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之博物馆每周只开放一天,周六或是周日,看艾丰的心情。
因为没个准确的时间,常常有人特意跑来参观却吃了个闭门羹,到后来来参观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来参观的人是少了,找艾丰鉴宝的人却多了。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如今太平盛世,越来越多的人兜里有钱没地儿花,都喜欢买那么一件两件的玩意儿留着当传家宝。
知道艾丰平时上学,这不,赶在双休日都抱着东西跑来了。
艾丰放下手里的瓷碗摇了摇头,“这是仿宋钧窑青釉碗,看上面的开片儿痕迹,显然是烧出来还没超过六十年,你买这件东西花了多少钱?”
“仿……仿的?”
男人一拍大腿,差点当场哭出来,“哎呦我的天老爷啊!我这是被人骗了呀!他说这是刚出土的宋钧瓷,花了我八万块呀!”
也不算骗,的确是刚出土不久的。不过是几十年前有人做出来后又埋在土里的。
这种事他看过不下十回了,都觉得自己眼光独到,都想着能捡漏,最后赔得倾家荡产不在少数。
艾丰从来不去破口袋,更不会想着捡漏。他小时候祖父就教过他,不管看见什么,看出什么,都要不闻不问不动心。他自知意志力薄弱,看见真宝贝放在假古董中间,肯定会忍不住动心。为了不违背祖父的教诲,他甚至是从来不买古玩。
送走那人,艾丰转过头就叹了一口气。
八万块钱,普通人家得多少年才能攒下一万块钱,结果他这一件东西可能就把家底给掏空了。
唉,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陶陶中午做了驴肉馅的蒸饺,装了一盘子蒸饺一碗冬瓜汤准备去给艾丰送去。
走到博物馆的大门口,正好碰上书华也拎着一个食盒下了出租车。
她一看见陶陶,顿时紧张得想回到出租车上,哪知道出租车司机已经踩下油门开走了。
“书华这也是给小丰送午饭来的?挺巧啊。”
陶陶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盒,“你也没吃吧?咱们正好一起进去吃一口。”
书华吓得赶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既然陶姐给小丰送饭了,我就回去了。”
“怎么一看见我就想走啊?这么远的路送的饭也不留下?走吧,拿进去给小丰吃啊。”
陶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就往院子里走。
书华疼得眼泪都下来了,那手跟钳子似的好像要把她的骨头给捏碎一样。
“陶姐,陶姐你撒手,我自己走还不行嘛!”
她现在也顾不上手腕上的疼痛了,心里想的只有不能进去,不能把食盒打开。万一这老太太发疯让自己吃一口怎么办?
不用想,死老太太必定会让自己吃的。
“陶姐,你快放手,你都弄疼我了!”
书华使劲的甩了两下都没把手甩开,眼瞅着要走进博物馆里面了,她一心急,直接把食盒给摔到了地上。
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白馒头,白菜蘑菇炖肉,还有一个拍黄瓜。
陶陶看着地上的红伞伞白杆杆,都给气笑了。
“这可真是白雪公主她后妈来送毒苹果了,你真当这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是吗?”
“你……你别血口喷人!”
书华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她没想到陶陶竟然一眼就认定她的菜里下毒了。
这蘑菇是她在公园里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法子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到的,结果在这个老太太眼里,这就跟童话一样可笑。
艾丰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这满地狼藉还有他后妈做贼心虚的表情,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陶陶嗤笑一声,“我血口喷人?你敢不敢把这个蘑菇捡起来吃了?你要是敢吃,我就给你赔礼道歉行吗?主要是你敢吗?!”
书华看了艾丰一眼,咬着牙磕磕巴巴的说:“这……这都掉地上了,都脏了还……还怎么吃啊?”
她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稳住,不能露出破绽,否则这条路就走不通了,艾丰再也不会吃自己给的东西了。
她这想的挺好,实不知即便没有今天这事儿,艾丰也不会吃她的东西。亲生父亲他都防着呢,更别说这个心思狠毒的后妈。
艾丰阴沉着脸,冷声说:“你不吃没事儿,老李刚好今天牵回来一只小狗,如果狗吃了有事,咱们就去一趟派出所把这事给说个明白吧!”
书华听完“扑通”一下跪地上了,一边哭一边喊:“我是不小心的啊,我不是故意的。小丰,你原谅我一次,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艾丰恨得牙痒痒,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一个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可怕?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未来后妈的时候,感觉她挺慈眉善目的,还笑意盈盈的弯下身子问自己的名字。
可如今她害死了祖父还不够,还想把自己也害死!
难道这金钱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陶陶看艾丰的眼神千变万化,却始终没有一丝的狠厉,知道他这是不想追究了。
“你回去把今天这事儿亲口跟博文说,我晚上给他打电话,如果你没说,我就跟他说,滚吧!”
陶陶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了她的手,然后冲看热闹的俩人喊了一声,“老张老李,别看了,把这儿给收拾了。这些东西都扔茅坑去,可不能让人捡了吃了,谁知道这馒头里有没有耗子药啊!”
书华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匆忙的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没拍打一下就跑了出去。
陶陶抓起艾丰的手走进博物馆里面,“行了,别瞅了。今天这事儿你可得长个心眼,以后吃饭什么的都注意点儿,别吃来路不明的食物,知道吗?”
“我知道,我从来不吃别人给的食物,除了陶姨给的。”
艾丰坐在茶几旁的小椅子上,一口一个吃着蒸饺。把一盘子的蒸饺都吃完,又喝光了碗里的冬瓜汤,这才舒服的打了个饱嗝。
“是不是饿坏了?早上又没吃饭?你这不注意饮食可不行。”
陶陶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
艾丰不好意思说今天起来迟了,这才没过去吃饭。赶忙转移话题,“陶姨,你说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吗?把金钱看得比什么都重,甚至是比生命都重。”
陶陶笑了笑,“喜欢金钱是很平常的事,不是所有喜欢钱的人都是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钱做坏事。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就看站在金钱对面的是什么了。”
“可是我觉得,不管是什么,金钱的诱惑往往是最大的。”
艾丰不信,他后妈眼里只有钱,不会有任何东西能让她放弃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