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烦心家事想要跳出

快走到家门口时,石朝文听到老爸在说:“三丫,都几点了还不睡觉?就算你不睡,明天阳子他们还要起早上学。快点睡觉。”

石朝文真的没想到老爸竟然已经回来,算算时间比去年早回来了几天。

石父已发话,石朝芬可不敢讨价还价,便乖乖地缩进了被窝中准备睡觉。

石朝文一边挑开草帘子一边开口通知屋内的家人:“我爸我妈,你们还没睡呀!”

石朝文声音还没停,屋内便传出几声惊喜的欢呼“小黑回来了!”

然后有手电筒的光芒便照了过来,然后是一阵忙乱的穿衣声。有火柴划着的“嗤啦”声,然后煤油灯被点亮。

石朝文是先把驮着东西的两羊一狗先放进去的,等他进去时,见父石母都已披着棉衣下了床,而二哥和三个姐姐,加上嘉慧姐弟全都在被窝中抬头在看自己。

石朝芬一见到石朝文便嚷嚷:“小黑,你去年都给我带礼物,今年给我带了什么?”

可以想见,石朝芬这话一定是那几个人的心声。

可这话却惹石母不高兴了,她回头不满地对石朝芬说:“你这个小丫头就记得要东西,小黑这时候回来怎么不问他吃过了没有?下次要是再这样可不行。”

训完石朝芬,石母问正和石父谈话的石朝文:“小黑,晚饭有没有吃?没吃我这就给你去做。”

石朝文连忙回答:“晚饭吃过了。”

又对炕上正翘首以盼的几个人说:“礼物肯定有的,等我先把东西拿下来再找出来给你们,包你们见了喜欢。”

石父石母和石朝文这时开始从三只动物身上往下搬这次带回来的东西。

草帘这时又被掀开,石朝海的声音也透着欢喜的说:“在堂屋没睡着,听到小黑的声音便知道小黑回来了。哎小黑,我怎么觉着你今年带回的东西没有去年多?”

石母嗔怪地对大儿子说:“进来了倒是伸手帮忙啊!真是的。快和你爸一起把这些肉给抬到桌子上去。”

石母疑惑地问石朝文:“小黑,这一片我看着是野猪肉,那一片是什么肉?看蹄子也不像是羊蹄子,肯定不是羊肉。”

石朝文一边收拾阿郎身上的东西一边回答:“那是鹿肉,特意带一些回来给你们尝尝。”

东西从三只动物身上抬下来收拾好。石朝文把自己面前的一个藤条编制的箱子提到了炕上,对还在伸头看着的那几个人说:“知道你们等的心急,我这就把礼物拿出来给你们分了。”

说完掀开箱盖从里边拿出一双半靴三套衣服递给老妈说:“我妈,这是给你的。”

然后又解释“我特意央求我师姐给做的鞋子,里边可是兔子皮的,很适合冬天穿,特暖和。衣服有两套是秋衣,这时刚好衬里,另一套是外套,过年穿。”

石母一听,当即欢喜的就合不拢嘴。说:“哎呀!还给我买这么多衣服鞋子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双手却很干脆把东西接了过去。

然后依次递给了家里除石朝海外所有人相同的衣服和鞋子。

最后石朝文拿出三套衣服和一双黑色皮鞋递给石朝海,说:“给,我大哥,这是特意给你买的一双皮鞋,还满意吧!这下手表和皮鞋你全都有了。”

这些礼物是石朝文花费一番心思的。

一开始给传琴做鞋子时还没想到给家里人做,特别是给石朝海礼物,那更是想都没想过。

可现在经过一番修炼后他的心态已经转变,便给家里人做了鞋子。至于给石朝海买皮鞋,一来他并不想为石朝海亲手做鞋子,二来,他知道买的皮鞋一定会让石朝海更满意。

虽然实际上买的皮鞋没有石朝文做的皮鞋舒适和手工好,但石朝海对这双皮鞋真的特别满意。

这个时代的农村,皮鞋、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这些全都属于奢侈品。拥有一样都是能够有面子的事,这下石朝海拥有了三样。手表是石母买的二手货,收音机是梁建军送的,这下皮鞋也有了。

在上一世石朝文就听到一则笑话,说的是七十年代两个人,一个人刚买了块手表,就想在人前显摆;而另个人刚买了一双皮鞋穿脚上,他也是抱着相同的心思。

这两个人遇到一起,而且发生了口角。

有手表的人把衣袖挽起露出手表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另一个人则是把裤管卷起跳着脚。

故事虽然不真实,但反应这时一些人的心态却是真的。

石朝海见了那双皮鞋立刻双眼放光地接过去,并连声说:“满意满意!小黑不错!我可是早就想买一双皮鞋了,我妈也同意了。可就买不到。”

“我来试试这双皮鞋合不合脚。稍大些好办,多垫鞋垫就行,要是挤脚的话,必须穿脚上一段时间才能把鞋子撑大。”说着话,石朝海已麻溜地把皮鞋穿在了脚上,并在地上走了几步。

试过之后,石朝海心中更是欢喜地说:“刚刚好,不大也不小。你别说啊,这皮鞋穿脚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说完后石朝海弯下腰伸手弹了弹鞋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那样子,完全把脚上的鞋当成了宝贝。

石朝文见了一点也不意外,他甚至可以想象明天石朝海到处炫耀的样子。就跟几十年后那些卖了肾也要买水果手机的人一样。

聊了几句,石朝文随口问一句:“我走掉这么长时间,家里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还有大队里有没有什么事情?”

“我们家没什么事情,一个个能吃能喝的没病没灾。倒是前段时间石德兴上吊死了。

死之前他跑去许州找赵春萍。人是找到了,可赵春萍在许州有男人有孩子的。听说当时赵春萍在家,可是没敢留石德兴,给了他点钱做盘缠让石德兴回来。

石德兴回来后整天在唱‘南许州呀北许城!上哪找到赵春萍!’然后就在前段时间上吊死了。唉!都说石德兴是被赵春萍给害死的。”

这时石朝芬说:“小黑,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晚上捉迷藏根本不敢到那边去,都嫌害怕,我还跑去看了呢,舌头伸出来了。现在天黑后小卓要是不和我一起,他家门前我根本不敢走。”

石德兴的死在上一世让石朝文也害怕过好几年,随着年龄渐大这才克服了那股恐惧。他当时也是和现在的石朝芬一样,惧怕从石德兴死的那间房子前经过,尤其是在天黑以后。

这就是一个痴情的未婚男人遇上已婚渣女的剧情,最后未婚男殉情。

一家人说看话,不觉得夜色已深。

临睡前石朝文说:“我爸我妈,其实这一次我师傅还没有教完,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嘛,我师傅的意思是让我回来和你们过完年,年初几就让我再回去,不然功夫练到一半隔的时间长再练就废了。”

石父听了石朝文的话毫不迟疑地说:“那你可要好好学本事,以后我们家肯定要靠你撑门头的。也就你现在看起来最有出息。行,你准备什么时候去都行。”

石朝文谦虚地说:“我爸你这样夸我太过了,我大哥我二哥和三个姐姐不都挺好的嘛!”

“就是!”石母接过话头说:“小黑是有一个好师傅,其他人也不差。”然后话锋一转“小黑,你师傅有没有说你多长时间能回来?我这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我师傅说了,这次时间要长一些,最快也要到收小麦才行。慢的话他也没往下说。我觉得应该是看我锻炼的情况吧。”

深夜的时候,石朝文依次给家人检查身体,还是所有人都没有经脉。由此石朝文才真的确定,神狱中的人完全没法修炼。

第二天吃过早饭,石父石母在收拾石朝文昨天晚上带回的东西。

今年比起去年,野猪肉要少一百多斤,鹿肉只增加四五十斤,总体要比去年少了一百斤的肉。

石朝文去年带回的东西送出去不少,今年肯定要还送才行,不然担心有人说闲话。

这其实就是普通人的心态。心肠软,社会地位低,就连想法都没自主。要是稍微自私一点的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石母抬眼看到石朝海穿着皮鞋和一身新衣服正要出门,连忙把他喊住:“海子你往哪去?等一下,你把给嘉慧家的东西送过去。我这等下还要到你舅舅家去呢。

还有啊,海子你到小梁家也要好好表现表现。我准备过了元宵节找他给你在公杜找事做,省得你的心思野的不知到哪去了。”

给梁建军家送礼石朝海自然很乐意去,他也有正大光明的机会到公社去显摆显摆。

可石母后边的话他就不爱听了,不耐烦地说:“我妈你尽说一些有的无的。我在生产队里边干活不是挺好的吗!多自由!队长都不敢怎么说我。

你说我到公社去人人都能对我呼来喝去的。

我对你说啊,这话你趁早不要对嘉慧爸说,我可不愿到公社里去做个打杂的。我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

石朝海说完,提着石母准备的诸多东西,不再理会石母的唠叨,径自走了。

对于老妈和石朝海的心态,石朝文自然全都了然。

老妈自然希望大儿子一步一步往上爬,最好能把户口给转成非农业,这样在农村就是真正的高人一等。

而石朝海呢,现在眼光已经高了。

非农业户口和干部身份他自然喜欢,但让他一步一步往上爬,让他每天去做迎奉人的事,他是不愿干的。一步到位还差不多。

自视甚高的他现在小日子潇洒着呢。

经过董剑一段时间的教导,石朝海的眼界是提高了,但是却变得更加眼高手低。

石朝海拎着一大堆的东西出去了。石父有些迟疑地问石母:“海子妈,你说我们家这样巴结人家真的好吗?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戳我家脊梁骨啊?”

石母当即就不满了,语气很冲地说:“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老是这样?当年你当生产队长的时候,但凡知道一点巴结人,你那个生产队长能被拿掉?

就说我们家现在的日子吧,春天里小董住在我们家,那时海子跟着小董做事情,我在生产队里从来不用干重活。

可自从海子赌钱被抓不跟小董,小董也不住我们家,我在生产队干活不但没有优待,还经常听到一些人在我面前说怪活。

那时候我就感到这有靠山和没靠山的差别有多大。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长时间,小梁竟然让他家小孩吃住都在我们家。

虽然说多照顾两个小孩,但老话说的好,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不就是多两个人吃饭吗?你说我们家能缺这几口粮食?

再说小梁可送给我们家不少东西呢,人家占不了我们多少便宜。

还有就是,现在都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我和海子在生安队里的日子又好过起来。

说一句让你不爱听的话,我巴结人家怎么了?有多少人想去巴结,人家小梁还看不上呢。”

听着妻子唠唠叨叨一大段,石父有点无奈地说:“好吧,这事我随你怎么办,我不过问了。”

石父也已听说春天的事,这时有点惋惜地说:“唉!你说海子也是的,那时他要是不去赌,就是去赌了要是没被抓到,现在说不定已是干部身份,最次的也能转成非农业户口。

想想他那时做的事,现在我都恨不能打他一顿才好!多好的机会就这么被他给浪费了。还有啊,那时要是不出事,现在说不定都结过婚,下一年就能抱孩子了。”

石母开口劝解:“海子爸你也不要有怨气。事情已经过去,海子也后悔的很。你要是开口说他,说不定弄的你们父子俩都不痛快。”

石母的劝说一下子让石父无名之火升起,他的声音陡然升高了许多:“海子他也知道后悔?刚才你说他时你也见到他的态度,他像是后悔的样子吗?

我看你就是慈母多败儿!我才到家两三天,就有多人当我讲了。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海子的事吗?

你老实当我说,今年海子一共输了多少钱?

其实你不当我说我大概也能算出,家里卖的几头猪钱,一个月鸡鸭下的蛋钱,你一个月买几次肉和买盐的钱......”

石母一听石父在算自己的小帐,一股怒气加委屈双双勇上心头,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

这时仿佛也不惧怕石父了,她大着嗓门喊:“好啊,我一个人在家照顾一家老小,你一年到头就来家几天。这才几天?你就要来算我的帐。

行!我这现在就有好几百块呢,我倒是问你一句,你出去一年才带回来百十来块钱,你难道就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你不是说我慈母多败儿吗,行,那你下年不要出去。一来在家看住海子,二来也省得我要去蹲学习班。”

石朝文开口劝说:“我爸我妈你们两个人也真是的,这眼看就要过年了,你说你们因为这事吵起来有什么意思?家里几乎所有的事都顺心的很,有丁点的不如意就让它过去吧。”

说到这石朝文开始转移话题“我妈,你还是快点把东西分开吧,我不是听说你要去看我舅,去迟了可赶不上中饭。”

“赶不上就不吃。小黑你评评理,你爸他不放心家里的钱,不放心那就不要出去嘛!我又没有家里偷人养汉子倒贴,不放心过完年就不要出去。”

老妈会乱说话石朝文可是深有体会的,这一点谁说也没用,反而会得罪她。

重活一世,石朝文又迈入修炼界,心态有所膨胀,这时他开口说:“我爸你真没有必要算家里的帐,一来伤感情,二来这个帐是算不清的。不过,关于我大哥赌钱这事我也听说过,有两次给他找对象都是因为我大哥赌钱才没谈成。”

石朝文还待往下说,石母冷冷地看着他并打断了他的话“小黑,我知道你有个好师傅,你以后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大哥的,是吧!”

老妈这思维跳跃的,让石朝文都不知她是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事的。

对于老妈,石朝文知之基深,他不敢给老妈关于石朝海的任何保证。所以他佯装小孩子样地对老妈说:“哎呀,我妈,我现在才多大!你说这话也太早了吧!”

石朝文不知道这话如何激怒老妈的,她突然大声说:“我就知道你也会不听我的话,是个小白眼狼。滚一边去,有多远滚多远。”

石朝文在心中苦笑,想自己三丹同修的金丹期修士,在家中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刚刚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为了不刺激老妈,便顺着她的话说:“哎,我这就滚。”然后一溜小跑地跑开了。

终究是自己的老妈,惹不起就躲开。但也从这时起,石朝文心中有了跳出这个大家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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