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早，成千上百身穿袈裟的和尚冒着严寒，拿着蒲团坐在了长安街上。
他们面目慈悲，身披袈裟，随着听不懂的佛号响起起，场面顿显现庄严肃穆。
只是在经过一天的发酵之后，佛教做的诸多事都被暴露了出来，百姓或多或少的都听到了一些关于佛教不好的传闻，对此等场面没有半点礼敬之心。
面对这些指指点点，不少和尚都面色铁青，他们以往走到那都是受人尊敬，现在却被罪犯一样对待，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除了普通的平民百姓，还有不少的外商前来，观看着这一场的辩论。
但僧众看了一眼领头的神秀和慧能，见他们脸色不变，不为外物所动，一心念经，只觉得安心了不少。
很快，动静引得城中巡逻官兵人到来，领头的扫过僧众一眼，露出一丝鄙夷。
但鄙夷归鄙夷，他却并没有为难僧众，而是命令属下道：“全队散开，维持秩序，让闲杂人等让开，待会圣上和文武百官要来···”
“退后退后！”
不多时，一群仙风道骨的道士进入了场地，领头的袁天罡和李淳风，放下了蒲团坐在了和尚的对面。
眼见道教已经到场，僧众停下了念经，神秀和慧能睁开了眼睛，看着对面的袁天罡和李淳风。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道长！”神秀和慧能行了一礼。
袁天罡和李淳风也行了一礼：“无量天尊，贫道见过法师。”
简单的打过招呼过后，四人八目相视，针锋相对，同时静静的等待着李世民的到来。
“圣上驾到！”
随着一声通告，李世民的仪仗缓缓出现，跟在其身后的还有不少的官员。
李祐在其中，他本不想凑这个热闹的，毕竟大冬天的还这么冷，在府上烤火多舒服。
但孙思邈禀告了道教最近的战绩之后，李祐很是相当的无语，没办法将办法两个论点告诉给了孙思邈，并且为了保险起见还得亲自来一趟。
不然本土道教在这么多外商面前输给了佛教，李淳风和袁天罡要剃发···这可就蛋疼了。
“草民参见圣上···贫僧参见圣上···贫道参见圣上···”
随着李世民的到来，全场一片行礼声，李世民一脸威严道：“免礼。”
“谢圣上！”所有人皆起身。
在众目睽睽下，李世民缓缓开口道：“此次佛道辩论，由朕以及百姓一同见证，一同来裁定胜负，以三局两胜为准···”
说着，李世民余光看向了袁天罡，虽说他支持道教，但是这么多观众看着，要是输的太惨，也不好辩驳。
一番规则之后，李世民宣布道：“此次辩论就此开始！”
话音一落，袁天罡和慧能一同起身，两人遥遥对望。
袁天罡率先开口道：“是慧能法师先开始，还是从贫道先开始？”
慧能十分自信的说道：“老衲邀请的道长，自然是老衲为东道主，理应让道长先提问！”
“既然如此，那贫道就不客气了。”袁天罡行了一礼，随后开始发问：“敢问佛教常言‘四大皆空’，那佛祖算不算是空？”
听到这个，百姓低声议论了起来。
有不解的人问道：“四大皆空是哪四大为空？”
一旁的人很不解：“你问我，我也不太明白···”
有沙弥在直言道：“我佛怎能算是虚妄？”
虽然大多数的不懂的百姓人不知道四大为空是什么意思，但可以知道的是佛祖肯定不会为空。m.
毕竟这佛祖要是虚妄了，那佛教徒还信什么？
慧能像是一愣，这个问题一听就很低级，佛祖肯定不会是虚幻的，至于四大皆空，但凡是个和尚都会明白。
他有些不解，难道其中有陷阱？但思索也没发现问题，只能开口道。
“小乘佛法之中四大皆空，乃是色，受，想，行，识为空，四大也不过是五蕴之中的一蕴，此乃是三界之中生死法，若是能空去五蕴便能超脱三界之外。”
“佛祖乃是超脱三界之外的神灵，自然不算空！”
“回答的有几分道理，不过贫道最近听闻一件事之后，却不这么认为！”
袁天罡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余光看向了李祐，这个回答已经中计了。
“还请道长细说！”慧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显然袁天罡要进行反驳了。
袁天罡娓娓道来。
“话说有一个冬天，十分的寒冷，天降大雨，一得道高僧为了避雨，躲进了一间破庙，谁曾想破庙躲雨的还有一个尼姑。”
“两人皆被雨水淋湿，嘴唇冻的青紫，两人皆受不了了，于是高僧便提议生火烤干衣服。”
“尼姑却很为难，因为烤热衣服就意味着要坦诚相见，这要是传出去，会有谣言。”
“但高僧便说：“四大皆空，谣言不过是虚幻，无需在乎！””
“敢问大师，这位高僧所做所为，所言所行对不对！”
慧能还没回答，一旁的百姓就议论不止。
有人无语到：“这袁道长看似仙风道骨，怎么说起这般事，这不是让佛教丢脸么？”
也有人当即反对到：“什么编排，这事我曾经听过，你是不知道···。”
有沙弥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冬日淋雨，这要是不及时烤干，轻则生病，重则冻死都有可能，为求生存坦诚相见，按理来说应该是对的，世俗偏见不过是虚妄！”
程咬金呵呵直笑道：“没想到这老道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事，这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没想到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的人，俺喜欢，嘿嘿。”
尉迟恭则附和道：“这肯定是对的，毕竟谣言而已！”
一旁的李世民也点了点头，一番议论过后，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慧能。
然而，这么简单的问题，慧能的脸色十分难看，迟迟没有回答，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法师？！”袁天罡催促道。
慧能眉头紧皱道：“这···高僧言行乃是对的，为求得生存，坦诚相见，又何妨，只要心无杂念，一切解释虚妄，阿弥陀佛。”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这个回答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好！”袁天罡笑容更甚，继续道。
“诚如法师所言，尼姑也觉得有理，于是两人就找来了木柴，生起了火，赤身坦诚相见。”
“只是烤干衣服要许久，两人后背发凉，见尼姑冻得瑟瑟发抖，高僧便提议抱在一起取暖，但尼姑十分担心高僧会行苟且之事。”
“但高僧一脸正气的说，四大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都只是红粉骷髅，他的心中只有佛祖。”
“请问，高僧所做所言，是对还是不对！”
说起这个，百姓顿时起了精神了。
有人听得兴致勃勃：“以往的辩论根本听不懂，现在这个真有意思！”
程咬金不禁大胆的推测道：“依我看这和尚分明是故意想占人便宜，这干柴烈火，孤男寡女，又是禁欲多年的人，我看待会一定做苟且之事。”
秦琼则皱眉分析道：“和尚好心，本意是对的，行为也是好的，至于苟且之事，还有待商议。”
李世民则一脸的古怪，袁天罡不像是这么不正经的人。
他看向了李祐，只见李祐和孙思邈有说有笑，不禁想到，这难道是那逆子出的主意？
而沙弥则默默不语，为首的慧能面色极其难看，大冬天的额头上竟然冒出冷汗，似乎意识到了陷阱。
他艰难的说道：“这位高僧所言甚是有理，四大皆空，情色也不过是空。”
众人目光看向了袁天罡，慧能的回答也在预料中。
袁天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诚如道长所言，尼姑觉得也很有道理，于是乖乖的坐在了得道高僧的怀里。”
“可没过多久，两人浑身发烫，气血翻涌，于是乎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两人行了苟且之事。”
“事后，尼姑慌乱无措向得道高僧问应该怎么办？”
“高僧先是向尼姑道歉，称昨晚所作所为皆是一时贪欢，如今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并且让尼姑也放下心中执念，毕竟一时的贪欢也只是虚妄，希望两人回去之后面壁思过以作惩戒。”
袁天罡顿了顿，一脸笑意的看着慧能道：“敢问慧能大师，这位高僧说的对不对呢？”
听到这，百姓顿时起哄了。
有人满脸笑容道：“这场辩驳有意思，这一趟来的值了。”
也有人道：“是啊，这已经犯戒了，这应该不能算是空吧？”
更有甚者说道：“这和尚简直不要脸，说什么放下执念，怕不是一夜过后有心无力了吧！”
程咬金嘿嘿直笑：“俺就说，干柴烈火，这怎么能忍得住！”
尉迟恭开口道：“这下恐怕慧能要认输了吧！”
一旁的秦琼则摇了摇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已经放下心中的执念，这就已经算是空了，毕竟一时的贪欢确实是虚幻。”
众目睽睽下编排这种事，极其损害佛教的形象，以至于一众沙弥脸色都黑的能滴墨，如果眼神能杀人，袁天罡怕是要是几百次了。
而压力最大的还是慧能，他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说。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高僧虽然被一时的欲望所迷惑，但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更何况就算是圣人也会犯错，更何况在世修行的僧众呢？”
“知错便能能及时悔改，这已然是佛法高深的境界，不是么？”
对于慧能的说法，此时的众人则产生分歧。
有人皱眉道：“这个说法倒是合理···，毕竟僧人不是圣人，僧人正在修行，修行哪有不犯错的呢？”
但也有人摇头道：“按这么说，那和尚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后，只要说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后面壁思过几个月，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这···确实有问题，看那袁道长如何问！”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袁天罡笑着开口道：“和大师想的一样，尼姑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两人相安无事各自回到了寺庙之中。”
“但随着时间推移，尼姑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回想起来可能是那天所作所为导致怀孕，算起时间已经有四个多月了。”
“为了不被同寺的尼姑发现，尼姑只能带着几个月的食物来到了之前的寺庙，希望能够遇上高僧，求得解决办法。”
“但六个月过去，都不见高僧的踪影，终于在临盆的那一天，尼姑见到了高僧。”
“这一次，高僧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正在帮尼姑临盆，很快尼姑生下了一名男婴。”
“两人商议后，高僧抱走孩子抚养，若是思念，每月初一十五就在这个寺庙偷偷的见面，在高僧的悉心教导下，这个孩子很快成为了出色的僧人，继承了的高僧的衣钵。”
“故事已经讲完了。”
说着，袁天罡提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刚才慧能法师说，谣言为空，情色为空，贪欢为空，女人不过是红粉骷髅，皆为空。”
“如此推论，那这尼姑所生的孩子自然应该是空？这孩子心中的佛祖也应该是空？”
“可慧能法师先前却说佛祖不为空，慧能法师如何看待呢？”
话音一落，全场顿时寂静了，随后当即爆发出哄闹之声。
有人惊呼道：“原来陷阱在这！”
更沙弥苦思冥想：“谣言，情色，贪欢确实为空，这么推论确实是没错，可孩子信了佛祖，这佛祖怎么能为空！？”
程咬金则呵呵笑道：“这下慧能前后言行不一，这下要认输了！”
李世民则点了点头：“慧能输了。”
此时的慧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眼神有些迷茫，陷入了矛盾。
按照四大皆空的理论推断这件事，佛祖为虚妄确实没错，可佛祖怎么能为虚妄。
不，一定是佛经出错了，一定是《小乘佛法》出错了！
玄奘，玄奘一定知道！
想到这，慧能目光回头看向了人群之中的玄奘，此时的玄奘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他那见过这种诡辩。
他再一看神秀，神秀也一脸的凝重的摇了摇头，示意着什么。
这是要让自己认输？
袁天罡催促道：“慧能法师？”
见两人这般回答，慧能长叹了口气道：“此次辩驳，老衲输了！！”
话音一落，李世民当即站了出来宣布道：“第一句，佛教认输，道教胜！”
随着李世民的宣布，道教的教徒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而孙思邈则在李祐身边赞了一句：“殿下的这般辩论虽不雅，但着实有效，殿下对着佛经也是生而知之么？”
而李祐则摇了摇头：“我从没有研究过，更不懂其中复杂玄奥的道理。”
孙思邈一愣，很是不解的问道：“那殿下怎么会有这么高深的见解呢？”
“这其实一点也不高深！”李祐无语的说道。
“佛教道理虽然玄奥，但这念经的终究是人，佛教的教义很多都违背基本伦理，因此只要找到伦理和教义的冲突，编个故事就能让和尚陷入自我矛盾。”
“比如这一场，佛教徒不能生育结合，要灭绝情欲，这便有违背人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