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看来，万香阁果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若是以万香阁的体量，去组建一套情报系统的话……”
陈胤想了想，便无声一笑：“……那怕是能覆盖整片大陆啊。”
“当然。这套业务只针对我们的贵客，可不是谁想要情报就能要到的哦。”
万云海哈哈一笑：“只不过，恰巧长离殿一事，我们阁中客卿早早便听得了风声，暗中留了一份证物。”
“若是雾旬宗主问心无愧，我可要在你的弟子面前播放这段影像了哦。”
一番话后，连那些雾灵宗弟子都陷入了动摇之中。
“这……怎么连万香阁都站出来指认我们了？”
“先是天罗门，再是万香阁，背后还有一个虞灵上仙……”
“这、这莫非……”
“事实真相，大家一看便知。”
万云海大手一挥，一个铁皮方块物凌空飞起，紧接着在一道空白卷轴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段画面。
对面的雾旬死死盯着那方铁皮方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凝音玉匣。”
而陈胤则是在看到了那个东西之后，表情变的古怪了起来。
……这特么的不是摄影机吗？
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他们万香阁也有人有系统不成？
见到陈胤表情古怪，万云海解释到：“此物为我万香阁祖传下来的宝物，能够将眼前所见凝固保存，随时放出。是我们老祖宗当年最喜欢的宝物之一。”
“怎么样，厉害吧？”他还很自豪的咧嘴一笑。
陈胤只能抽搐着嘴角恭维到：“厉害，厉害……”
半空中的画面中，原本平静的长离殿，突然被一群带着面具的修士杀入。
为首的几人，正是雾灵宗的长老。
接下来的画面，即便是雾灵宗弟子看去，也觉得胆战心惊。
残杀、虐待、逼问、血流成河……
陈胤轻轻捂住了虞香的双眼，眼神微垂地在她耳边说道：
“别看。”
虞香的肩膀轻轻发抖着，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面对着半空中的画面，那些雾灵宗的弟子也渐渐变得脸色惨白，看向自家长老的表情也带了几分生疏和畏惧。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万云海啪的一声合了折扇，似笑非笑。
雾旬合眼良久，在他身旁的常文已经轻叹一声，缓缓道：“大势已去。”
“……没有别的退路了。”
这句话，像是一句暗号。
在场的所有长老听到此言，都是浑身一震。
雾旬也点了点头，然后坦然地走上前去，朗声说道：
“诸位。我不知为何今日，诸位非要置我雾灵宗于死地。”
“不过你们若是以为我雾灵宗便是如此好欺负的，也未免不把我宗屹立修仙界无数年的底蕴放在眼里了。”
听到他这句话，万云海和穆素素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骤变。
师尊则是轻轻眯起眼来。
“既然今日，诸位铁了心要与我雾灵宗不死不休——”
“——那我们，也不用留情面了。”雾旬的眼神阴毒起来。
话音落下，数道带着面具的黑影身形陡然出现在众人身边，将众人团团围住。
下一刻，盛大的金光猛然从众人脚下亮起。
陈胤低头望去，之间无数道繁奥晦涩的纹路在脚下交织流转，一股浑厚而古朴的气息直接将整座山头全部笼罩。
“这是！”沈霜琏也难得的眼底露出惊惧之色。
“雾灵宗的护宗大阵，玄黄雾隐阵！”
陈胤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这是雾灵宗的底牌之一，数千年来也仅仅开启过一次。还是当年魔道最为鼎盛之际。”
沈霜琏似乎对此阵的威力有所耳闻，美眸颦蹙：“我在宗门典籍上看过，此阵代价极大，耗费灵力之多足以将数位太清境上仙吸干。”
“而且相对来说，威力也——”
“真仙之下无活口。”师尊轻描淡写地斜了陈胤一眼，“你说厉不厉害？”
陈胤哦了一声。
很快，那道金光便在众人脚下流转完成。霎时间，整座山头像是陷入了太古洪荒之中。
浓郁到粘稠的灵力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陈胤发现连体内灵气的流转都已经渐渐陷入停滞了。
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模糊而混沌，像是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雾霾之中。
一切宛如混沌初开。
穆素素拽紧了罗巧巧的手，朱唇微启：“小心。躲在娘身后。”
罗巧巧略微不安地看了一眼陈胤。
陈胤看着周围已经完全笼罩的雾气，扭头问道：“那这么牛逼的阵法，你搞不搞的定啊？”
“当然搞不定。”
师尊一本正经地叉着腰：“为师可还是伤员好不好？顶了天能自保，哪来的力气解决这劳什子阵法？”
陈胤又扭头看向万云海，万云海也是讪笑着摊手：
“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打架我可不擅长啊。”
一旁的穆素素也面露严肃：“此阵单靠一人之力，估计绝难处理。此番本以为只是来看个戏，倒是不成想逼得雾灵宗的老狗们狗急跳墙了。”
“看样子，今天是要栽了呀。”
陈胤郁闷地戳了戳师尊的脑袋：“你伤都没好利索就跑出来，就是为了装逼嘛？现在好了，翻车了吧。”
“怕什么。”师尊满不在乎地小手一挥。
“哪轮得到我们出手啊。那要你干什么？”
“你们这么一圈子修仙界的前辈，到头来居然要我一个小小的上云境弟子去扛枪子吗？”
“害。养徒弟千日用徒弟一时。养你这臭小子不就是用来给为师替死的嘛。”
陈胤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你个臭老太婆。脏活累活就知道甩给我。”
“彼此彼此。你个臭小子不也天天打着为师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嘛。”师尊漫不经心地怼了回去。
“臭老太婆。”
“臭小子。”
两人相视一眼。却都笑了出来。
一旁罗巧巧母女有些懵逼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见陈胤扭头对香儿轻声说：“退远点，保护好自己。”然后缓缓踏出一步。
手中的长明剑，像是缓缓调高亮度的灯，光芒渐渐汇聚起来。
“我说为何这么大阵仗，都不见你们暗门的那些人呢。”
陈胤轻声笑到：“原来是以身为阵，布置阵法去了。”
“……那，倒是省了我挨个去找你们的时间。”他语气冷淡下来。
光芒愈发明亮耀眼，长明剑剑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发出嘶嘶清脆的剑鸣声。
他的身形，在雾气之中似乎都缥缈了起来。
“师兄……”虞香忍不住轻呼出声。
陈胤扭头，朝她轻轻一笑。
“香儿。看好了。”
“从今往后，再无阴霾可以遮蔽你的人生了。”
“因为这片天，师兄我替你开了。”他淡淡地说道。
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极为冷淡，不似仙神，而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般，执剑站在浩瀚无垠的天幕之前。
身形渺小，可他手中的剑，却愈发明亮而灼热。
如同浩大的骄阳。
光芒之下，以身饲阵的面具暗门修士身子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渐渐地丝丝血痕浮现在他们的身上。
无数细小的剑光，万箭穿心一般，将他们的身躯生生撕裂开来。
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全部在浩大的剑光中灰飞烟灭。
那笼罩天幕的昏暗雾气，也在这一剑之下，如同破碎的布帛一般嘶啦一声。
与此同时，阵外全力灌注灵力的雾旬等人齐齐喷血，身子暴退之后，变得萎靡而虚弱。
像是墨节这种原本就带伤的长老，竟是一声悲鸣之下，半截身子都炸成了血沫。
常文长老同样是苦笑一声，眼神缓缓黯淡而凋零。
一剑两段。天幕缓缓露出原本的晴朗与澄澈。
虞香睁大了眼睛，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轻柔的日光，以及负剑立于日光下的师兄。
陈胤扭过头，笑吟吟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