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盛夏,叶赛宁白天拍完国内四大女刊其中一本杂志,晚上还要参加一个时尚品牌晚宴。

化妆间的里人忙得人仰马翻,摩肩擦踵,十几个工作人员,全都在围着她这个大明星转。米加偏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接电话,一边拿着一件华伦天奴最新款的黑色长裙小声地问叶赛宁喜欢吗?

倏忽,化妆师不小心扯到了她的一根头发,痛感传来,叶赛宁皱了一下眉,像是油画美人裂了一道缝。

化妆师连连说“sorry宝贝,没弄疼你吧”。

叶赛宁没理,只是看了一眼米加手里的露背黑裙子,视线收回,朝她比了一个手指。

米加立刻心领神会,立刻滚去重新给她拿衣服。

一连换了十几套。

叶赛宁终于看上一件暗红色的丝绒深v长裙。

换好衣服,弄好造型后,叶赛宁提着裙摆参加晚宴。

宴会上衣香鬓影,钻石吊灯投在高脚酒杯上,流光溢彩。人人穿上华服,脸上堆起虚以委蛇的笑,像夜行的百鬼。

叶赛宁一瞬间忽然感觉很疲惫。

于是她任性地鸽掉了品牌方的上台发言环节,溜了出去。

房车内,叶赛宁蹬掉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露出纤白的脚踝,仰头靠在后座上,闭上眼,鸦羽似的睫毛垂下,车窗外的灯光扫过她的半截红唇。

美得惊心动魄。

手机在寂静无垠的夜发出清脆的叮咚响起。

寇丹色的指甲摸到手机,熄亮屏幕,朋友发来消息,很简短的一句话:

filone,他结婚了。

那一刻,心脏被人扼住,叶赛宁感觉整个人被摁进水里,周围只有咕噜咕噜气泡声,呼吸一寸寸被夺走,想挣扎,又不能。

“停车。”叶赛宁开口。

“你先走吧,我下去逛逛。”叶赛宁说道。

不等男助理开始念叨,叶赛宁迅速下车,“嘭”地一声,门关得震天响,她还朝后比了个中指。

那一抹摇曳着绒面的暗红色裙摆,消失在夜色里。

叶赛宁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她居然晃到了一家水族馆面前。

可惜灯已闭,店主早已打烊。

叶赛宁提着裙摆,走上去,固执地敲了敲卷闸门。

蓝色卷闸门发出砰砰作响的声音,灰尘掉下来,拂到她精致的脸上。

像是珍珠蒙了尘。

叶赛宁干脆坐在水族馆前的台阶前,也不管傍晚下过雨湿漉漉的地面。

七位数的裙子就这样被糟蹋,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叶赛宁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红唇衔住,机匣发出“喀嚓”一声,点燃,橙红色的烟火照亮她的侧脸。

灰白的烟缓缓呼出来。

漂亮又懒倦。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太静,还是因为她此刻正坐在水族馆前,一刻钟收到了他结婚的消息。

叶赛宁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

谁能想到,炙手可热的女明星穿着大红裙,丝毫不顾及形象,此刻正坐在小巷前满是灰尘的台阶上怀念一个人。

叶赛宁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的出生是腐烂向下的,虽然牌抓得不好,但她知道可以选择怎么打才响亮。

美貌可以变现,但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叶赛宁一直在风月场所当服务员卖酒,她想攒钱出国留学,想逃离喝酒烂赌的父亲,逃脱怎么也逃脱不了的原生家庭。

她终日在潮湿又冰冷的阁楼与霓虹四射的酒吧两点间徘徊,希望一直很渺茫。

直到她遇见了周京泽。

叶赛宁会帮他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一时心血来潮,或是骨子里的善良。

她之所以能再酒吧待那么久,是因为她的性格是那种对方当众火拼把血溅到脸上,也只是选择把血擦干净,继续工作。

事不关己一向是她的生存法则。

叶赛宁肯出手帮周京泽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

叶赛宁租住的地方在穷人区,下班要侧着身子走进巷子,头顶的成片的晾衣杆如鲨鱼的锯齿,不停地往下滴水,后背湿了一片。

随时有人喝得一滩烂醉坐在墙角边流里流气地看着你,吹口哨。

周末叶赛宁下晚班的时候,她那个喝得烂醉的邻居深更半夜地不停地拍打她的门,说着下流的脏话。

水管忽然出不来热水,叶赛宁洗了个冷水澡出来后冻得直哆嗦,连抽烟的手都在抖。

外面的敲门声和咒骂声还在持续,这样的骚扰不是一回两回了。

那木门也顶不了多久,门板被拉开巨大的缝隙,夜晚的风灌进来,恶魔随时入室。

到底是女孩子,叶赛宁心里还是害怕的,她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乌苏,壮胆似的吹了半瓶。

“嘭”地一下,窗户哐啷被推开,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橘色的灯光打下来黏腻在手上。

叶赛宁伸出一根食指往上勾了勾。

无声的诱惑。

醉汉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踉跄地扶着墙走过来。

手刚碰上嫩出水的指尖,头低下去,使劲嗅了嗅,属于女孩的清香飘过来。

还没来得及回味,一个绿色的酒瓶砸了下来。

“砰”地一声,酒瓶碎裂,额头的血不停地往下滴。

最后醉汉抱着头大叫跑走了。

人走后,叶赛宁整个人贴着墙壁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叶赛宁决定搬家。

搬走之后,叶赛宁仍觉得心神不宁,托人打听,但都没有确切的消息。

有人说他脑袋缝了几针,有人说他成了傻子。

叶赛宁信因果报应,但她不后悔,为了抵消心里的一点负疚,她出手救了周京泽。

叶赛宁救人只是想做好事,抵消做过的坏事。

但周京泽找上门来道歉她就是没有想到的。

毕竟周京泽是酒吧里的常客,人长得很帅,男女通吃的那种,是个超级富二代,听说家里还有背景。

但人也浑。

跟彭子那样的人混在一起,没一个好货。

明明前一晚叶赛宁还无意中撞见周京泽带着一帮人在酒吧后街打架。

当时周京泽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五官凌厉,高挺的眉骨上沾着血,他一脚踩中躺在地上人的喉骨上,对方不停地翻白眼,发出嘶哑的惨叫。

对方的声音叫到痛苦最大值时,周京泽会抬脚松力度,当他以为能获救时,脚又重重地踹了下来。

反复折磨。

对于听到的哀嚎声,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慢悠悠地点了根烟。

机匣发出“啪”地一声,虎口蹿出橙红的一簇火,他低下头点燃,灰白的烟雾吐出的同时,不经意地瞭起眼皮往路口一扫。

叶赛宁刚好看过去。

周京泽穿着黑衣的连帽卫衣,他正好戴着帽子,冷峻的脸半陷在阴影里,被昏暗路灯打下来的光切割成两半。只露出一双深长漆黑的眼睛,冰冷的,破碎的。

像深渊。

她看到了一个狠戾的,自我挣扎,穷途末路的困兽。

她没想到这样的人会道歉。

叶赛宁没放在心上,后来被辞职,她也没有任何议异。毕竟是她违反规则在先。

但没想到彭子会找人打她。

周京泽再次找过来的时候,她正在烧烤摊端盘子,他再次道歉说什么弥补。

叶赛宁那会儿被弄得有点烦,加上伤口还隐隐作痛,她直接敲竹杠,说:“这么想道歉,不如送我去英国留学咯。”

周京泽愣了一下,然后说好。

叶赛宁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攀上周京泽这样的天之骄子。

他将她从烂泥里救了出来。

准备出国要有一段时间,叶赛宁一整个暑假和周京泽混在一起,他带她滑雪,赛车,赌球,流连于各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中。

跟他待在一起,叶赛宁视线变得开阔。

原来人生不止是擦不完的玻璃酒杯和打不完的工。

相处久了叶赛宁才了解这个人,表面浪荡没正形,活脱脱一个纨绔公子哥,但他还是不同的。

他俯在台球桌面上,眼睛锐利得像鹰,“嘭”地一下一竿进球,暖色的吊灯留连在眼睫上,有时脸上挂起一个懒散又痞劲的笑容。

或是半夜在宫山上玩赛车,他拿了第一名,万人祝贺时,周京泽嚣张地朝输方比了个中指,眉眼飞扬又坦荡。

又或是周京泽雨天捡了一只流浪猫回家,怕它淋到,脱下外套披在小动物身上,狭长的眼眸里溢出稍纵即逝的温柔。

那一刻,她觉得这个男孩是真的帅,骨子里透出来的帅。

但也只限于好感。

周京泽骄傲,她也骄傲,所以叶赛宁决不会先投降说出她的喜欢。

她一向是等人来追的。

那个暑假过得很快乐和自由自在,以致于叶赛宁忘了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父亲。

叶父到处去说叶赛宁攀上了周家,从此要过荣华富贵的生活,会给他买豪车和大房子。

叶赛宁冷漠地回了两个字:做梦。

但她没有想到叶父会找上周京泽,敲诈勒索。

叶父露出丑陋的嘴脸:“她妈是窑子出来的?嘿嘿,你也可以——”

“还有……”

叶赛宁不知道叶父还说了一些什么,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去找周京泽的时候,他正在台球室,正在同一帮人打台球。

叶赛宁父亲刚走。

朋友太多,周京泽怕他们的言论伤到叶赛宁,撂下球竿就出来了。

叶赛宁在隔壁水族馆看鱼。两侧是方形的蓝色玻璃水箱,许多蝴蝶鱼,刺猬鱼,仙女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直到一道阴影落在身侧。

“对不起,让你看到那么难堪的我——”叶赛宁自然向上翘的睫毛颤了一下,自嘲地笑笑。

叶父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把叶赛宁从梦里拉了出来。提醒着她的出身底层且肮胀,有一个畸形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家庭,人生注定灰暗。

跟周京泽这样的人是怎么也沾不上边的。

周京泽打断她,把嘴里的烟拿下来,问她:“你做事或者决断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受你父亲的影响吗?”

“不会。”叶赛宁愣了一下,还是回答。

成长环境不好的的小孩,一生都在摆脱原生家庭,却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了他们那样的人,比如脾气暴躁,大声打断别人,露出丑恶的嘴脸,刻薄。

这些叶赛宁只要一发现自己有些行为像父母,她便会拿出本子记下来,暗自提醒并纠正自己。

不要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那不就得了,你跟他除了户口本上的名字挨着,其它方面,既影响不了你也碍不着你。”周京泽语气缓缓,逻辑分明。

“你是你,他是他。”周京泽看着她说。

这两句像是有人拨开乌云,光一下子照了进来,叶赛宁整个人豁然开朗,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说:“谢——”

一句完整的谢谢还没说出口,周京泽忽然抬手扶上她的脑袋,将她摁进了水族箱里,起先她奋力挣扎,谁知他也把脑袋埋进了水族箱里。

两人都互相知道对方的水性。

“你闭上眼,十秒钟。”周京泽说道。

这天,叶赛宁和周京泽两个人把脑袋埋进水族箱里。水不断地灌过来,憋着气,大脑无法思考,不断有鱼过来亲吻她的脸颊。

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周围只有鱼吐泡泡的声音,那些难过的,窒息的,痛苦的事在那一刻统统消失不见。

以致于她一直憋在水里,想像只蝴蝶鱼,一直待在水族箱里

最后是周京泽把她从水族箱里拎出来的,一下子松口,大口吸氧,叶赛宁整个人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周京泽俯下身,想伸手拽她起来,两人眼睛对上,愣了一下,相视一笑。因为两人浑身湿哒哒的,还透着水的腥味,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男生放声大笑,低下头,笑得肩膀颤动,气息都收不住的那种。

这时水族馆的老板放了一首英文歌,女声缱倦沙哑,叶赛宁眼神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很帅在大笑的男生,心跳得很快。歌里唱到:

can\''tyouhearmycall

你能听到我的呼唤吗?

areyoingtogetmenow

你是来救我吗?

i\''vebeenwaitingfor

我一直在等待

youterescueme

你来搭救我

ineedyoutohold

我需要你拥抱

每一句歌词和节拍都准确无比地踩在她心上。

周京泽笑完后,坐在她旁边,也背靠着墙,从烟盒里摸出一根新的烟,衔在嘴里,“啪”一声点燃。

灰白的烟雾渐渐散去,他的面容渐渐清晰,周京泽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爽了?”

他其实在问她开心了没有。

叶赛宁仰头看着他,那一刻,她想陪他死。

她心动了。

她认输。

一旦喜欢上,占有的情绪便开始疯狂滋长。想做他身上的猫,想和他在雨天里接吻,想和他在空旷的铁轨里裸着做‘爱,想和他纹情侣纹身。

想和他在一起。

叶赛宁生日的时候,穿了一条新裙子,盛妆打扮,像只为他绽放的红玫瑰。当晚,周京泽开玩笑地问她许愿没有。

“许了,想让你做我男朋友。”叶赛宁的眼神赤#裸又直白。

周京泽的笑意敛起来,沉默很久,最后他说:“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这是周京泽原话。

男女性之间好感是有过,但相处久了更多的是惺惺相惜。因为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叶赛宁释然一笑,笑吟吟的:“我不会放弃。”

但叶赛宁没想到,不到一个星期,周京泽带了个女朋友出现在她眼前,那个女生坐他的摩托车后座,在赛车终点等他,陪他出入各种场子。

周京泽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他俩没戏。

叶赛宁以为假借朋友之名,可以慢慢追到周京泽。至少她对于他来说,是不同的,不是吗?

她一直以为是这样的。

所以两人又成了朋友。

直到她去英国留学,有一天周京泽忽然转了一笔账给她,让她去重新买个手机,他好存号码备注。

叶赛宁直觉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周京泽的语气轻描淡写:【一个短信乌龙,还惹了一个小姑娘生气,以为她是你,再聊下去,她得知道我差点吸粉的事了。】

这才是珍惜吧。

叶赛宁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直到新学期结束的时候,叶赛宁知道他谈了恋爱。

周京泽谈恋爱叶赛宁从来没当回事,因为他从来是孤独,想有人陪着,但从来没真心。

可这次不同,破天荒,周京泽第一次把社交网头像换成了一个女孩。叶赛宁点开放大看,只有女孩的侧脸,扎着花苞头,额前有细碎的头发掉下来,侧脸弧度姣好,正低头写着试卷。

好像是在图书馆。

照片明显看起来男友视角的抓拍。

所以叶赛宁急赶慢赶在周京泽生日前回来。叶赛宁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清楚这个女孩子,但周京泽好像有意要保护她,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没关系,她自己找。

叶赛宁登上北航大学校的贴吧论坛,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把这个女孩子了解清楚。她在贴子里看到许随每天下午都会在图书馆,叶赛宁想去见见她。

想看看是长得多艳绝的一个女生才能让周京泽明目张胆又毫无条件地宠她。

叶赛宁刚踏上图书馆一楼台阶,旁边几个大一女生抱着书本匆匆从她身边经过,讨论声传了过来。

戴眼镜的女生问:你不是一向不怎么来图书馆吗?今天怎么来了。

女生语气激动:我来看许随学姐呀。

有人挤兑她:我还不知道你,想看他男朋友是吧。信不信,五点半,窗外那抹斜阳出现在学姐桌子上,周京泽——不,学姐男朋友会拎着一份白桃乌龙奶茶和菠萝包准时出现在她面前。

女生一脸不相信:一分不差?

对方答:一分不差。

叶赛宁踏上三楼,在最里边一间图书室找到那女孩。她穿着一件白色t恤,蓝色高腰牛仔裤,因为低头做着作业,后背的蝴蝶骨明显,皮肤很白,也纤瘦。

看起来安静乖巧,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没想到周京泽竟然喜欢这种口味了。

她走进去,在一张隐蔽的桌子坐下,没多久,周围起了细碎的讨论声,压着激动的语调说:“他来了他来了!”

叶赛宁看过去,男生穿着黑色t恤,身材修挺,戴着一顶鸭舌帽,凸出的喉结尖尖的,单手插兜,神色懒洋洋地出现在门口,右手刚好拿着一杯白桃乌龙奶茶和两个菠萝包。

大片阳光落在他肩头,气质冷隽又透着一股痞劲。

“你看,是这两样东西吧!学姐最喜欢吃的。”

叶赛宁看着她喜欢的男生一步步走向另一个女孩。他把食物放一边,整个人靠在桌子前,俯身摘了她的一个耳机。

女生抬眼怔然,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

他捏着女生的下巴,隔着一张书桌,在黄昏下,慵懒地俯身同她旁若无人地接吻,拇指滑动着她的肌肤,亲昵又热烈。

夕阳呈一种浓稠的蜂酿色落在那张课桌上,女生的手指渐渐攀上他的肩膀,两人的影子交叠。

叶赛宁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不偏不倚,刚好是5点半。

这一幕十分刺眼,像是呼吸一寸寸被夺走,叶赛宁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然后才走的。

从小的生长环境教会叶赛宁一个道理,想要的要及时抓住,牢牢攥在手里。

所以她以回国为由开始组局,叫了周京泽和一些以前的朋友。开派对,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些她统统拍了一个vlog。

哦对了,周京泽玩游戏输了被喊买单,她刚好坐在旁边,看到了他的支付密码。

他喝得半醉,叶赛宁瞥见他的手机挂着一个小熊挂坠,刚想伸手摸。

周京泽移开手机,瞭起眼皮看着她,眼神警告。

叶赛宁只好佯装生气,托着下巴笑:“也不用这么小气吧,不看了,你这支手表什么牌子总可以告诉我吧,挺好看的,我也想买一支。”·

手表他无所谓,于是周京泽低声报了一个品牌名。

叶赛宁见过许随,一眼看出她这样的女孩子,没有安全感,敏感。所以她把视频上传到社交网上,她知道许随一定会来看。

两人的感情一定会产生嫌隙。

便利店那次也是她故意找上门的,本来叶赛宁没想那么恶毒。是在便利店,她经过许随身旁时,一眼瞥见她正在付款的手机小熊吊坠。

原来是情侣的。

难怪周京泽碰都不让她碰。

许随的手机屏幕适时亮起,她看了一眼,备注为“男朋友”。

她的心理开始扭曲,嫉妒像杂草一样疯长,于是叶赛宁开始说谎,故意把周京泽“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改成我不想失去你。

最后,她成功了。

叶赛宁却没想到,这一举动把她从周京泽身边推得更远,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爱而不得的境地。

后来在许随上班的医院再见她,叶赛宁终于跟她解释,道歉,最后松了一口气。许随走出病房后,叶赛宁躺在病床上给周京泽发消息。

她不是邀功,她是真的想跟他忏悔。

没多久,周京泽回信息,话语简短:

你认错了,以后别再发信息过来了。

字字冷漠又绝情。

最后一次见周京泽,是在一条熙攘的街道上。人群多,他始终不紧不慢地牵着许随的手,她怀里抱着一束花,两人时不时地相视一笑。

叶赛宁看周京泽表情抽动,像打呵欠,她知道,他花粉过敏症犯了,但他一直在忍着。

走到一半,许随鞋带开了,周京泽在熙攘的人群中,自然而然地蹲下来给她系鞋带,彷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依然是桀骜混不吝的模样,却甘愿为一个人弯腰。

叶赛宁从两人身上的视线收回,转身,大步往前走。

至此,单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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