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师姐睡得很沉，都叫不醒，是不是做春梦了啊？梦里有我嘛？”
“……”
“大师姐你这么羞涩，是不是没谈过男朋友啊？话说追大师姐的人这么多，都没有找个小男友啥的吗？”
“……”
听着陈胤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沈霜琏只缓缓挤出了一句：“说点儿能回的。”
陈胤干咳一声，缓缓道：“那。大师姐为什么要救我。”
“我、我不是说了吗。你是我的师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弟坠崖身亡——”
“还有别的理由吗？”陈胤眼神清澈地盯着沈霜琏的眼睛。
沈霜琏眉眼低垂了下来，良久才轻轻别过头去，避开了陈胤的视线。
“这个理由，不够吗？”
“至少对我来说，不够。”
陈胤语气有些慵懒地说道：“我不知道大师姐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可我自从记事起，就在这个世界上流浪。”
“没有吃的。没有穿的。为了活下去，地上有被弄脏的糕点、被丢弃的坏肉，你都要和野狗去争抢。”
“光是想着如何活下去，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尊严什么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像我们这样的人，连接受善意都是奢侈的。”
陈胤回忆了一下，说：“如果有人面容和蔼地给我一块饼，我不会吃。”
“我会担心里面是不是下了麻药，是不是要把我迷晕卖去当娈童。”
“捡到了治风寒的药，会先倒在野狗的饭里，等野狗吃了不会死后才敢下咽。”
沈霜琏听得语塞，很久才迟疑着问：“需要……这么小心吗？”
“不这么小心的孩子，连半年都活不下去。我已经见过很多了。”
他扭头看向沈霜琏，眼底带着让人无处可藏的明亮：
“所以，我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
“我不相信会有人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舍弃自己的生命。”
……或许在我原先生活的世界里有。
但是在这个世界。
绝无可能。
“那么，大师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跟着我跳下来的呢？”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沈霜琏。
沈霜琏轻轻抿起了嘴唇，气氛一下子沉闷了起来。
“当然。”陈胤变脸一样恢复了轻松而笑嘻嘻的语气，“如果是因为被我风流倜傥的外表所迷住，对我一见钟情，此生非我不嫁，那我还是可以勉为其难地相信一下啦。”
“唉，谁让我魅力这么大呢。”
沈霜琏低下了头。
她的美眸闪动数次，最终却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
“也许，只是因为我和你不一样吧。”
“对我来说，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比如你所说的一见钟情。
比如我救你。
三十六、大的要来了
陈胤略微有些失望。
他终究没有在沈霜琏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而是扭头说道：“差不多了，肚子饿吗？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不行。”沈霜琏挣扎着要起来，“你是伤员，还是由我来——”
陈胤一把将她按了回去，然后问：
“你会做饭吗？”
沈霜琏呆呆地摇头。
“你知道哪些果子能吃哪些不能吗？”
摇头。
“你能抓到除了野兔的其他东西吗？”
还是摇头。
“乖乖躺着吧。你现在身体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
陈胤起身张望了一下洞口：“不会很久，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没回来，不要找我，立刻逃走。”
沈霜琏刚欲反驳，陈胤已经不由分说地离开了洞窟。
一下子，整个洞穴重新恢复了幽暗与寂静，带着一丝丝瘆人的冷清。
沈霜琏裹紧了陈胤留下的外衣，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烛火。
烛火摇晃，她又忍不住凑近到衣服上轻轻嗅了一下。
“你骗了他。”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身上没有带丹药。也没有积分去兑换商城里的丹药了。”
沈霜琏只是怅然地盯着火光不说话。
“这样下去，他的伤很快就会好，但你的伤势越拖会越危险。”
“我没关心的。”沈霜琏摇了摇头，“应该死不了。”
“若是伤了道基，日后修为再难寸进，五年后你要怎么和那个女孩打？”
“伤可以治，修为可以补。若是实在不行，我可以和那个姑娘同归于尽。”
系统见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霜琏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对不起。”
“我这样任性，可能会连累着你吧？”
“……罢了。”
系统声音带上一丝慈祥：“我们与你们终究不同。生与死的概念对我们并无意义。”
“你若真是不想按照剧情记录，去过这样的生活，随你过的开心也就好了。”
“我们就当萍水相逢一场，五年后再无关联。”
沈霜琏出神地盯着洞外很久。
片刻后，她的眼神才缓缓坚定下来。
“……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就算是我放弃，其他天命者也未必会放弃。”
“总归要确认他安全，我才能放心。”
系统不再说话了。整个山洞再次恢复寂静。
——
离开了山洞，陈胤往外走了好长一段路。
天途险域虽然号称第一凶地，可一路走来，陈胤没有看到半分危险，反倒是山清水秀，没有人烟，满是一派风景秀丽的大自然风光。
草木茂盛，鸟语花香，反倒是像极了世外桃源。
不仅如此，陈胤还在沿途见到了无数只记载于古籍上的奇花异草，仙芝灵药，还有不少奇珍异兽，不过大多性情温和，见了人只是逃走。
……这哪是什么天途险域，改叫天途仙境算了。陈胤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
老实说，这里不少的材料要是能拿到外界去，都能猛赚一笔，以至于陈胤看着那些药草止不住的流口水，仿佛都是白花花的灵石一样。
可惜，这种仙草大多都需要特殊容器才能保留灵气，自己就算全摘了，等不到运出去也就没用了。
陈胤回忆着小时候偷偷溜进师尊藏宝库里，看着玩的那些古籍记载，沿途采摘了一些通络经脉的药草，还有摘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果子。
他依稀记得，那副古籍上有说过，几种草药搭配有修复经脉的功效，但是不太清楚具体的搭配方法，只得全部都摘了一大堆。
最后。就是找点荤的回去补身子了。
陈胤将目光盯在了不远处一只悠然漫步的鹿身上。
……对不住了哈。他在心里默默念到。
浅白色的长明剑瞬息破空，可怜的小鹿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就失去了生机。
陈胤走过去，娴熟地砍下了鹿茸，将整只鹿抗在肩上，哼着小曲打算往回走。
不过刚走没两步，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听到了一声无比凶戾的虎啸。
扭头看去，不远处的山壑间，一只通体紫金纹理、气息凶恶的大老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陈胤低头看了看扛着的鹿，又看了看那只老虎。
……懂了。大概是自己抢了那家伙的猎物。
那只老虎虽然看上去体形与一般猛虎无二，不过陈胤能感觉到，它的虎躯内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显然绝非寻常猛兽。
灵兽吗。以灵兽来算，这个体形当是幼崽，看气息，应该也有承门的水准了。
陈胤扭头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这个小家伙的爸妈，兄弟姐妹，于是他放下了鹿，阴恻恻地朝它笑了笑：
“喂，小老虎，你是不是很生气我抢了你的猎物呀？”
紫毛老虎低吼一声，虎须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