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苏醒

向老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既然老婆已经醒了,他也就能去大狱当班。

只是今日的向老头在同僚看来更怪了。

放了班,向老头在坊市买了两条活鱼,一只活母鸡,急匆匆的赶回家。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

生活还要继续。

只能期望着奇迹发生,也许有一天他重新遇到仙师就能把自己的儿子治好。

想起手中的尊魂幡,向老头决定用尊魂幡换取一线生机。

这是那个魔修的宝贝。

返回的路上也多有庇护他们,强大又诡异。

若是献给仙师,应该能请动仙师来医治他儿子。

这是他一整天思考出来的最好的对策。

正准备回家告诉自己老婆儿子这个好消息。

打开门。

走进内堂。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呆立在原地。

活鱼活鸡撒手掉在地上。

瘫痪在床的儿子和陪在身旁照顾的妻子已经没了生息。

他急忙冲过去。

看着地上撒着的老鼠药,以及口吐白沫的妻儿。

他崩溃的跪在地上。

“啊!”

痛苦的哭喊。

宛如受伤野兽的嘶吼。

不知过了多久。

蜷缩于地的向老头起身。

他依旧苍老,身躯更加佝偻。

但是他好像醒了。

眼中的火焰重新燃烧了起来。

那东西叫仇恨!

涂山君以前觉得向老头活的太压抑,但是现在向老头很像一个人。

李青枫。

仇恨能唤醒一个人。

更别提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他就像是弥留在这世上的孤魂野鬼,为的只有报仇。

磨刀,揣好匕首,带上毒药迷烟。

拿上尊魂幡。

披上黑袍的向老头前往了坊市。

夜晚的梁都如山水墨画。

又像是闺中妙女,描眉画扇,梳妆打扮。

灯火通明,小冰河上的画舫游戈。

曲声悠扬。

向老头匆匆而往,敲响了那日清晨来时的小门。

短鼠有些惊讶,以前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向老头,怎么最近却走动的多了。

“我想见老鬼。”

向老头的声音沙哑,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短鼠并没有阻拦,这个时候老鬼已经放班回来:“向大人请进。”

院内的人并不多。

知道这个院落的人也不多。

不一会儿的功夫,阴恻恻的老鬼走了出来。

“我想知道我儿前几日去了哪里。”

向老头仅剩的臂膀时刻按在腰刀上。

老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了一张帛书递给向老头:“向大人,这就是打伤你儿子的人的名单,幕后之人,我查不到。”

神色带着遗憾,他说到底也只是梁都的地下老鼠。

虽算是一方小鼠王,但遇到猫同样要死。

而身穿官府皮的便是猫。

达官贵人更是比猫还厉害的虎。

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腌臜货招惹不起。

能够给向老头这个支援,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

谁也不知道,上头的贵人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惹怒他们,导致招来灭顶之灾。

向老头抓起帛书,声音冷冽:“从此,我们的恩情两清。”

“谁也不欠什么。”

话音落下,转身离去。

短鼠皱起眉头,抱打不平的怒道:“好个不识好歹的倔老头,老大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他找人,他竟然还用这幅态度。”

“亏得我们还不收他钱!”

老鬼神色复杂,摇了摇头道:“向大人是不想连累我们。”

“而且我们不收银钱,不仅仅是恩情,向大人会当我们是自己人,庇护我们。”

“这件事很复杂,贵人们的博弈殃及池鱼。向大人身后的贵人倒了,他们就是交了权,也得被清算。”

“可怜问弟,这辈子要躺在床榻上。”

说到这里,阴恻恻的老鬼一脸的愤恨,转而又恢复如常。

这些事儿他见的多了。

从小在阴沟长大,见识了多少血雨腥风和阴谋诡计。

现在只不过是靠近了他们而已。

短鼠似乎还想找到论证自己观点的地方,继而说道:“老大,我们就是给他名单,向老头也不敢动手。”

“他老了。”

一句他老了,似乎一下子道尽了所有的情义以及心气。

老鬼没反驳。

确实。

向虎终究老了。

不是当年那个绣衣卫百户,二十四衙门中的顶尖高手。

英雄迟暮,莫过如此。

向老头佝偻着身躯。

就算他实力倒退,也终究是二流高手,内气浑厚。

家传功法练了四五十年。

技击之法如臂使指。

尸山血海他都能走过来,魑魅魍魉要不了他的命。

杀人,不过是重新回到了老本行而已。

“野狗帮。”

热火朝天的赌档。

昏黄的光芒。

赤红眼睛的赌徒大声的呼喊着自己压的点数,敲的桌子震响。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时不时还有人高声借钱。

也有被赌档凶神恶煞的护卫扔出来的烂赌徒。

赌场的后堂,脸上带着一条疤痕的男人正奋力的耕耘,汗流浃背。

正当他已经准备好了的时候,突然感觉脖子处传来些许的冰凉。

顿时毛骨悚然,直接瘫软。

刚要呼喊,锋利的匕首直接贴在他的脖子上,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再看身下的女子,已经昏了过去。

“好汉饶命。”

“饶命。”

“我没糟蹋良家妇女,这是倚红楼外的一条坊巷的暗门子。”

刀疤男人举起双手,赶忙解释。

他生怕是什么行侠仗义的侠客,听闻了他欺压别人的事迹找来。

只一个照面,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

身后之人绝对是个大高手。

神不知鬼不觉就打晕了女子,又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导致他仰着脖子,根本动不了。

若是因为风言风语,被侠客剁了脑袋,真是死的不甘心。

“野狗帮,陈全。”

“野狗帮副帮主之一。”声音苍老,却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听起来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就是陈全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

“我来,只问你一件事,答得好,命在。”

“答不好,生不如死。”

身为绣衣卫百户,自然掌握着常人难得一见的逼供手法。

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证据,只要有怀疑就能逼供。

又不能带回大牢,所以在杀人之前,当场施刑,获取情报。

他有无数种办法让陈全开口。

“大侠请问。”陈全赶忙回应。

“是谁指使你们打残向问?”

听到向老头的问题,陈全瞳孔猛地缩小,栗色的眼睛中满是惊惧,张口就要呼喊:“你是!”

“嘎嘣。”

想老头的大拇指一转,陈全的下巴就已经卸了下来。

拇指顶在下颌处。

陈全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聋哑人还能呜呜呀呀的出声,但是他就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连声音都没有。

涂山君不由得感叹:“好手法。”

世俗之中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们没法修行,但是却将技击之法钻研到了极致,对于人体经脉穴位的掌控丝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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