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状元水饺的大门上贴着一张招工启事。
“前头饺子馆招工呐,走走走,咱们赶紧看看去。”
“真的假的啊?招几个啊?等会儿我把我儿媳妇叫上!”
“我把我家闺女也叫上吧,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院子里的几个长舌妇叽叽喳喳的叫这个叫那个,连徐胜利的两个嫂子都给叫上了,就是没人叫刘大姐跟向红。
向红坐在床上,看着外头那些结伴去饺子馆的妇女,差点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当初她想去当服务员,那个死寡妇还说什么雇不起,现在怎么开始招工了?
她是打一开始就没看上自己啊,自己还傻了吧唧的想当人家儿媳妇。现在想想,没准她在背后天天笑自己是个傻子呢!
她越想越气,恨不得啃了陶陶的骨头肉才解恨。
刘大姐也气鼓鼓的,心里更是怨恨向红。当初如果没发生那件丑事,饺子馆还用雇什么人啊,自己家这么多闲人呢!
陶陶是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而且不少都是周围的邻里街坊。
最后陶陶挑了两个明显是农村出来的小姑娘,又黑又壮实,看着不带那精明样的,让她俩当服务员,还包吃包住。又在街坊里挑了两个干净利索妇女的当包饺子工,一个衣衫最破旧的妇女当洗碗工。
见已经招够了,没被挑中的只能遗憾的走了。
陶陶把五个人带到饺子馆里,说道:“今天先试用一天,如果没问题明天你们就正式上班了。”
几个人点头都跟捣蒜似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工作,谁都想少说多做,害怕明天被撵走。
后院里还有两个空的房间,陶陶让俩小服务员一人一间。两个小姑娘放下了行李,都兴奋得不得了,没想到这里竟然给住这么好的地方。
陶陶冷着脸说:“家里小伙子多,你们注意着点,如果发生什么不愉快的,我只能把你们俩都撵走,知道吗?”
俩小姑娘吓够呛,连忙摇头说:“不敢,俺们不敢……”
敢不敢的谁知道啊,丑话得先说在前头。陶陶还是特意挑的两个比较丑的小姑娘,希望她俩能够有自知之明吧。
“娘,招洗碗工包饺子工就算了,招服务员干啥啊?”
春山对招来这俩服务员很是不理解,他们四个忙得过来,为啥要招服务员,还是两个小姑娘。
陶陶笑着说:“你们几个不会是想一直当服务员吧?等她俩熟悉两天,春山,你就带几个弟弟出去看一看吧。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繁华,别想着随遇而安,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看看。等你们回来想自己做点什么买卖,娘都会支持你们的。”
“娘……”
春山有点舍不得走,他这刚结婚几天啊。
听说能出去看看,春江是最兴奋的一个,他早就想离开这儿了。
偶尔他还能看见向红还有她那俩兄弟,不知道为啥,他看见那几个人就一肚子的气。
出去走走当散散心也好啊。
春林想也没想就摇头,“娘,我不去,我就在家里陪着你。”
春林现在长得比都春山高了,这两年他得长了十多厘米,虽然没有春江高,但是也得一米八往上。曾经的大肚腩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一块结实的腹肌。只不过脸上还是肉嘟嘟的婴儿肥,看着还跟小孩儿一样。
陶陶摸了摸他的头发,“娘也不用你陪啊,跟你大哥出去玩玩,当旅游了。”
“嗯~~我不!家里男的都走了,有坏人来咋办?娘,我在家保护你!”
“这么大了还撒娇,真当自己是小孩呐!”
小儿子爱撒娇,当娘的只能惯着,还能咋整?
几天后,春山即便是再不情愿,还是跟春江小东三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出发前陶陶给三人一人一千块钱,嘱咐道:“外面坏人多,谁的话都不能相信,万一走散了,记得回家的路。”
三人点点头,回屋里就把钱都缝在了裤腰上。
看着他们仨背着行囊走远了,陶陶的心里也是酸酸的。
她倒不是指望他们能出人头地赚到多少钱,只是希望将来他们老了,回头看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感觉这一辈子不白活。
至于这个趴在窝里不想自己飞的小鹌鹑,陶陶只能铺好了路再让他自己走出去。
“娘,春山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甄珍偷偷的擦了一把眼泪,她是真的很担心,感觉外面到处都是危险。
陶陶笑了笑,“别人只要不惹他们,就不会有危险。”
对这三个孩子的身手她还是有信心的,赤手空拳的话,他们仨都能一个打十个。至于武器,打不过还不会跑吗?这仨孩子又不是傻子。
三个人挤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有上一次坐火车的经验,一进站三个人就跑得飞快,上车就抢到了座位。
“大哥,咱们去大上海干啥呀?”
以前只听说过上海繁华,现在竟然能亲自去看看了,听说挺多电影都是在上海拍的呐,春江想想都兴奋得发抖。
春山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去上海干啥,买票的时候看见挺多人都买票去上海,所以他也跟着买了三张去上海的车票。
至于到了那里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这趟火车不比他们当初来的时候坐的那趟火车人少,而且他们的座位在中间的车厢,过道上都挤满了人。
春山三人身藏巨款,都不敢睡觉,只能轮班,让清醒的人坐在外头,坐里头的两个人好能眯上一觉。
到了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再加上车厢里的灯都关了,连站着的人都睡着了。
这节车厢上有几个男人,自打上车起就一直拿眼睛扫车厢里的每一个人,看见春山他们几个这么小心翼翼,自然知道这是身上带钱了。
春山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摸上了自己的腰,他想也没想直接伸手去把那人的手给捏住了。
“哎哟……”
男人吃痛,却没敢大声喊叫。
春山眯着眼,靠近男人的耳朵,低声说:“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再过来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狠狠的把男人的手甩了出去。
男人气得直哆嗦,但是手腕上的疼痛告诉他对方不好惹,万一真动起手来,可能一伙人都撂在这儿。
男人站起身给周围的几个同伙打了手势,几人很默契的离开了。
这趟火车去往上海,车上多少人都是带着钱去上海贩货的,不怕找不到肥羊。
漫漫长夜,睡熟的人们不知道这一晚上火车停了几次,也没人注意到那一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火车。
春山一直没睡,只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出门在外他不想逞英雄,更不想惹麻烦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