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家里的大人小孩都打发走了,陶陶换了一身衣服,拿着一卷画轴走了出来。
“娘。”
“娘,你这是……”
春林跟香蒲没走,站在院子里等陶陶。
看见她手里拿着画轴,俩人心里都明白了什么。
陶陶对春林说:“先去林香斋,春林你来骑车吧。”
她感觉自己的腿软得跟面条似的,走都走不动,更别提骑车了。
香蒲扶着陶陶上了三轮车,春林骑着,三人很快到了林香斋门口。
春林停下车,跑过来扶陶陶,“娘,这事儿我来就行,哪用你亲自来啊?我也不是小孩了,能独当一面。”
“你是不是小孩,得看人家能不能信得过你。行了,你别管我了,赶紧跑一趟吧。”
陶陶走下车,香蒲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心里有数,今天这事儿,谁来都不管用,只能自己来。
“娘,用这幅画能把大哥救出来吗?”
香蒲给陶陶倒了一杯茶,有些话没说出口。
这幅画现在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万的,虽然足够珍贵,但是拿它换个大活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呢。
陶陶苦笑,“怎么可能?这最多只能算是一块敲门砖。”
这些吸血鬼,你不把它们给喂饱了怎么可能松口?
香蒲抿着嘴,眼里流露出淡淡的伤感。相比于陶瓷玉器,娘好像更喜欢这些古董字画,而这一幅,算得上是娘最喜欢的一幅了。
如今却也保不住了……
想到早上冲进来的那群人,香蒲恨得牙痒痒,真想把这全天下的坏人都给咬死,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他们想把人抓起来就抓起来?
她心想,如果我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一定要把这个世界的人坏人都杀光,一个不剩!
陶陶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春山的事儿,并没有注意到她眼神的变化。
如果知道香蒲的想法,陶陶肯定都要无语死了。
因为在某些人的眼里,她们这种有钱人就是坏人。
别人饭都吃不起,凭什么你们那么有钱?肯定是做坏事才能挣这么多钱!你有钱你不帮穷人,你有钱你不做善事,那你就是恶人,人人喊打的恶人。
他们不会管你这钱是怎么挣来的,他们看见的只是你不该挣这么多钱,你不该比别人过得富有。你有钱,这就是罪!
陶陶心里无比后悔当初让春山出来做生意,就该让他跟春林一样开个铺子,守一辈子,那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不知道春山有没有后悔。
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做生意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吧。
钱啊,谁都喜欢。但是挣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别人当猪给宰了?
当年跟他买过黄鱼的人,前两年也进大狱了,还上了报纸。陶陶看见报纸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跟他买黄鱼要打金佛的人。
这世界上求神拜佛的人那么多,你以为你是金蝉子转世啊,人家能保佑你一生一世?
所以说,人啊,还是得靠自己。
等了一个多小时,春林终于回来了。
跟他一起进来的是一个大腹便便像弥勒佛似的老头。
老头看见画轴先是眼前一亮,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跑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卷轴。
“老赵你先坐,这幅画以后有的是时间鉴赏。”
陶陶以前想叫他赵老,他说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不配这个称呼,让陶陶还有春林都叫他老赵。
这个老赵以前也是两个口,曾经在陶陶这里买过不少大黄鱼。
他前两年退休了,没事就来春林这里转悠,跟陶陶也都熟悉了。
这幅宋徽宗五色鹦鹉图,他曾多次想要购买。陶陶也不差钱,所以只拿出来给他看过几次,出手却是不可能的。
老赵听了陶陶的话,本来满脸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唉,小陶啊,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儿,但是这事儿我是真帮不上你啊。”
春林在他家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给说了,他也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确认过春山偷税漏税确有其事,而且证据确凿。现在有人想把他往投机倒把上弄,如果真弄成了,怕是不判个死刑也是无期了。
画是好画,他也是真心想要。但是办不成事儿,这画他不能拿。
这是规矩。
陶陶笑了笑,“我知道你的难处,也没想为难你。我只希望老赵你给我引荐一下能管这件事的人。”
老赵眼前一亮,这个简单啊。
而且于他还有别人,都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就拿人家一幅宋徽宗的真迹,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伸手呢。
陶陶站起身把画轴卷起,然后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老赵颤颤巍巍的双手接过,“你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看着老赵抱着画轴一溜小跑上了一辆出租车,陶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能不能成,她心里也没底。
香蒲脸色有些不好看,“娘,这人能信得过嘛?他不会拿着画跑了吧?”
看他逃也似的往外跑,香蒲真的觉得这人就是要骗这幅画的。
春林在一旁说:“不会的,他家在哪儿我都知道,他还能为了一幅画家都不要了?”
“那没准。一个房子才值多少钱啊?那幅画能换多少房子了?”
香蒲是越想越害怕,别到时候大哥救不出来,还赔了一幅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只能相信他了,咱们等信儿就好。”
陶陶对老赵的信任程度,最多就一半吧。都说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但是陶陶知道老赵是个有家底儿的,应该不会眼皮子这么浅,别让她失望才好。
陶陶想回去等消息,还没往外走,甄珍打了出租车来了。
“娘……”
甄珍一进屋就哭了,她双眼红肿,看样子是哭了挺长时间了。
陶陶给她擦着眼泪,安慰道:“不哭了,没事儿。我已经找人了,很快就能把春山给救出来。”
“娘,斯遇服装,真的要易主了。”
甄珍抱着陶陶号啕大哭起来。
刚才她在厂子里查以前的账单,不管是工厂还是服装店,都是交过各种税务的,一分不差。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说春山哥偷税漏税?怎么能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春山哥的头上?!
她正想着该怎么给春山喊冤的时候,工厂突然来了一群人,把员工都撵走了,还对她说服装店也不行开,已经有人去查封了。
甄珍吓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阵仗,只能打车回家找陶陶。马嫂说陶姐是跟春林香蒲一起走的,于是她找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