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人,更觉得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在他经历过陶鲁斯的事件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直接看透他,却表现得淡然且没有丝毫惊讶,就仿佛在叙述吃饭喝水这些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样,单就这份眼界也非常人可比。
杨纪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即便如面前老人这样的实力,似乎也没能看出神狱的任何端倪,古人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看来自己只要低调着行事是非常安全的。
“真是不巧,看来我和此处无缘,只能改日再来拜访了。”杨纪拱拱手,学着主教的样子伸出食指在额头与胸口比划了一下,这个手势在圣济教中是告别的礼仪。
老人做出同样的回应,沙哑着嗓子说道:“与此处无缘是好事,你的资质与潜力不低,我期待有一天你的名字能够和宇文烛相提并论。”
杨纪侧脸疑惑,这位老人只是见了自己一个照面,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他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体质和陶鲁斯那股庞大的生机既然被老人观测到了,他竟依然认为宇文烛在自己之上?
“前辈......晚辈名叫杨纪,请问宇文烛也曾来过这里?还请不吝赐教。”他不知不觉带上了敬语。
“他在前几个月来过,恰好是里面异变发生没多久,但他的反应可不太一样。”老人说:
“他听完后只是冷冷一笑,带着几分轻蔑的说,危险才有意思,里面的怪物变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随后他不顾劝阻,径直就走了进去。”
老人顿了顿,竟然略显动容:“再次见到他大概是半个月后。”
“他满身浴血的走出来,似是经历过数场死战,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我记得他刚刚进去时六星都未圆满,但出来是已经是实打实的七星炼气士了。”
“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倒,神情却是满足而愉悦的,我为他进行紧急治疗,他却说不用,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他在里面杀了足足四十八个六星境界的魔物才突破到七星,又在境界不稳的情况下被三个七星魔物追杀,在一追一逃间他虽然力屠其二,却有幸撞见了一个堪比极武境的怪物,这才在两个魔物的夹击之下大战一战,逃了出来。”
“此人有天纵之资,战斗直觉极强,想我当你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实力跟他相比差之甚远......宇文烛这个名字未来必然会在联邦大放异彩,名扬天下。”老人断言道。
“前辈,宇文烛是联邦的大将之子,军部红人,更是年轻一辈炼气士里的第一高手,您说的名扬天下可能还差点意思,大放异彩的确已经实现了。”
杨纪咳了咳,没想到这人的进步速度恐怖如斯,比较起来自己的进度,应该也算个正常人。
“那也难怪了,虎父无犬子。”老人感叹了一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转身消失在那片浓雾中。
杨纪望着老人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这片区域,朝来时的路走去。
千头万绪,既然剪不断理还乱,那干脆取其直,一刀斩断!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办,他决定着手完成心里最迫切的事,这两天就闯入方府去见方舟儿!
关福街灰霾的天气如黑云般沉郁在心头,压在他心底的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增加,他亟需一个情绪的出口,不论这个决定是否深思熟虑,他都必须去做。
自己一路成长,虽然多了几分历练与成熟,想法变得更加全面,但行事反而变得怯懦起来,他不想要这样的自己,他需要这样一次不顾一切的冲动。
他的想法越发清晰起来。
“叮铃叮铃......”9路公交车缓缓的驶出第二区,杨纪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三声响过,杨纪按下绿色的接通按键。
“莫尔斯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周末我将出席一场隆重的社交晚宴,届时许多社会名流及政治商界的成功人士均会到场,你陪同我出席,需要什么仪器和设备尽管提。”
“地点在哪里?”
“曼达公馆。”
杨纪愣了一下,这个奢华气派却难以接近的可疑地方,竟然这么快就等到了机会。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会做好准备的。”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随后传来“嘟嘟嘟”的忙音,莫尔斯挂断了电话。
回到住处,杨纪简单洗漱后躺倒在床上,脑海中盘旋着诸多的烦心事,怎么也无法入睡,于是复又起身修炼片刻,颇有些苦恼的在房间里绕走了几圈,开始思索起如何在偌大的方府里找到方舟儿。
“还是先潜入看找找看吧.....”杨纪凝望着黑暗中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感到了一丝倦意。
......
......
蝰蛇构陷的事件在方朦胧的授意下其事态趋于平静,奚曼云依旧是一副万事与己无关的姿态,暂隔这东边小院不谈,倒是方瑞最近在得到左丘王真传的《孙子兵法》之后奉若珍宝,苦心研读,竟与方舟儿关系拉近不少,这让他更加相信是自己用功学习的结果。
他今天约了方舟儿在九曲廊桥钓鱼。
第一次相遇时的悸动,第二次见面后的狼狈,还有......第三次。
“那个.....你没钓过鱼吧?我......我来教你怎么......怎么下饵。”方瑞站在方舟儿身边,嗅着他的发香,声音颤抖的说道。
“好啊,不过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怎么一直在发抖?”方舟儿疑惑的望着他颤颤巍巍的手,因握住鱼竿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
“没......没事,早晨的湖边有点凉。”方瑞转过脖子,用紧绷的脸部肌肉努力挤出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