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胤慢慢地说道：“都是强制与你订下契约，为自己所用。”
“你难道就不恨我吗？”
落落咬着手指，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摇起头来；
“不恨啊。因为公子对我很好，从不强迫我，还给我买很多好吃的。”
听到这种回答，陈胤忍俊不禁起来。
……这丫头，当真是几包小零食就能骗走的单纯心思。
这大概就是兽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吧。
即便如此，陈胤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
“落落，等帮我把事情结束，我们就取消主仆契约吧。”
“还你自由，之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听到这话后，落落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与落寞，耳朵也软趴趴地垂下来。
“公子……不要落落了吗？”她怯生生地望着陈胤。
“别想那么多，我只是还你自由而已。”
他轻柔地抚摸着落落的头发，缓缓道：“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看看家人了。省的让他们操心。”
落落低着头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公子也可以一起去的呀……”
“什么？”
“我、我说。”
落落轻轻移开视线，小声说道：“公子难道就不想来我家做客吗？”
“就当是，旅游散心也可以啊。”
陈胤略微思索了一下，缓缓点头：“也是个不错的提案。”
“等此间事了，若是闲暇无处可去，倒是能去你家找你玩几天。”
落落的表情也欣喜了几分：“那到时候，我就把我们家最好的酒都拿出来招待公子。”
“我们家那里还有特别多外面吃不到的好吃的，到时候全都让公子吃个饱！”
“就知道吃。”陈胤无声一笑，“小心哪天你真的给我吃穷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把你一个人扔大街上。”
“不会的，公子对我最好了，才不会那么狠心呢。”
落落咧起嘴，露出可爱的小犬牙，笑眯眯地朝着陈胤。
轻轻捋着落落的狐毛，陈胤也觉得心里一阵柔软。
……其实，若是落落真的表现出一点点抗拒和犹豫，陈胤倒也不介意解除契约，还她一个自由。
对于驱使这么一个懵懂天真的小狐狸，他心头始终抱有一丝愧疚。
不过眼下，看落落似乎也乐在其中，丝毫没有反感的样子，陈胤也就听之任之了。
真让他就此放手，也确实会有些舍不得呢。
“公子，落落睡不着，公子再给落落讲个故事吧。”
“又要听睡前故事啊。”
陈胤清了清嗓子，缓缓讲到：“从前，有一个客栈的小伙计……”
幽邃的烛火缓缓熄灭，没过多久，陈胤的胸膛上响起了轻柔而均匀的鼻息声。
——
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头昏脑涨的赵含才慢慢醒来。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缓缓推开门。结果刚推开门，就迎上了端着茶水的陈胤。
“哟，赵大哥醒了啊。正好，我给你泡的醒酒茶好了。”
赵含昏昏沉沉的坐在桌子旁，看着陈胤殷勤地给自己到了茶水，满意地说道：
“不错。你小子可真是上道啊。”
“嘿嘿。”陈胤装作憨厚一笑，然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不知赵大哥昨晚答应我的事……”
“哦，你说去看那几只小狐狸是吧。”
赵含拍了拍脑袋：“喝太多差点忘了都。”
“正好，也到了该喂她们的时候了。你去厨房随便拿点剩饭啥的，跟我一起去吧。”
陈胤陪着笑脸跟在他身后走出门，等到了他的视线盲区，陈胤的表情便骤然冷了下来。
厨房里确实有不少剩菜，一般都是早上才清理的。
在赵含的指挥下，陈胤从里面挑了几盘看上去好一点的饭菜装起来，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赵含后面，朝着主坛的深处走去。
一直走了得有十几分钟，两人才七绕八拐地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小监牢前。
“就是这了。”赵含不咸不淡的打开了监牢的锁链，“你若有兴趣，就下去给她们送个饭吧。”
陈胤陪着笑脸，拎着一袋饭菜缓缓走下了长长的阶梯。
这间地牢环境比想象中还要差，没有一丝能够透光的地方，到处都是潮湿而腐烂的恶臭味，令人窒息。
陈胤缓缓走到了最底端，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一扇枯旧的小门后，几只无比瘦弱的狐族少女蜷缩在阴影之中。
她们全都穿着破旧而简陋的衣服，瘦骨嶙峋，仿佛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她们的毛发黯淡无光，沾染了不少污秽，显然很久没有清洗过。
嘴唇干枯，眼神黯淡，被铁链拷住的手腕脚腕已经依稀能看到森然白骨。
看到这一幕，饶是陈胤也忍不住气息急促了一下。
“丫丫！”这时，他身旁响起一声悲鸣。
落落红着眼眶，猛地扑到了那几位狐族少女身旁。
“落……落？”
原本那些狐族少女对陈胤的到来毫无反应，但是在听到落落的声音时，她们才缓缓抬起头来。眼里渐渐浮现出丝丝光彩。
“真、真的是你吗？”
“你、你不会也被他们——”
“没有……呜呜，我是来救你们的……”
落落捧着那只最为瘦弱的狐狸少女的手，泪眼朦胧地哭成了泪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当时我没有勇气去救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被抓走……”
看着泣不成声的落落，几位狐族少女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们渐渐聚到一起，开始相拥而泣起来。
“落落……能再见到你，真的像做梦一样……”
“我真的以为，我们会一辈子被困死在这座监牢里呢……”
看着眼前感人的重逢，陈胤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站着，注视着一切，却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落落的哭泣才渐渐小了下来。
她擦了擦红肿的眼圈，扭头很认真地看向陈胤。
“公子。”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知道。”陈胤平静地点了点头。
“放心。”
“那个家伙的命归你了。”
“想怎么处置他，随你开心。”
六十八、果然不省心
监牢外，赵含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有些等不及了。
“这个王炜，怎么送个饭都这么慢？几只毛都没长齐的小狐狸有什么好看的？”
他闷闷地想了想，心中又狐疑起来。
该不会……那家伙恰好有什么变态的嗜好吧？对那种年纪小的感兴趣？
一想到这，连赵含都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忍不住耸了耸肩。
“算了。反正就是几只小狐狸。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陈胤已经拎着空袋子缓缓走上来了。
“哟，终于完事了？”
赵含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样？那几只小狐狸合兄弟你的心意吗？”
“那当然。”
陈胤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过有些东西就不太合我心意了。”
“什么？”
“……你。”
赵含还没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喉间。
“想死的话，就动一下试试。”一道冷酷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赵含一下子懵了，就在他想开口之际，却发现自己浑身经脉和声道耳道已经全被封锁了。
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陈胤。
“放心。我不会杀你。”
陈胤轻轻笑了笑：“我答应过的。有人会替我处理你。”
赵含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狐耳少女从他身后冒出来。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