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父一锤定音,石母和石朝海就是想再说什么也不顶用。
石朝文以上世几十年对家人的了解,知道爸爸这人只要你说的有道理,哪怕是他不喜欢的事,大多数情况都能说动他。
妈妈则全凭她的喜好,她若不高兴,你说的道理大如天也一点用没有。还有一点就是,老妈对家人的话不大信服,外人的话却好用得多。
石朝海这个人,他在外与人相处只要不是触及他个人的利益,他可以轻松把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利益给卖了,对兄弟姐妹霸道又苛刻,对父母也是毫无人性。但是至少在石父还有力气之前,不论是谁都不敢违背一家之主的意愿。
石父石母走出家门,石朝海跟着也出去了,家里就剩下五个小的。
石朝阳一声欢呼:“太好了!今年我就能上学了。小黑,这事还真被你给办成了。我大哥不同意的时候,我都以为我上不成了呢!”
石朝霞也是喜笑颜开的,她也夸石朝文:“我就知到小黑有办法。”
石朝芬有点泛酸地说:“嘁,看把你们高兴的,就像谁不能上学一样。”
石朝清说:“小黑是厉害呢。等到下一年我也能上学了。”
石朝霞这时心情好,罕见的没有搭理石朝芬。她依然情绪激动地看着石朝文说:“你说到时上学了,识文断字了,到时在队里干活真能干一些轻松的活吗?”
上一世三个姐姐全都没有上过学,石朝文不知这一世上学后她们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但他是知道上一世石朝阳上学时的情况的。
开始时石朝阳成绩很好,但到了初中后贪玩不上课,最后初二上完初三不愿上,干脆回家种地。
虽然不知他们在自己的影响下,这一世会表现如何,但是这个时候说些鼓励的话是必须的。
所以石朝文以肯定的语气说:“我大姐,你的心怎么能这么小,你就不能大胆一点?你认为自己笨吗?至少我认为你们每个人都非常聪明。
你们要知道,我们农村人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靠读书。学习成绩好考试能考高分,你们就会从小学升到初中,在初中你们成绩好,你们便有机会考入中专或高中。
要是考入中专,就能把户口转成非农业户口了。但我不建议你们考中专,要考就考高中。因为考入高中后你就有机会考上大学,到时出国流洋都有可能。”
石朝文在给几个姐姐和哥哥画大饼,以此激励她们学习的热情。
当然他现在不会对他们说,现在大学不是考取,而是推荐。但这有什么关系呢?等到他们上高三时,大学肯定早几年就开始招生了。他这么说也不算在骗她们。
果然,石朝文给他们画了这么大的一块大饼,听得他们每个人都激动起来。
石朝阳把眉毛一扬,意气风发地说:“那我可要考大学以后去留洋。”
石朝芬也表态:“要考大学,我也要去留洋。”
石朝霞说:“那我先去留洋,到时三丫你去找我。”
这下两个人罕见地没有针锋相对,石朝芬点了一下头说:“那我大姐,我俩就这样说好。”
这语气说的,考大学留洋已是板上钉钉似的。
说的石朝清握紧了拳头,双眼目光坚定。虽然没说话,但她的神情说明,此时她是下定了决心的。
石朝文见几个人的情绪被自已调动,大包大揽地承诺说:“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在上学,以后你们的花费都有我来想办法,绝对让你们无后顾之忧。”
石朝文知道他们几个根本不会明白,求学的道路越往后花费越高。真的留洋的,除非是公费,私人出得起这费用的,在八十和九十年代是少之又少的。
说句真心话,以石朝文现在的能力,想要钱财真的太容易了。不说他可以用精神力从地下和水下寻找遗落的财富,就说他知道今后几十年大致的趋势,那也是想不发财都很难的。
有了石父的这个承诺,二哥和三个姐姐的精气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因为有前景,干起活来都更有劲。
卖完猪没几天,石母又去卖了一次鸡蛋。虽然得的钱差得很远,可这是细水长流的事,毕竟小母鸡每天都在下蛋呢。
石母一高兴,连陈老太太在内,全家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好在几年家里没人添新衣服,布票不缺。
原本石家人都白晰的很,这新衣服一穿,和城里人也没差别了。为此,石母耳边可没少听称赞的好听话。乐得石母一连多少天脸上就没断过笑容。
有鉴于石家日子过的红火,开始有媒人想给石朝海保媒。
这对整个石家来说都是大事,石母更是不时地朝媒人家跑,就连给婆婆做的新衣服穿到石朝文大伯母的身上也不太在意。一门心思在操持大儿子的婚姻大事。
对于石朝海的婚事,石朝文也是挺关心的。他是觉得要是石朝海能早早结婚,说不定上一世的一些事便不会发生,至少他大姐和二姐不在有那难忘的灰色记忆。
这天傍晚,石家一家把桌子搬在屋外正在吃晚饭,有吵吵嚷嚷的喧闹声朝他家这个方向而来。
石朝文发现大哥的脸色当即变了,目光躲躲闪闪的。
石朝文哪里还不明白,大哥肯定在外惹了什么事,对方闹上门来了。
石朝文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问石朝海,不要说他不会说实话,就是他会说实话,那也来不及问。只能静观其变。
果然,一大帮人簇拥着一女四男五个人朝石家走来,有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木棍铁锹之类的东西。很显然,来者不善。
打头的五人赫然是春天偷石家虾笼的赵云柱一家。跟在他们一家身后的,则是赵云柱同宗同姓的赵家众人。
枣镇村一共有一千多口人,有两个大姓和一些人口少的小姓。
赵姓就是两个大姓之一,总人口有三四百人。因为有领头人,赵家人对外姓人时,一向是齐心协力。
大队的一把手也姓赵,叫赵云恩,是赵云柱的堂哥。他就是赵家人的主心骨。
石姓人口则只有百十人,况且人心也不齐,就是一盘散沙。
没有矛盾时各自相安无事,一旦有争执,小姓人家一般都处在劣势地位,因为他们总是害怕被对方有理没理的打一顿。
而赵姓因为有赵云恩在,平时抱团更紧。这也是那次赵云柱家偷了石朝文家的虾笼,明明已经人赃并获,也只能要回虾笼,要不回泥鳅的真正原因。
不像王广秋偷了蔬菜,王广秋家要亲自送回被偷的东西,然后赔礼道歉。那也是王家自知不是石家的敌手,又做错事,只能伏低做小。
一行人还没到石家门口呢,赵云柱家的便扯开大嗓门嚎叫:“石朝海,你这个孬种,你说我家春天时偷你家虾笼,我家二子跟你争两句你就把他给打了。打人后你跑干啥?你不是厉害吗?你看我姓赵的送到你门上来了,有种你再来打我家二子呀!你这个孬种,我们送上门来了,你来打呀!”
人还没到,大嗓门先吼上,这就是先声夺人。
上次明明是自己家偷了东西被找上门,脏物都发现了还死不承认,一惯的无赖作风。这种人哪怕是在几十年后,一般人也是招架不住。
这样的妇女在农村吵起架来,宗族势力和她小家庭的势力都够强悍,一般人都搞不定她。
石朝文虽然知道,这个女人说的话绝对不是事情的本来样子,但这重要吗?至少这一刻,除了方朝文外所有人都会认为那可不重要。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你若和这女人对上,你也来个胡搅蛮缠试试,说不定她会先把你打个半死,然后她反而和你讲起道理。
姓赵的一下子来了几十口人到了这边,手里还拿着家伙,这动静可大了。跟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这下姓石的这边都尴尬了。虽然只是石朝文一家的事,但是人家姓赵的来了这么多人,那就是在打你姓石的脸。
在和姓赵的还没打起来之前,但凡觉得有点脸面的,觉得事情还有转机,开始和赵云柱身后的赵家人搭话。
其实这时石朝文的大伯也在现场,毕竟他家就在石朝文家前方二三十米。只是他这时躲在人后,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石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石父目光扫过赵家那几十口人,脸色阴沉地像是能滴出水来,然后望着对面一个辈份最高的赵家人问:“我表兄,说起来我们也是亲戚,你带着赵家几十口人还拿着家伙到我门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人也是本着张脸说:“云柱家的二子说,你家海子诬赖他家偷过你家虾笼,然后把他打了,还口出狂言说,我们姓赵的没什么了不起,你们家有的是钱。
云柱找我主持公道。我带人过来也没别的意思,海子不是说你家有钱嘛,他又把二子打伤了,医药费总是要给的吧。云柱说他家不多要,就赔一百块钱。这点钱对你家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边对话还没结束,赵云柱家的这时忽然又叫:“把我家二子打了就跑,肯定要赔钱。不然......”
刚才说话那人,忽然转头眼睛瞪向赵云柱家的。明显是在怪她胡乱插话。
赵云柱领会那人的意思,连忙用手拉住自己老婆,示意她不要继续说话。
赵云柱家的这时竟然一改不讲理的本性,一下子便住口不说话。
那人这才继续对石父说:“如果你家不愿赔钱,也行,那你们俩家就再打一场。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们姓石的没有其他人上,我们姓赵的肯定不会上一个人,就你家和云柱家打。”
这时石朝海忽然开口:“我爸,不是他说的这样的。我今天吃过中饭在元奎家玩,二子当时也在场。他见我戴了一块手表,想让我把手表取下来给他看看。我不肯,就说了一句,想看就自己买一块去看。
当时他就不愿意了,上窜下跳地过来要打我,被人给拦住。可他在那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的。他说我们家都是孬种,春天明明都在他家厨房找到虾笼了,泥鳅就放在堂屋也不敢去要回来。
我当时气不过,就回了他一句,你不说我孬吗,你可敢和我单独干一架?这时那几个拦住二子的人突然就松开了二子,我被突然冲过来的二子捣了一拳。
他都动手打我,我肯定也不会和他客气,然后他也被我打了两拳。可这时在现场的几个姓赵的上前拉偏架,我看势头不对就跑了。
我原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姓赵的这时候找上门来。这事就是摆明来讹我们家钱的。”
石朝海的话石朝文信了八成,剩下那两成肯定是他当时太爱现,然后引起别人的羡慕忌妒恨,这才有今晚的情况发生。
石父听完大儿子的话对来人说:“我表兄,这事你看我家海子这样说,你总不可能偏听偏信,要不在找人了解一下情况?”
来人并不回答石父的话,而是把目光看向赵云柱家的。那意思就是,该你上场啦。
赵云柱家的立刻领会了那人的意思,大嗓门立刻响起:“什么偏听偏信,你信不信我把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找过来帮我家二子做证?况且我都已经问的清清楚楚,就是你家海子太张狂,也是他仗着力气大先动的手。
我也不和你废话,你说你家可赔钱吧。不赔钱的话,我家二子也不能白白挨打,那我们就再打一场。”
现场所有人都明白了,既使石朝海有错,那赵云柱家的二子更有错,赵云柱家仗着大姓就是来讹石家的,谁让他家一下进账二百还多,又是买手表,又是全家都做新衣服的,这是招人眼红了。
石母这时忽然在身后高喊:“不赔。还一百快钱,你家干脆去明抢好了。没见过你家这么无赖的,春天偷我家虾笼,抓到死手都不认帐,现在见我家有钱了,又来讹我家。你家又是小偷又是强盗,丢人都丢到家了。”
赵云柱家的也不甘示弱,吼道:“打了我家二子,不是你想不认账就行的,我证人都能找出好几个,你撒泼放赖也没有用。”
赵家领头的人眉头一皱,他来可不是听两个妇女吵架的。所以他冲石父说:“表弟,你怎么说?到底是赔还是不赔?”
他见石父沉着脸不说话,便知道这是不打算出钱。他故意叹口气对赵云柱说:“云柱呀,你家的事,只能靠你家自己解决。我只能保证不会有人插手你们两家的事情。”
那人这话说出口,等于在说:你还是开打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掺和进来的。
赵云柱一家人一听这话,五个人立刻一齐窜了过来开打。
从一开始,姓石的是有几个人想要出面调解一下的,可听着听着,也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
这固然是因为赵家势大,姓石的就是一盘散沙,但未尝没有他们也羡慕嫉妒恨石朝文家,我们每天吃不饱肚子呢,你家倒好,能吃饱肚子不说,每天还大鱼大肉的。凭什么啊!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石家的人缘不怎么好。
但是石朝文知道,不是家里人缘不好。人性有时真的就是那么的黑暗。
石朝文的精神力始终笼罩着所有人群。当赵云柱家五口人冲向自己一家时,他发现大伯忽然转身,并拉走了石朝进。现场只剩下大伯母和几个小些堂兄堂姐。
在一开始,石朝文便叮嘱三个姐姐打起来时不要上,一切有他呢。他知道她们三个人虽小,心气可不小,冲着男人去肯定不敢,绝对会去帮自己妈妈的。
如他所料,没说通三人。于是他第一时间冲向石母那边,掐住时间,在赵云柱家的堪堪冲到石母跟前时到了石母身边,抢先出手一拳捣在那女人的肚子上。
就听到赵云柱家的嗷的叫出一嗓子,黑脸都疼得变了颜色。然后就被石母一把抓住头发,石母的另一只手想往对方的脸上挠。
石朝文赶紧拉住石母的手说:“我妈你不要给她留下明显的伤痕。用拳头捣她的小肚子或者肋骨。还有,等一下不打了你也跟着躺倒装受伤。我现在去帮我爸去。”
石朝文这话就是当着赵云柱家里说的,他也不怕被她听到。
因为他知道,等自己出手把人打疼后,赵家肯定有人借势躺倒装受伤。自家如想不被动,肯定也要有人躺倒装受伤才行。
到时无论经公也好,私人调解也罢,两边都有人装受伤,大概机率的判决和调解都是自家负责自家的伤者。这个也是农村处理打架斗殴的民事纠纷惯常结果。
石母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的,她一边点头一边挥拳朝对方肚子上打。
赵云柱家的已经被自己弄的手脚无力,石朝文也不怕她伤了老妈,转身便冲向石父那边。
石父那边有赵云柱和他其中一个儿子在围攻石父,石朝阳在外围对赵家人骚扰。
虽然石父已挨了几拳,但因为当事双方都不知拳头落在石父身上的刹那,力量已被石朝文使用精神力消掉不少,并没有给石父造成什么伤害。
以至于石父还在心里说:这爷俩就这力气还来打架。于是他有越战越勇的趋势。
同样的,石朝文上前两拳就结束了战斗,并叮嘱石父躺倒装受伤。然后他就朝石朝海那边冲去。
大哥这边没有特殊照顾。但石朝海毕竟是年轻人,况且力气大,虽然两个人打他一个,吃亏的倒是不多。
同样的石朝文两拳结束了战斗。
这架打的,原本生龙活虎的赵云柱一家五口人,顷刻间全都变成被暴打的对象,让赵家领头的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虽然他没看清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赵云柱家五口全没有招架之力地被石家人还在打着呢,原先不插手的话被他瞬间抛到脑后。当即对他身后的几十个赵家人说:“还看什么,快上啊!”
下一刻,赵家过来的青壮呼啦啦就往上冲。
只是众人见没有其他人帮石朝文家,把手里拿来的家伙都扔在了地下。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么多人冲上去,一人一拳也能把石家人打趴下,若是用了家伙,把人打死都说不定。
只是他们不知道,石朝文为了让自家在村子里不被人欺负,决定高调一把,并顺便推出自己杜撰的师傅,既能威慑众人,也好为以后自己的行动更方便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