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戚葭发现,虞自溪这几目似乎都很喜欢站在窗前发呆
也不算发呆
只是偶尔得空的时候,陛下便会望一望窗外。
窗外那棵天帝后种的兰花树也快开花了,而戚葭种的那株小树苗在精心培育下,也长高了不少
....真是欣欣向荣啊,这景象
难怪虞白溪总喜欢看那边,
啾啾地喜欢
于是偶尔,戚葭也会跟他一起看
只是每每他这样做的时候,天帝便会局促地收回视线。又不看了。
威葭:?
又过了一日,小胖啾从外溜达回来,飞扑到天帝的桌面上,卜楞一下灵巧地立好、收翅膀、仰脖看着对方的人。“怎么了?”虞白溪问,
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戚葭的这种落脚方式。
但小胖啾落地后,通常便自去找事情去做了,很少会这样一动不动望着他
一般戚葭做出这个动作,就是有事情要与自己说
“话说咱俩以前就没有个定情信物吗?”戚葭忽然问
天帝:“?
“没有什么玉佩,项链。珠翠簪子之类的?哪怕是一粒小石子儿呢。”小胖啾摆弄着翅膀比划:“就是你送给我,或者我送给你的,那种定情信物!‘以为小胖啾安生了两日,又开始变着法子从自己这里套话,天帝薄唇冰冷一碰,说:“没有。
’..哼!
吃得浑圆的小啾当即蹦鼥了一下,转过身去,改用尾巴尖尖对着陛下。
虞白溪:......
“究竟怎么了?”天帝伸手碰了碰胖啾圆溜溜的背部
一般如果是套话,套话失败后戚葭就会表现出被戮穿了,但无所谓的态度,不会这般闹别扭,
而真闹起别扭来的啾啾仍旧用屁股对着天帝,安抚了也不理
虞白溪只好迟疑着再度开口:“你想要什么宝物,你要说,我才能知道。’
声音依旧淡漠。但天帝这种好商好量、慢吞吞极好说话的语气,若是换个人在大抵会直接跪在原地。被吓的。戚葭却没觉出什么来,他倒是回过身来重新看向虞白溪,说:“不是宝物的问题!
原来是暂时放弃从天帝身上找线索的戚葭,却也没有放弃调查自己的身份,
这几日来他跟玉京的大小仙官们快打成一片了,也仍旧没什么线索
不信邪的戚葭在看见一群小鸟精成群结队蹲在一棵树上集体叽叽喳喳后,便想起在不度山时、五薯帮他打探消息做出的卓越贡献,遂开始与那些鸟精们接触玉京内除了有靠修仙和机缘飞升的精怪外,也有自然长成的精怪。比如朔灵仙子生来便是孔雀精灵,也比如虞白溪这种龙,都属于天生的高灵种精怪。只是有些精怪也不是生来便极具灵性,就如戚葭接触的那些小鸟精们,他们生来便有灵智,寿命也比普通动物要长,只是日后能否修习法术和化形,则还需要看机缘为了平和地能打入这些尚未化形的鸟精内部,戚葭便也只以圆啾形态示人。
他没主动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外加上外形是只普通鹦鹉,旁的鸟也没有多想问过他的身份
或者说根本无鸟在意他的身份,
因为戚葭发现,玉京上的鸟精们都排外得很!
“那个是哪个山涧的,他是哪片儿山岭的,别看他们日常都蹲在一起叽叽喳喳,实则分得很细致!不是一个山头的,虽然表面客客气气,实则就如同敌鸟一样!”戚葭跟虞白溪抱怨。而他本就不想以天后的身份给这些小鸟们什么压力,又刚来玉京不久,鸟生地不熟,连随便给自己编造个身份都不行,所以一进去就成了“编外鸟”,受到了一整棵仙树上的鸟儿们的歧视。戚葭也是混了两次才知道,“编外鸟”就相当于人类私生子的意思,是嘲笑他来路不明
虞白溪:“.
天帝听完,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
很难想象这只连韩默那般的鹏鸟都崇拜无比的鸟,混在一群尚未化形的鸟族之间。努力融入的画面是什么样的。一开始听戚葭描述他的坎坷经历,天帝还觉得有趣。
但稍一试想眼前娇弱的嫩黄小鸟就那样混在鸟群中间,被群鸟排挤,就.....
他知道戚葭一直都在打探他自己的身份。
“这值得你做出如此牺牲?
虞白溪担忧地望着眼前的小鸟。
本觉得让对方多出去散心是对他好的事情....
“也不算是牺牲啦,再说我这叫能屈能伸。”戚葭倒不甚在意地摆了摆自己的小翅膀,接着往下说。他还没说到重点呢虽然被群鸟嘲笑了,但戚葭好歹也算暂时打入内部了,他就这么跟地们挤在一棵树上,每目都要叽叽喳喳一阵叽喳的内容往往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净说些八卦内容,
戚葭原本是很喜欢听八卦的,一是觉得有趣,二是说不准就能听见什么对他有用的信息
可惜这群小鸟精们距离天帝天后太远了,根本没鸟提起过关干帝后的八卦。群鸟们谈论的适颗不是今目谁谁家孵出鸟蛋来啦,就是昨目基基地主鸟迎聚了第十八房小妾啦之类然后说着说着,众鸟就提到了定情信物
原来玉京的鸟族在互相定情时,一定会有一枚定情信物
没有定情信物的戚葭
再次成为鸟族吴类
戚葭身上是没什么天帝送他的定情信物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有没有送过虞自溪一些信物....
那会儿群鸟啾啾喳喳的围着戚葭,有鸟说
”你不是都怀孕了吗,袖竟然没送你定情信物?
”那你也太好打发了吧!
在鸟族精怪里也不是没有两只同性鸟搭伙过日子的情况,这时候就要互相送定情信物。
只是因为戚葭没有掩盖过自己怀孕的事,鸟族的传统,负责揣患的一方因为更辛苦,所以都是另一方给他送礼物于是戚葭考虑的问题根本没必要,因为虞白溪没揣患,揣崽的是他,所以收信物的也只能是他
他刚弄清楚这点,那边喜欢看热闹、又不嫌事大的众鸟们也再度对戚葭进行了群嘲:
“他一定是个渣渣!看你是编外鸟,就欺负你没有娘家,连基本的信物都没有,哪怕是这样一颗精心采回的灵石呢!”说着,这只鸟拿出了一枚另一半送的心形灵石戚葭:“......
看那个形状,的确是精心采回,情意满满
旁边一只鸟也拿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家那口子送我的祖传玉佩。
另一只鸟:“这是我家的当初送我的玉簪,是他给玉京里的高官衔春枝时被赏的,他转头就给我送来向我求婚了,我家的小鸟精也是那天才怀上的!”其他鸟也都纷纷拿出自己的信物,一一向戚葭展示
最后,有鸟总结:“我们鸟族一向高贵,做鸟嘛就不能自轻自贱,这样的渣男你还跟他做什么?
戚葭:“.....
编外鸟是假的,所以旁鸟怎么说他都不在意
但没有定情信物却是真的
被戮痛的戚葭这才气鼓鼓地飞了回来
若再不回来,他就差点将天帝天后令牌拿出来给那些小鸟精们看了
毕竟论贵重,没有鸟的信物会比这两块令牌贵重。
而论情谊,戚葭早体验过这两块令牌给他带来的方便,天帝的这份情谊也不轻
只唯一是,这不是他们当初定情的信物.....
但是他也要面子的好嘛!他怎么就自轻自贱了!
虞白溪听他说完,知道原来只是一件小事,不由松了口气:“未央宫有无数珠宝玉翠,你随便选一样带去不就好了。“那不一样。那些是按照天后规格发给我的,不是你亲自送我的。”胖乎乎的小鸟撅嘴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开心什么。
按照天后规格发给他的,也是他的。是虞白溪亲笔写下的诏书、亲口承诺他为天后才有的,当然也算天帝送的.....但一想到要他亲自、一只啾单独选件东西带去给那些精怪们展示,以此表明自己也是有人疼爱的、不是轻贱的小鸟,他却觉得不对劲儿,心里不爽,很不舒坦就像是那八卦里、地主乌家的正房太太和前十七个小妾都可以拿出宝物来在众鸟面前显摆,但私底下谁都笑话他们只有钱,坐拥金山,却没有爱。”
天帝听后沉吟着总结:“所以你想要的,是本座亲手送你一件...信物。
”对啊。”嫩黄小鸟见他懂了自己的意思,不禁伶俐地点头,还是强调:“定情信物。意义非凡的那种。天帝整个人顿住。
“怎么?你不愿意送我?”戚葭连忙表示:“不用特意送什么,你帮我在未央宫的那些宝物里选一件....“不是送什么的问题。”虞白溪提前止住他的声音,又起身望向窗外两大一小的三棵树
”是你我从未定情过,
“不是说你为人随便......也不是本座随便。”望向窗外的天帝凝眉,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解释
戚葭却不意外地说:“我知道,你一直声称咱俩没关系么,说等我恢复记忆就好了。
虐白溪说“嗯
没再解释分毫
戚葭却说:“我认可你的说法,也愿意等待。但,在一切明朗之前,在你的世界里或许咱俩是没关系的,可在我的认知里,咱俩却必定有关系,你就是我孩子的爹。所以呀,不冲突。天帝闻言回身看向他,戚葭迎着对方的眼眸,“所以眼下,你愿意配合我的视角,满是我的需求么?虐白溪:“
即使失忆,这个人仍旧既理智又豁达得可怕
天帝深深地看了昂然挺立的小鸟一眼,最终也没去未央宫选宝物,而是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戚葭虐白溪说“非是我不愿送你,只是.
他稍微一顿,没再说只是什么,嗓音直接恢复疏淡冷漠:
”若来目你不愿要此玉,再还我便是。
戚葭接过玉佩,,玉佩是水纹龙凤呈祥的图案,触之滑腻清凉,不懂玉的也知道此玉绝非凡品。
小胖啾又开心了,操控玉佩在翅膀尖尖上旋转,不住地欣赏着,颇为没心没肺道:“这么漂亮的玉佩,我为何会不愿要。虞白溪不署可否,
戚葭追问:“这不会是什么家传玉佩吧?很珍贵么?
虞白溪声音犹淡淡的:“先帝所传。
“.....这么贵重?”戚葭当即让玉佩停止在自己翅膀尖尖上转动,小心地收好。
与此同时,他圆眼睛一转:“是你爹留给你的,要你送给你最心爱的人的那种家传宝物?
“.....什么?”天帝直接没听懂。
戚葭也不管他懂不懂:“我猜它一定很宝贝,否则怎么我不开口,你都不主动送我。
“还是说我并非陛下最心爱的人,陛下不主动送我,是在另等良人出现?”圆啾又“啾”了一声,如果鹨鹉可以嘟嘴,他这会儿一定要噘嘴了天帝难得顶着一脸古怪神色,声音冷肃:“话本,还是少看。
“那就不说玩笑了。
戚葭干脆又向前一蹦,直接落到天帝的指尖:“那到底要不要我还啊?
虞白溪:“...
轻盈的小鸟跃了上来,蓬松的羽毛温暖地拂过皮肤,猝不及防间天帝眼睫一震,连喉结都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沉默望向窗外,看着那阴错阳差被种下的树,沉默地没有说出心中所想之话一
信物倒还好。可若是作为定情信物,待你想起一切之时,定不会再要
而那一日,很快,很快便会到来了
最后,天帝重新开口,却是声音冷峻地道出三个字:“你随意。
戚葭:?
“反正已经送你,便一切都随你之意。”虐白溪淡淡地说,这次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力
戚葭:“
不管怎么说是要到了定情信物的圆啾,已经重新开心起来,舞动小翅膀飞出去了。
最近伤势恢复得极好,威葭飞行时都有力气摆动翅膀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总是懒哒哒的,喜欢以灵法飘善他要带美属于他的定情信物夫给众鸟们展示了
路过自己亲自种的小树苗时,他却还不忘停落下来,观察一下它的长热
屋外蓬松柔软的小鸟俐落地落在属于他的小树枝上。
他这会儿倒勤巧起来了,蹦蹦跳跳地这儿瞅瞅,那瞧瞧
屋内,天帝轻捻指尖,表情如往常一般肃穆冷清,望向鲜嫩小鸟的眼眸是一片灰蓝色的沉寂,深不见底。隔天,天帝仍旧坐在书案前批阅奉章
戚葭仍旧直直地飞进书房,卜楞一下落在天帝桌上。
“我好像知道我叫什么了。”戚葭神秘兮兮地说。
虞白溪执笔的手直接一顿,缓缓抬起眸来:“什么?
戚葭向前蹦蹤了一下:“我叫凤....
虞白溪嗓音沙哑,压得很低:“.....你想起来了?
二人一前一后,又几乎同时发声
紧接着天帝再次顿住。
戚葭:“哎不对,是叫娇凤。‘
灵巧地向前蹦了一下后,小圆啾又安稳着地,语气轻快:“我今日去了玄镜仙人府上,他有好多镜子!有一面,我一照就显示了我的种族和别称,原来虎皮鹦鹉的别称是娇凤!.....蹦蹦哒哒的啾来到天帝面前,一抬头便亲眼见着对方表情难得的变得十分不自然,若形容起来,大概是一开始极度紧绷,到后来逐渐又放松下来。圆啾敏锐地觉察到哪里不对,不由狐疑地仰头“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