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两双碗筷,这样的三餐四季,他们已经过了十年。
饭菜很可口,善念念尤其喜欢素鸡,小嘴巴上沾了油亮,君羡拿了餐巾纸帮她拭去,她笑的眼睛都弯了。
接近尾声时,君羡拿出了一个礼物盒,上面系着粉色的蝴蝶结。
善念念平时衣着都是非黑即白,她的世界也是非黑即白。可君羡总觉得,青春少女很适合这粉粉嫩嫩的颜色。
“是什么?”善念念闪着如灵猫一样的大眼睛,拿着盒子举着看,满是好奇。
君羡一手拄着下巴,很是慵懒惬意。“打开看看,给你的礼物。”
明明过生日的是他,得到礼物的总是她。
念念便撕开了层层包装,露出了一个高约20厘米的异域风情娃娃。
娃娃的身体是椴木的,手感很好。一双眼睛特别大,绘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娃娃身体圆滚滚的,上面绘着一个半圆形玻璃建筑,天窗上雕刻着地图。建筑之上还有个雕像,骑着骏马前蹄腾空,手持长枪准备战斗。
善念念抿着小嘴,掀开了娃娃的头,里面又出现了一个size小一级的娃娃;娃娃之内还是娃娃,整整十个,在她面前排成一字型。
俄罗斯套娃。建筑也是莫斯科的城市地标。
“好可爱啊!”
她的眼睛闪耀着星星。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去这座城市。穿越广阔的西伯利亚,走进那个文学、艺术和音乐的国度。”
两个月后,莫斯科将举行四年一度的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大赛。那是善念念的新征程。
君羡问:“怕不怕?”
“不怕。”善念念回答的爽利而干脆。
因为有你在。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小跑去了沙发,从她的包里拿出了薄薄的盒子,回到餐厅,双手递给君羡。
君羡没有接,注视着她的双眸:“喵喵,你今天已经送过礼物了,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善念念连忙摆起了小手,“不是我,这是,少年说,凌。”
礼物来自凌超晗,那个被君羡删除了好友、擅自登台求合奏的凌超晗。
而且最出乎君羡意料的是,她对凌超晗没有设防。这个认知让他心里闷闷的。
他接过了礼物,准备就此打开。
善念念探着小脑瓜,明明很好奇,却依然压制着。“他说,你自己开,不让我看。”
说到后面,她都觉得委屈了,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呢?
君羡笑笑,揉了揉她头顶浓密的发。“这样,我先看。如果我觉得喵喵可以看,就给喵喵看,好不好?”
善念念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只手捂着眼睛,只露出一点缝隙。
君羡又被她娇憨萌态逗乐。然而,随着他打开礼盒,露出里面的几张照片,他的笑容凝固了,眉头也紧紧锁起,漂亮的唇抿成了一道线。然后,他将照片原封不动地塞回盒子,攥在了手心,手背的青筋已经绽出。
善念念被他的表情吓坏了,怯怯地问:“我……能看吗?”
君羡恍然,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没什么,男人之间的……秘密。”
似乎害怕她多想,他又补充一句,“喵喵,下次见到……凌,代我和他说一声谢谢。我欠他一个人情。”
“哦,好的。”善念念的神经终于缓和了,凌超晗真的没有骗她。
cbd的米其林二星西餐厅。
凌超砚与南乔楚相对而坐,漂亮的服务员恭敬地立在一旁,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男的挺帅的,女的嘛,就一言难尽,尤其是那眼线,化地太糟了。
“随意些,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凌超砚的声音,有点低低地磁性喑哑。
已经把pad上的食单翻了个遍,南乔楚看了眼凌超砚,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算了,可着自己的口味来吧。不过,防止落人口实,她还是要强地说:“这顿饭,我请客。”
凌超砚耸耸肩,表情意味难明,“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和别人说,你也不用……给封口费。”
提到封口费,南乔楚更无地自容,脸涨的通红,毫无大家闺秀之气。“我说我请就我请。”说着,她小手一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那叫一个豪迈!
凌超砚凝视着她,仿佛在看外星人。
难道哪里不对,南乔楚低头,刚刚在卫生间已经收拾的妥当的了,不会再有问题。“担心我付不起账、吃霸王餐?”
凌超砚竖起一根手指,钟摆似的摇摇,“nonono,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吃完这顿饭,你会胖几斤?”
旁边的服务员,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南乔楚:“……”
好气哦!凌家的男人,这么没教养!毒舌!最好出门就……
不过被他调侃一番,她也没那么尴尬了,情况还会更糟吗?
菜式上来后,南乔楚化悲愤为食欲,也不顾形象了,她还有形象吗?而且,她存了心很想恶心一下对方。
倒是凌超砚,吃的慢条斯理,比真正的贵族还斯文。吃三口,就拿着白巾擦手擦嘴。“其实,你没必要太在意。”
嗯,他在宽慰自己?南乔楚顿了一下。
“你没听错,我在安慰你呢。你是南家的大小姐,南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一出生就在罗马了,多少人羡慕你的出身、你的财富、你所拥有的……一切。你又何必羡慕别人呢?世界上钢琴弹地好的有无数,你南乔楚只此唯一。”
这番话,很糙,甚至刺耳。
但,南乔楚被安慰到了。只此唯一,她就想做那个唯一。
吸了吸鼻子,南乔楚不愿流露出感激,挺着自己防备的壳问:“那你呢?”
“我呀,我也在罗马啊。”凌超砚将椅子往后拉了下,身体后靠一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和你,旗鼓相当。”
嗯?南乔楚又愣了一下,刚刚他的表情,她还以为他会说“门当户对”呢!
天呢,她在想什么?
凌超砚看了看腕间的百达翡丽,“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慢慢享受……你的荣耀。”说着,他起身,将西装挽在胳膊处。
“喂!”南乔楚鬼使神差地喊了声,“你的……”
号码两个字卡在了嘴边。她是南乔楚,她怎么可以主动要男人的联系方式?
凌超砚却似洞察了她的所思所想,唇边一抹邪魅的笑,“你爸爸,有我的号码!”
ohshit!
难道让她去问她老爸!
犹疑之间,凌超砚已经离开,如风一般。
南乔楚忽然低下头,忍不住笑了,真是个有趣的人。
咦,他走地匆忙,不会是去买单了吗?那正好,下次她就可以还这个人情,礼尚往来了。
正当她想着好事时,服务员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订单。
“南小姐,刚刚那位先生走前说,您要买单!”
南乔楚:“……”
郁卒到死的小火苗,在风中摇曳五秒钟,熄灭。
礼尚往来?来个p!
凌超砚就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耻、最小气、最抠门的人。
没有之一。
国贸三期的制高点,是八十层的云顶餐厅,而在七十九层,设置了豪华的行政酒廊。
这里实行vip制,全球会员不超过500人。
很巧,景耘宣就是这里的会员。
而此刻,他已经在酒廊里,独自喝了两大杯单一纯麦。
打了个响指,他向侍者要酒,“再来一杯!”
来的人,却是一个女孩子,低眉顺眼很陌生。她细细的手指捏着杯身,却没有松开。“景先生,您不能再喝了,会醉!”
景耘宣倏然抬眸,鹰隼般盯着眼前的陌生女子,他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