丝毫没有小女生的矫揉造作。
连告白都如此大胆而直白。
陈胤必须承认。
没有人能拒绝她此刻眼眸里的柔情。
那是足以让任何人砰然心动的认真与热烈。
他也不再似往日那般轻浮，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其事地拱手。
“既如此。”
“那承蒙南姑娘不弃。”
“在下愿意接下南姑娘的余生。”
“山盟海誓，不离不弃，绝不反悔。”
南潇湘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百花初绽，黯淡了所有颜色。
“既然如此。”
“陈公子最后再陪潇湘做一件事吧。”
三百四十六、这就是有对象的好处
十万大山。巫玄窟。
如今的巫玄窟，比当初陈胤等人来的时候，还要更加安静。
整片笼罩在毒瘴中的寨子，变得落针可闻，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见了。
在巫玄窟的大殿门口，布衣麻花辫的怜儿紧张兮兮地扒在门口，偷偷听着。
而大殿里，正传来一阵阵瘆人而凄厉的嘶鸣。
那声音听起来极为瘆人，像是被无数只虫子撕咬着身体一样。
偏偏声音的主人，还在竭尽全力的想要压低声音。
怜儿小心翼翼地偷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却不敢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就在怜儿还用力贴着耳朵听时，门忽然打开了。
她差点没站稳，要往前摔去，正好摔在了一片柔软之中。
她怯生生的抬起头，正对上大巫女碧萝疲惫又有些低沉的眼神。
“大、大巫女……”怜儿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我不是说了别跟过来吗？”
碧萝略带威严的蹙眉说道：“你还来干嘛？”
“我、我有点担心大巫女……”
怜儿不知所措地摆弄着手指，也不敢直视，只敢偷偷瞧着她。
碧萝紧紧盯着她片刻，转身走入了大殿里。
怜儿默默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路略有踉跄地走到了座位上，然后身子沉沉地坐了下去。
她的眼眸里，满是疲惫。
“大巫女，最近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怜儿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潇湘姐姐看看吧。”
“找她做什么？”
碧萝不屑讥笑：“连我巫玄窟大巫女自己都束手无策，她一介凡俗医女就有办法了？”
“可、可没办法也总得试试吧？不然让大巫女就这么一直下去……”
“我没事。”碧萝冷冷地打断了她。
怜儿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冲了些，碧萝又不自觉的移开视线，默默道：
“寨子里……现在还有人吗？”
“没了。”
怜儿眼里湿淋淋的，一脸委屈的咬着嘴唇：“按照大巫女的吩咐，所有巫玄窟的弟子都已经在万香阁的安排下，去往其它地方安息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怜儿和大巫女了。”
碧萝没有意外，只是略微抬起美眸，扫了一圈周围已经落满灰尘的大殿。
良久，才重新合上眼眸。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走？”
怜儿紧紧抿住了嘴唇，无助地看着她。
“大巫女要赶怜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