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狞笑起来，长戟肆无忌惮地朝着虞灵身上捅去。
裹挟着仙气的长戟势如万钧，每一击虞灵都抵抗的很勉强。
但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的眼眸明亮的像是夜幕下的灯塔。
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她眼里的光芒就越来越明亮。
渐渐的，铜甲士兵意识到问题的不对了。
……不是。
这个女人，她不疼的吗？
交手不过短短片刻，巨大的境界差距，让他即便是没怎么认真地打，也数次重创了眼前的女人。
可她不仅一声不吭，反倒毫不畏惧的顶着伤，也要刺自己一剑。
以伤换伤。
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但就是硬没有倒下。
渐渐的，铜甲士兵感觉不对劲了。
他的手臂开始变得沉重，仿佛手中的长戟变沉了一样。
而且他的胸口，也多出了好多鲜血淋漓的窟窿。
都是那个女人，宁可拼着重伤也要刺出来的伤口。
铜甲士兵很不解，她到底在干什么。
眼前的虞灵，浑身上下已经血迹斑驳了。
血水打湿了她的花裙和发丝，她的嘴角也带着一抹惊艳的红色，双眸死死盯着铜甲士兵。
铜甲士兵突然觉得，被她这种眼神盯住有些发憷。
……像是被猛兽盯住的猎物一样。
很快，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这个女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按理来说早就死了。
她又不是仙体，肉体凡胎承受了自己这么多的攻击，无论如何都该死了。
可她不仅没死，甚至连身形都没有摇晃，就继续发疯一般冲了过来。
铜甲士兵有些害怕起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下界的蝼蚁产生害怕这种情绪。
因为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不是在跟人打一样。
自己是在面对一条不会疼的疯狗。
就算死了，都要咬你一口那种。
他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于是他奋力挥舞长戟，仙力裹挟下这一次如万钧雷霆狠狠杀去。
这已经是他一个仙境的全力一击了。
他不信，这个女人扛了这一下还能活着。
可是，事情依然出乎他的预料。
铜甲士兵的长戟从虞灵的胸口洞穿了过去，整个心脏都应该碎成肉泥了才对。
可虞灵同样，将手中长剑恶狠狠地捅进了铜甲士兵的胸口。
铜甲士兵愕然地看着她通红而凶狠的眼睛，还有她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你是，第一个。”
“祭在我虞盟墓前的上界杂种！”她的声音仿佛压抑着难以形容的恨意。
铜甲士兵脸色忽然大变。
他体内的仙力，开始渐渐枯萎起来。
不止如此，他的血肉，从胸口被长剑洞穿的地方开始，向着四周蔓延，一点点失去了生机变成了尸体一样的烂肉。
“这！这是……什么？！”
他开始惊怒交加地挣扎起来，可是虞灵死死握住他的长戟，www.youxs.org。
她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但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不！可……能！”
“你、你入的是生死道！”铜甲士兵惊恐地喊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眼前这个下界的女人了。
只要她不想死，根本就死不了。
生死道的可怕，恐怕只有道尊亲自出手，才能完全消灭。
而铜甲士兵，此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体内的所有生机、灵力，全都一点点转化为了死气和烂肉。
他终于开始害怕了。
“不……不要！”
“我怎么会死，我怎么会被下界的蝼蚁杀死！”
“丁辰大人！丁辰大人救我！”
他拼了命的挣扎，虞灵却依然纹丝不动地抓牢了他的手臂。
铜甲士兵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蛛网的飞虫。
虞灵嘴角带着殷红血迹的笑容，在他看来如同魔鬼一般惊悚。
“原来，你们上界的人也会怕死啊。”她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念到。
既然你们也怕死。
那你们听到他们死前的呼喊了吗？
听到罗笑笑。胡厉。
听到虞盟每一个孩子的哀鸣和求饶了吗？
……你听不到。
“可我每天晚上，都听得到。”
“一，清，二，楚。”她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几个字。
铜甲士兵的惨叫和求饶声，从一开始的震耳欲聋，到渐渐有气无力，到最后如同熄火一般。
当虞灵将剑从他胸口抽出来的时候，铜甲士兵已然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干尸。
她静静地望着那具尸体。
像是有一口气，终于从郁结的胸口倾吐而出了一样。
虞灵忽然觉得有些累。
稍有松懈，她可能会这么直接睡过去。
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扭头想去看陈胤的身影。
……她不知道陈胤那边怎么样了。
那个银甲将军显然厉害得多。她有点担心。
不过仅仅是片刻，她就听到远处的虚空中，响起了一阵剧烈的轰鸣。
下一秒，一个身影狼狈飞出。是那个银甲将军，丁辰。
他的衣衫已经全部破烂，身上满是凌厉的剑痕，还伴随着斑驳血迹。
“不可能！”
“双道入道！道剑至宝！”
“你到底是谁！”丁辰惊怒地喊道。
他没有等到回答。
长明的剑光像是界域通道里，最为耀眼的流星。
丁辰惊恐的眼眸，渐渐被剑光吞没。
虞灵眼神还在茫然之际，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覆盖在了她的头顶。
“……做的不错。”陈胤轻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虞灵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片刻后突然狠狠砸进陈胤的怀抱里。
陈胤刚想安抚她，却听到她抢先说了一句：“别说话。”
“让我……稍微靠一会儿。”
她满身斑驳的血迹，脏兮兮的像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就这么躲在陈胤怀中。久久不肯抬头。
陈胤知道，她在开心。
至少，她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虞盟大家的墓碑了。
安抚之余，陈胤又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长明剑。
此时的长明剑，上面的仙气散去了不少，不复之前的璀璨华美了。
甚至，依稀能在剑身上，看到丝丝裂痕。
陈胤想起了仙尊的话。
长明剑，或许依然不能完全承载自己的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