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湛快步走出医院，脑海里闪现的，是姜词躺在病床上木然绝望的眼神。
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让江景湛心里隐隐作痛。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得到想要的，为什么还会失望。
江景湛想不明白，驱车前往公司，路上，给樊高打电话，“你去查一下盛大是怎么得到竞标价格的。”
“还有，查查看夫人这段时间，跟他之间是怎么接触的。”
挂断电话，江景湛仍旧觉得心里烦躁，想到杜琴和陆星瀚等人，眼神里翻涌着厉色，甚至想要将他们一次性解决掉。
……
杜琴的提议没有得到回应，她也没在乎，实在不行，就分一点吧，只要能把姜词赶走，就是解决大麻烦了。
她跟着江立群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翻出江景湛和姜词的离婚协议书。
拿到手后，难掩兴奋的给律师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拿着协议书去办理剩下的手续，到时候，姜词就可以彻底滚蛋了。
杜琴办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避讳江立群，一个是觉得没必要，还有一个则是想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但凡江立群有些许异样，杜琴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姜词。
好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出反对，只是想到这段时间的相处，微微皱眉，也许，她进江家，就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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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立群想着，在杜琴交出文件时，出声说道，“把城东那两套房子，象山水榭的两套，划分给她吧。”
杜琴眼神闪烁，明显不乐意，“给那么多？”
江立群淡淡瞥眼她，警告之色浓重，“江家这么点东西给得起，别跟小门小户似的，传出去丢脸。”
这句话，无异于是一巴掌甩在杜琴脸上。
他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在暗讽她没眼见吗。
杜琴拽着离婚协议的手狠狠用力，纸张逐渐受力褶皱，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杜琴才压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好，分就分。”她说完，当着江立群的面，让律师去办这件事。
……
檀香茶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小心翼翼从门外进来，站定后，警惕的看眼四周，似乎在确认什么。
几秒过后，大概是没发现什么危险，这才低头匆匆往里走，推门进了包厢。
茶香扑面而来，王贺深呼吸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缓缓放松，他看向坐在上首的男人，扬起讨好笑意，“陆总，恭喜你今天竞标成功。”
陆星瀚往面前杯里注满水，端起来放在鼻尖细细品味，“还得多亏王助理暗中帮忙啊。”
王贺笑，“应该的，应该的。”
他坐着，有些紧张的搓搓手，眼神时不时朝门口方向看眼，生怕那边随时进来个自己害怕的人。
没办法，做了亏心事，到底是底气不足。
“陆总，事情已经给你办完，剩下的钱，你看……”王贺伸手搓搓手指，话说一半，就笑着等陆星瀚回答。
陆星瀚放下茶盏，慢条斯理道，“既然答应给你的，当然不会食言。”
他侧身，从脚边拎起一个箱子，推到王贺面前，“这是所有的钱，你清点一下。”
王贺眼里迸发出强烈的贪婪，他拿到箱子，迫不及待打开，看到里面满目红色，很快笑呵呵的盖住。
“不用了，我相信陆总。”他说。
有这笔钱，等他从江氏离职，想去哪里都行，到时候，谁还愿意在江景湛手下做事，阴晴不定，手段严厉。
他早就受够这鸟气了。
王贺想着，对眼前刚给完酬劳的金主奉承笑道，“陆总年轻有为，假以时日，肯定能越过江氏去，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我们这些小角色啊。”
陆星瀚勾唇，没有搭话。
他跟王贺的合作结束，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见面。
况且，这种卑鄙小人，能够为了钱背叛上家，以后肯定会因为别的利益背叛其他人，陆星瀚又怎么会接近。
王贺没得到回应，以为是马屁拍的不到位，想了想，又补充道，“以您的手段和才智，可比江景湛高多了，现在也就……”
“砰——”
话没说完，包厢门忽然被踹开，王贺心脏猛地一跳，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整个人吓得直接从座椅上跌落。
江景湛脸色平静，站在门口淡淡道，“也就什么？”
王贺吓得肝胆俱裂，连钱都顾不上抱着，连滚带爬跑到陆星瀚身边，“陆、陆总，救命啊，你得，得帮我啊……”
他伸手想要去抓陆星瀚裤腿，后者面露厌恶，抬脚踢开他，抬头看着江景湛，笑着道，“江总，我看好您手下办事能力，所以想用高官厚禄挖人而已，不犯法吧。”
江景湛往里走两步，随手将门带上。
从头到尾，连一丝怒色都没显露出来，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喜欢这废物？”江景湛下巴微抬，点点瘫软在地上的王贺，“没看出来，陆总原来喜欢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陆星瀚跟王贺是差不多货色。
陆星瀚笑容未变，只是周身寒意加重，他看着江景湛片刻，忽然问，“你刚才怒气冲冲的带走小词，对她做什么了？”
他单手敲击着桌面，用熟稔的语气说，“她的性格我了解，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对某些人失望了，那可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就好像他。
当年做错了一件事，现在苦苦挽留，也得不到姜词的回头。
要是江景湛对她好，或许自己还会勉强放手，祝愿她过的幸福。
可是！
江景湛分明眼里没有她，甚至还不断做着伤害她的事情，好不容易分开了，姜词竟然还要主动跑到他身边。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他不能被原谅？
陆星瀚意识到这点，日日夜夜身心都处于煎熬之中，最终，他想开了，既然如此，那他就亲手将两人分开。
姜词，必须回到他身边。
江景湛听到疑问，片刻没有动静，他眼眸中折射出的厉色，恍若利刃，尽皆射向陆星瀚。
两个男人或站或坐，四目相对，强大气场在空气中相撞，让身处其中的王贺吓得喘不过气。
他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个小喽啰，勉强稳定心神，手脚并用的爬到箱子旁，抱起来往外跑。
刚冲出门，王贺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了，结果没走两步，忽然看见四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从旁边出来，死死拦住去路。
樊高不知道从哪里现身的，站在他面前，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王贺。
“这世界上，可没有白得的东西。”他面无表情道，“既然你想要这钱，那往后一辈子，你可以都跟这钱过日子。”
话落，抬手一挥，保镖意会，上前来拖走王贺。
王贺吓得目眦欲裂，“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他拼命后退，整个人撞上墙壁，眼看着就要被抓走，扯嗓子喊出声，“救命，救命啊……有人抢劫啊。”
保镖完全不管他怎么喊，拽住人就往外带。
樊高亲自跟着。
从头到尾，无论王贺怎么挣扎，茶馆里的人，就好像没有看见这幕似的，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忙。
王贺从惶恐掉进绝望，此时此刻，竟开始万分懊悔。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动那份竞标书的主意的。
“江总，你说，王贺现在有没有后悔呢？”陆星瀚跟江景湛对峙良久，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屏幕点了一阵，然后转向江景湛，“但我更好奇的是，你有没有后悔？”
屏幕上，是姜词给陆星瀚发的消息，并非想象中的汇报价格，而是认真严肃的拒绝。
她确实没有背叛江景湛，甚至还说过要跟陆星瀚保持距离。
江景湛看着上面的字字句句，看的久了，眼前忽然开始眩晕，甚至开始不认识这些字。
他狠狠闭眼，试图将这条信息从脑海里甩出去。
可是这些字忽然间就活了一般，扭曲着从屏幕里钻出来，钻进江景湛脑海，如蛇一般疯狂的挤进他骨缝当中。
锥心之痛，莫过于此。
“小词这会儿，应该对你很失望吧？”陆星瀚看好戏的声音传来。
江景湛滔天怒火忽然倾倒，他睁开眼睛，露出猩红的眼眶，突然伸手照着陆星瀚的脸，就狠狠一拳挥过去。
“你给我去死。”
陆星瀚被巨力掀翻，猛地仰倒在地，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蔓延，他舌尖顶住伤口，感受着细密的疼痛。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憋闷好像忽然间都消失。
他迅速起身，出拳反击，“这话，我对你说才对。”
两人扭打在一起，你来我往，毫不相让，江景湛打中一拳，陆星瀚势必回击一脚。
桌椅倒地，茶盏破碎。
短短瞬间，包厢里就变成一片狼藉。
陆星瀚到底是学律师的，身手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江景湛，很快被压在地上揍得毫无反击之力。
后者狼狈不堪，却仍旧要笑着问，“江景湛，这回，你还留得住小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