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赶紧长揖一礼,身子都成九十度了,对赵桓说道:
“陛下,你就看着老拙老迈的份上,不要让老拙去丢人了吧?老拙只求能有一个安生之所写写画画,了结此身。”
说着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头都不敢抬。
眼见把对方吓得够呛,赵桓这才觉得胸口一口闷气稍稍舒缓了些。
他点头道:“既是如此,那臣另外安排其他人就是了。不多打扰,就此告辞。”
说着拱了拱手,转身带着人快步离开了。
直到赵桓离开了,延福宫一旁的内侍王若冲轻声提醒说陛下已经走了,太上皇这才敢慢慢把腰直了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赵桓翻身上马,策马出了延福宫。
他对身边的孟忠厚说道:“你安排人来延福宫,把里面所有的飞禽走兽全都宰了,送去给守城将士和受伤军士养身体。”
“是!”
孟忠厚躬身答应,他也知道延福宫里的这些动物,那都很珍贵的,有的不远万里运来的,现在却成了盘中餐,真有些可惜了。
不过现在城里都已经出现吃人肉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动物呢。
这时有皇城使的人急急忙忙拿着一叠纸跑了过来,跪下磕头并报道:“启禀官家,原开封府尹徐秉哲已经招供,这是供词。”
孟忠厚赶紧将供词接了过来,双手举过头顶,递给坐在骏马之上的赵桓。
赵桓接过,匆匆看了一眼,这家伙坦白了不少贪污受贿的罪行,而且金额极为庞大。
“将这家伙斩立决,枭首示众!家产抄没充作军饷。”
孟忠厚躬身答应。
赵桓忽然想起一事,冷冷的瞧着孟忠厚说道:
“这徐秉哲昨天就被拿下,直到今天上午才开口供述,你们没有上手段吗?”
孟忠厚愣了一下,他一时没有明白皇上口里所说的上手段是什么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他还是头一次办这种差,没有经验,所以赵桓也不怪他,知道他们肯定是没有动大刑,自己之前也没有明确授权他们这么做,毕竟拿下的是士大夫,是之前的开封府尹。
刑不上大夫,这是古人惯常的规矩,但赵桓不打算遵守这个惯例。
他对孟忠厚说道:“以后你们皇城使审讯钦犯,不仅可以用鞭子打板子,还可以用酷刑,比如夹棍、拶指啥的。
另外还有一些酷刑,朕听说过,可以给你提供一下,做个参谋。
有一种酷刑很残忍,但很管用。——先用开水泼在人犯的后背和大腿等处,然后用钢刷刷这些烫烂的皮肉,再用布披到上面,等结了痂的时候再把一整块布连同皮肉一起撕下来,这叫披麻戴孝。
还有一种酷刑,把人绑在凳子上,脱掉上衣,用刀子在人的肋骨上来回拨动,这叫弹琵琶。
还有,可以用竹子从人的手指甲缝里扎进去,十指连心啊。
还有,在身上放上三百斤重的木架,让人犯就这么站着顶着,可以把他活活累死。
还有,用草纸浸湿了,盖在人犯的口鼻之上,再往上慢慢的浇水,让人犯感受一点点窒息死的痛苦。
还有用老虎钳硬生生拔掉手指甲、牙齿等等。总之很多了,我相信凭你聪明的脑袋,一定能想出更多更有效的办法撬开人犯的嘴。
记住,只要能撬开嘴,朕不管你们皇城司用什么方法。
朕只要结果,不管过程,听懂了吗?”
孟忠厚开始还是有些错愕,听到后面之后眼见赵桓的目光越发的阴冷,他立刻明白,如果自己对这些酷刑表现出半点同情或者不忍,那么自己的皇城使的职务就到头了。
能当这个职位的人不仅要忠心,而且要心狠,皇帝可不需要一个心慈手软的刽子手。
虽然他名字叫忠厚,这些狠辣的事情他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他最擅长的就是紧跟皇帝走。忠诚执行皇帝的任何决定。
正因为这个,所以他在宋哲宗时自己的姐姐孟皇后失宠被废掉之后,依旧得到宋哲宗和后面宋徽宗的器重,还被委以重任。
于是,他面无表情的躬身答应说道:
“臣明白了,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下一次就不会拖这么久了。”
赵桓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策马返回南城。
与此同时。
南城城门楼上,风雪中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冻得浑身发抖。
太常寺卿,之前宋钦宗任命的南壁提举官李擢开始抱怨:“这鬼天气,让我们到城楼上来,这不是折磨人吗?”
等得实在受不了了,他看见一个宦官恰好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经过,便招手把那内侍叫了过来,问道:“知不知道官家到哪去了?”
那内侍认得他,忙恭敬地回答:“官家到皇宫去了。”
不禁一愣,随即冷笑道:“我还以为他真的说到做到呢,他不是说金人一日不退,一直不还朝吗?
咱们大雪纷飞寒冷刺骨,自己就跑回皇宫去了,把我们这么多人晾在这吹北风,可真是的。”
他这话只是嘀咕着,他一个人能听到,倒不敢把这话给说出来,挥挥手让内侍走了。
心想既然皇帝都躲到皇宫去暖和去了,凭什么自己要傻傻的在寒风里吹西北风呢?
他是南城的提举官,薛弼的副手。城楼上这些官兵当然都认识他,于是左右看了看,借故出去方便,离开了队列下到城下,然后钻进了城下的兵营的帐篷之中,找了一顶帐篷,里面生的有火,径直坐下烤火。
那些当兵见是提举官,哪敢阻拦?
他又叫兵士们给他泡茶,拿煮好的羊肉过来吃,同时叫人在外面盯着,官家什么时候回来跟他提前说一声,他好上城楼去。
赵桓带着孟忠厚和一队侍卫正往回走,眼见风雪越来越大,想起什么,吩咐道:“去伤兵兵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