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朝文的家乡坐落在淮河南岸,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章的故乡。所以这里流传着许多关于朱元章的神奇传说。也因为朱元章,凰县在历史上也留下了自己浓重的一笔。
枣镇公社紧靠准河。石朝文的家离河边大约二、三百米的距离,向南二千米就是花园湖。
水在这儿自是不会缺少,大多数时候反而太多,形成水患。因为这个原因,一般的男人都具备游泳的技能。
这时代的家庭条件都不好,还有生活习惯的原因,每年夏天的淮河,就成为消暑纳凉的所在,男女老幼都喜欢在淮河里泡澡。
历经两天的旅途辗转,五家在外讨饭的人终于踏上家乡的土地。
进入村子向家里走时,凡是遇到的人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几乎每个人都会对石朝文一家的变化表现出莫大的惊奇,赞叹声就没有断过。还有人开玩笑,说他家是从哪享福回来了。
真不怪村民表现的大惊小怪,经过石朝文一段时间的调养,偷偷地把空间河水给他们饮用,又有了充足的肉食吃,营养跟得上,石家每个人都变得比以前白嫩不少。
所谓一白遮百丑。人变白了,身上也长肉了,肯定比以前面黄肌瘦好看得多。加上石家就没有丑人,石家人的变化自然让人惊奇。
还有就是,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普遍认为胖是不美的表现。现在人们可是认为胖代表的是福气,是家庭条件好的标志,大多数老人都是求之不得呢。
石朝文站在自家两间草屋前打量着,心中颇有些感慨。
这里就是上一世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可是留下了自己太多的记忆的。虽然大多都与困苦有关,但那也是自己难忘的记忆呀,是自己上一世一直怀念的事情。
石家一家刚打开大门,家里便挤满了邻居。
石朝文在门外呢,就听他二伯母张小云大着嗓门在说话:“海子妈,你家一家子在外面,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一个一个都白白胖胖的。和去年出去时一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今年秋后你家出不出去了?要出去我带着小孩和你一道去。”
二伯石德远是石父的堂兄,是石朝文家的左邻,平时两家的关系一般。二伯有四子三女,大孙子比他的小女儿还大。当然,这事在这时代是很平常的。
石母笑着对张小云说:“我小嫂要想去,若是今年我家还去的话,到时我们一道去。就怕你这在家享福习惯了的人,每天让你跑个几十里路,你会受不了。”
张小云在家基本上是她说了算,石母知道她也就说说要去要饭,真要让她去,她才不会去呢。她是真受不了苦的人。
所以,听了石母的话后她哈哈一笑,说:“我这算享什么福。”然后也不提去要饭的事。
这时另一个妇女的声音响起:“二表奶,你看你这一家子雪白干净的,看样子那个地方的水土真的养人。说真的,要不是我家左长厚死活不愿意去要饭,我是真的想跟你去。我可不像我表奶刚才那样说着玩的。”
石朝文知道这是自家右舍的冯小青在说话。
原先她嫁给的是石家右邻姓徐的,生了一女一子后男人生病死了,冯小青在徐家坐汉招夫,后来的丈夫叫左长厚。|
再婚后,她和左长厚又生了二女一子。她的小儿子比石朝文大两岁,上一世是百朝文的小时候玩伴,到初中后才渐渐疏远。她的大女儿早已出嫁,大儿子和石朝海同岁。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两个儿子的小名都很奇葩,本着好养活的思想起的都很难听。大儿子小名叫小表子,小儿子叫小女孩。
“小女孩妈你可不要以为那地方的水土真有多养人。刚才石朝蓝和王光荣两家人从这过去,我可见到了,还不是和我们都差不多。也不知二表奶家是怎么长得,一个个都白白胖胖的。”这时第三个妇女的声音响起。
石朝文知道这妇女是自己妈妈的闺蜜。夫家和左小青的前一个丈夫是亲兄弟,她也有三女二子,大儿子和石朝阳同岁,叫小胖。一般人习惯喊她小胖妈。
石朝文大伯石德高和奶奶刘氏始终没有出现,倒是大伯母过来看了一眼,转身又走了。两家人除了石德仁对老母亲和大哥亲近外,所有人的关系都只一般。
等所有人都走了后,石母首先去看门后的土瓮,然后脸色难看地说:“海子爸,你看,土瓮里的粮食又被他奶奶拿给老大家吃掉了。还有我腌的咸菜,连汤都没有给我家留下。
每年都这样,我们在外要饭就是想省点口粮开春有的吃。可他家倒好,我们走了就把我家的粮食吃光,真是太过份了。
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一点粮食回来,今晚上我们一家就喝西北风吧!你说他家......”
一开始石父只是皱眉地听着,然后就不耐烦了,一声低喝:“好了!”瞪了妻子一眼“我们在那边不是存了一点钱吗,明天去街上买点山芋干和高粱面。也不知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还有,趁现在手里有钱,把家里欠队里的钱给还上。”
柳士英到底是怕丈夫的,被丈夫一呵斥便不在言语,生着闷气收拾家里去。等丈夫出去后,忍不住把手里破布一扔嘟哝着:“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石朝文等到家里没有外人时才开始仔细打量前世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两间土坯墙的草屋,长约六米宽约三米多。门是买一个同村人家拆下的两扇扇旧木门,门下还烂了一个大豁口。
门后是一个一米二高直径约一米的土瓮。是用荆条编织内外涂上泥巴的类似筐的一种农家器具,是这个时代主要的盛放粮食的东西。石朝文知道,就他们这儿的农村,每家每户都有这个东西。
正对门是一个桌面已有破损的小方桌,桌子旁边有几个小板凳,还有一只三条腿的。桌后靠墙有一个一米多高的土制长形供桌,这儿俗称家堂,上边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靠里一间房内有两张床。一张是破木板床,石朝海睡的,一张是麻绳编织的床,叫凉床,石朝阳和石朝文睡的。两张床都不大,一米宽左右。
屋顶已经被被烟熏地黑黢黢的,但是依然能分辨出搭在房梁上的是高粱秸杆。在正对门的二梁上有一个燕子窝,下边吊着一个燕等。
所谓的燕等,其实就是芦苇编织、不大的长方形小席子吊在那,等着接燕子屎的东西。
东西不起眼,实用,名字既形象又文雅。
另外,家中还有一个小物件,那就是靠门的二梁垂下一根绳子,绳子下边栓了一个木钩,那是挂东西用的。
整个正屋里就这些东西,当然还有石家带回来的棉被衣服等行李物品。
除了堂屋外,正房左侧还有两间更加低矮的厨房,里边有两口大铁锅的土灶,以及另外两张凉床,那是石父百母和石家三姐妹睡觉的地方。
石朝文知道今天因为才回来,吃饭时间肯定还要推迟一点。可他最近饭量大增,肚子早已饿了。这种场合又不能进入空间去吃瓜,便张嘴喊了一声“我妈,我去玩一会”,便朝村南走去。
这时已是黄昏,打谷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他往草垛后一躲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粮食的种植面积现在扩大了许多,每种或多或少的总有那么几亩,未来吃饱肚子绝对不是问题了。他现在想的反而是贮存的问题。
空间中可是有风雨的,没有粮仓可不行。
他前段时间偶然发现,他的精神力又一神奇的应用,只要把精神力压缩成薄片,它可比世上任何东西都锋利,切割他见到的所有物品,就像菜刀切豆腐一样。
正是有这个发现,他准备选一座石头山挖山洞当仓库存粮。
毕竟现在每样农作物最少的也种了几亩,空间里的亩产那么恐怖,他已不可能再把收获的所有粮食种下地,这时必须进行粮食储备才行,不然家里有需要他却拿不出。
看着空间粮食的种植面积,他知道,再次收获时,他就可以在空间里自己做饭吃了。到那时,他也可以向家中的土瓮里偷偷地放入粮食。
满意的石朝文去瓜地摘了一个大酥瓜洗了之后抱着便啃。吃饱后把剩下的酥瓜子抠出在地上摊开,这是准备晒干做种,瓜肉则随手给扔了。
在回来的时候石朝文便想清楚了,现在不是早些年,现在农村人是可以养一些鸡鸭猪羊之类的搞一点副业的,他准备晚上就和爸妈说这事。
他有空间在手,相信一定可以搞好副业改善家里生活条件。争取让他二哥和他大姐今年都去报名上学。他要彻底改变家人的命运。
当然,搞副业,相应的度一定要把握好才行,不然就会给家里带来麻烦。这又不是改革开放的年代,环境也只是比前些年宽松了些。
晚饭是山芋干稀饭,菜是咸菜。虽然不再吃百家饭,可肚皮反而没有那时吃得饱了。不过也不怪日子收紧,因为这才是这个年代过日子的常态。
看着父母快要吃完,石朝文说:“我爸我妈,你们明天去集上买粮食的时候,不如买两头猪和两只羊回来养吧。你看家里打猪草放羊的人都有,养出来了也能多些收入。
对了,如果有鸡鸭鹅苗之类的,也买几只回来,长大后,公的逢年过节的杀了吃肉,母的留下蛋。只要养得好,今年冬天我们家就不用出去要饭了。”
石朝文这话说的让全家人都在看他,显然这话给全家都带来了冲击。想一想他才几岁,家里人或是惊奇,或是不屑,心思和表情各不一样。
国家这时是允许农民搞一些副业,但由于农民的温饱还没解决,家庭养殖只能小规摸的养。比如说养一头猪、养几只鸡等。不是不想多养一点,而是因为养殖饲料不好弄。
买是不可能有钱买的,人都吃不饱呢,有钱也是买来粮食给人吃。所以说,养殖用的饲料只能人工在田野里寻找。
夏天和初秋时还好,可以到田野里打猪草,冬天和初春那就惨了,只能喂干草糠。
家禽和猪能吃到主人家最好的东西就是刷锅水以及山芋削下来的皮。
所以这时的猪长得特慢,养好几个月能达到出栏的一百三十斤就不错了,而且养出来的猪还皱皱巴巴的。通常养一年也就一百多斤。
在生长慢的情况下,如果无病无灾地能养大最好,可万一养到半途病死了,所有的功夫都白花了,唯有死猪可以吃。
就是因为这时养猪不容易,村里养猪的人家不怎么多,倒是鸡鸭有不少人养,因为它们比养猪省心太多了。还有就是,经常有鸡蛋鸭蛋拿到供销社换一些油盐酱醋家里用,也可以卖钱。
这些情况石朝文很清楚,所以他知想要说服父母可能要费一番口舌,甚至根本说服不了。为此他都准备鼓动二哥偷偷把猪羊买回来。
石父翻眼看看小儿子,把碗里的饭吃完,碗筷往桌上一放,这才说:“你才几岁,这是在哪听说的?养猪养羊真是那么好养的?到哪去打那么多猪草?人还没长大呢,就会乱想。”
石父说到这便不在言语。显然他不同意搞副业,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石朝文知道他爸爸的脾气,此时多说无用。他这种姿态摆出来,自己如果还去劝说,迎接自己的肯定就是呵斥。
第二天石父石母去街上买了一些山芋干、高粱面、玉米面等杂粮,家中算是回归到正常的家乡生活中。
因为生产队还设开工,每天都无所事事,这时的农村人吃过饭后便到处闲聊。这儿一堆人,那儿一堆人的,聊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芝麻绿豆般的事。
虽然这时自己年龄还小,但他的心里年龄已几十岁,不可能像真正的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他更不会和其他孩子三五成群的玩耍,所以石朝文一下子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在这时家里孩子多,即使是老小,父母也不可能有多注意他。
通常情况,只要你不哭不闹,又能按时回家吃饭,便没人会管。所以这时的石朝文显得更加自由自在。
他也跑到集市上转了转。只是集市上只有十几个人在卖东西,大多是自留地里种的萝卜、青菜等。也有卖粮食的,显然是家里遇到事要用钱了,既使自家口粮有限也不得不卖一点粮食应急。
至于卖鸡蛋,那是直接拿到供销社下属的小店里卖给国家的。集市上当然也有卖小猪崽和羊羔、小鸡小鸭什么的,那都是农民自家养不完到集市上卖的。
就石朝文所知,买菜的人全是镇上没有土地的非农业户口,但凡是农民就没人会去花钱买菜。一是没钱,二来自留地里总会有产出。
石朝文他们早镇村就是公社驻地,他还跑去公社大院转了一圈。里边全是砖石为墙体的瓦房,还有一幢二层的小楼。这里的建筑和镇上的粮站、供销社、烟码站(收购烟草以及经济作物的机构)、屠宰站、镇中心小学一样,是镇上最好的。
这几天石朝文都待在空间中挖山洞。因为挖掘容易,他一口气挖掘了二十几个。而且每一个都挺大的,足够每一种粮食都有一个山洞存放,并贮藏很多。
为了在空间也能吃上饭菜,结束饿了只能吃瓜的现状。有一个山洞被建成了厨房,里边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全都有。只是有一点,它们是石头做的。
因为有了厨房,石朝文在空间已经开火两天。因为空间的食物好吃,又含有神奇物质,石朝文在家中每餐吃的都很少,空着肚子好到空间里再吃。这个情况家人没有一人察觉出。
也许是适应了空间的环境,石朝文感觉到前几天种下的粮食生长速度放缓了,好在他已贮藏了足够多的粮食,不担心没有粮食拿去家中。
吃饱喝足之后,石朝文用精神力巡视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二十几个山洞里,有稻谷、小麦、高粱、玉米等,只要是农村现在有的粮食作物全都有,经济作物也有几种。
有一个山洞里存放着大米、面粉、高粱面。玉米面、山芋干等粮食。那时他自己吃和准备随时拿给家中的。还有一个山洞里放满了瓜果蔬菜和几种食用油,物资准备的足足的。
而在小河边,在山上,在山脚,在山谷,在平原,扦插的枝条全都长成小树,每一棵都生机勃勃的,所有农作物也是长势喜人,就连移栽野菜野草都结了几次种子,种群扩大了许多。
可以说,这里的绿色给荒凉的空间增添了无穷的生机。
石朝文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充实之极,他是家中最小的,除非他主动要求,不然没人会让他干活。但是他二哥和三个姐姐却没法根他比,他们即使回来了,也依然要去田野捡柴草。
石家到家也就几天时间,生产队就开工干活了。
石朝文知道自己偷买家禽家畜的机会来了。他准备鼓动石朝阳,由他出面去买。不然他就是拿着钱,别人见他年龄太小也不会把猪羊卖给他。
这天早上,石父石母和石朝海拿着农具上工后,石朝文喊住要去田野捡柴草的石朝阳和石朝霞三姐妹:“我二哥我大姐,你们几个等一下,我有事跟你们说。”
石朝文见她们四个都停了下来,正准备组织一下语言,没成想石朝芬不满意了,说:“小黑你磨磨蹭蹭地,有什么事快说呀!”
已组织好语言的石朝文直接说:“你们还记得前几天我说的想养猪...”
话刚开头,便被石朝阳打断。只听他说:“小黑你拉倒吧!你那个主意可不好。我爸都没同意,你还提他干什么?”
石朝霞接着说:“就是啊!我们天天都要捡柴草,要是养了猪,那还不把我们给忙死。”
石朝芬说:“到时反正又不要你干,你就尽出馊主意。”
就连平时话不多的石朝清也反对。只听她说:“就是啊,小黑你这个主意真的不怎样。”
几个哥哥姐姐的反应是石朝文之前没想到的。他光想着整个家庭的好处,而忽略了要出力的这四个人的感受。他们毕竟都是小孩子,他们可没有多高的觉悟。
石朝文知道要想打动这四个人,必须另辟蹊径才行,于是转而说起了看似不相干的另外一事。
只听他说:“我二哥你都十二岁了吧,我大姐也十岁了,我二姐是八岁,我三姐也六岁。你们都知道在我们要饭的那个地方,象你们这么大的岁数,无论男孩女孩都在上学。
我们这个村子也有一部份小孩在上学,难道你们就不想上学吗?
你们知不知道,上学以后可以认字,学习成绩好,还有可能考到城里,那以后就享福了。
你们都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如果我们能把猪羊鸡鸭养好,家里有钱,我包你们都能上学。就今年秋天,我二哥和我大姐就能去报名念书。”
石朝文这话一下子就把那几个哥哥姐姐说的怔住了。
这么大的孩子,如果是已经上学了,他们可能会产生厌学的情绪。但在没有上学前,看到别的小孩每天背着去学校,自己只能在家干家务,再听到别人谈论学校里的事,说不想上学的,肯定没几个。
所以石朝文的话算是说到她们心里去了。
石朝阳一脸狐疑地说:“小黑你又骗我。真要把猪买回来,每天既要打猪草又要捡柴草,更没有时间上学了。”
石朝阳的话,让原本一脸希冀的三个姐姐的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显然她们都认为二哥说得是正确的。
石朝文见四个人都已心动,只是心中还有顾虑,于是趁热打铁地说:“我二哥这话说得原本没错,但是你没有把我加上去啊。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到时不论是打猪草还是捡柴草,我一个人可以干一半,余下一半你们四人干。”
“你干一半?你有那个力气吗?我就看你吹吧!”石朝阳很是不屑地说。
石朝文故意斜眼看向二哥说:“我吹牛?捉田鼠你偷偷试过吧,你能捉多少?就说每天从几里路外把二十几斤重的田鼠拿回家,说明我也有力气。
也不要废话了,就说你们想不想上学,想不想以后有大公鸡肉吃,想不想以后经常能吃上鸡蛋,想不想以后成为城里人,舒舒服服过一辈子。想的话就听我的。
我二哥,你也算是大人,我知道你一向都想干大事。这件事不正好能向我爸我妈证明你嘛!你要是不愿意带着我们去买,那我就自己拿钱去买,到时可就没有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