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意收到了韦琳琳的电话,杜岚想邀请她参加秋日私宴。
她不适合这样的场合,但她想起了一件事。“琳琳姐,我和君羡要创业了,你要不要过来帮我们?”
君羡曾说,善解意需要一个新闻发言人。在没有找到合适人选时,君羡暂代这个职位。善解意觉得,琳琳姐无所不能,当发言人简直完美。
“创业?你们创什么业?”
善解意躲到角落里,微微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的雀跃,“开一个唱片公司,创立属于自己的音乐厂牌。”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吟,“念念,如果这样,我觉得你更应该去杜岚的宴会。杜岚虽然退圈,但天后的号召力还在,不然声音之战也不会请她当导师。而且杜岚的圈子都是音乐人,你开公司难免要和圈内人打交道,这不是一个结交同行的好机会吗?”
额,好有道理,善解意觉得无可反驳。
为了他们还在萌芽中的公司,善解意决定去看看。“好,哪天?”
“十一月一号。”
善解意打电话时,并没有刻意避开凌超晗,所以他听到了“杜岚”。
他对杜岚的了解比一般人还要多一点,因为杜岚也是住在西山墅的,和凌家只隔了两户人家。换句话说,凌家和杜岚的老公宋家,是邻居。
杜岚的老公,叫宋益伟,投行公司创始人。或许,凌超晗可以和他聊聊融资的事。
关于善解意要撤回投资的事,到底还是打了凌超晗个措手不及。
换做别人,这自然是违背契约精神的,但谁让她是善解意,是他最喜欢的人呢?
所以凌超晗把公司财务总监叫进了会议室,聊了很久。
之后,凌超晗连着开了几个会议,希望大家共克时艰,将硅谷那批订单的日期往前赶。
程叙察觉到了异常。追问之下,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老大,善学妹这个时间不能撤资,我们新产品的研发正到了关键阶段,如果资金不能及时补位,那这个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凌超晗在会议桌上抽出一张湿巾,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此刻需要资金。当初她带着善意来帮我,我现在怎么能回绝她?就算她没帮过我,一旦有求于我,我都会眼睛不眨一下帮她的,更何况这种局面?”
程叙并不同意这种做法,他希望凌超晗能改变主意,“她那么急吗?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半年,不,三个月,到时候,她的千万就不止千万。现在这个时候找下家,也未必收得回全部投资啊。”
“资金腾挪一下,我已经让财务去操作了,实在不行……”凌超晗望着窗外,夜色已经深浓,“我再去找投资公司,或者干脆求我的父亲。”
凌超晗太拼了,有时候程叙会误以为他根本不是富二代,而只是一穷二白肯拼肯干的傻小子。
程叙拍了拍他的肩,“能找你的父亲,那自然是最好的。老大,我说的话可能不合适,也不该我问。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哥哥姐姐都在公司担当重要角色,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要白手起家呢?”
有疑问的又岂止是程叙一个人?
公司进来的新人,有好几个私下议论这件事。
凌超晗捏着眉心,捏的都红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从父母、哥哥的嘴里听得只言片语。”
这涉及到豪门秘辛,程叙目光灼灼,显然对这个故事充满了好奇。
这些年不吐不快的事情,憋在心底太久,凌超晗也更渴望有个倾诉的对象。他说:“男人的嘴,我能相信吗?”
程叙立刻举起了三根手指,“天地为证,今天老大对我说的话,我如果透露一个字,就让我智商下限,写不出一个算法来,从此再无好胃口,让琳琳从此不理我。”
听到琳琳两个字,凌超晗笑了。这个誓够重的了,程叙应该不会拿他最看重的人发大愿。
“我出生后没多久,母亲就离开了我。别误会,她还在,只是住进了疗养院。”
“都说相爱的父母,是孩子最好的礼物,我没有幸运享受这一份礼物。”
程叙深以为然。他暗自下定决心,将来一定好好地爱琳琳,这样,他们的孩子也会很幸福。
“我也是偶尔听家里的老佣人说过,我的父亲,大概爱上了……其他的人。故事总是很俗套,他爱的人不爱他,所以当时他请我的母亲,帮忙追求……那个姑娘。”
“大概你也猜到了,我的母亲爱着我的父亲,自然不会真心帮他去追。但她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一切以他为上的心,还是得到了我父亲的……认可。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生米煮成熟饭,果然是屡试不爽啊。程叙暗搓搓对手指,怎么能和琳琳,煮好这锅饭呢?
“在我哥哥凌超砚之前,应该还有一个孩子的,只不过他没能来到世界上。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父亲的确是愧对母亲的,所以在我哥出生后,父亲将很多爱,给与了我哥。到我姐出生时,因为当时他们都很期望一个小女孩,姐姐的到来正好弥补了他们的心愿,所以姐姐也很受宠。”
“可是后来,父亲大概知道了母亲所做的事情,对她生了嫌隙和埋怨。母亲就希望再用一个孩子挽回他的心。所以你看,我其实不是父亲想要带到世界上的。我和姐姐就差了一岁多,那时候母亲身体也没将养好,生了我亏了身子,就被送去了疗养院。而父亲,自然对我也没什么好感。”
“这些年来,我也算衣食无忧,但我知道父亲对我,和对哥哥姐姐终有不同。我名义上是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可从来没接触过家族业务。而我哥哥,五岁就被父亲带进了家族办公室,坐在他的腿上听他们大人开会。我那时就想,一定努力做出一番成绩,让父亲刮目相看,把母亲接回家来。”
“十五岁那年,我参加了《科学少年说》,因为一道建筑题没答出来,败给了解意。从那时起,我决定将来要学习建筑学。大学我也这么做了。有一阶段时间,父亲对我这个选择是满意的,让我接触一些家族开发的项目,做建筑设计。可我拿了建筑学学位,转身又创业起来,他就对我失了耐心。尽管我很快靠自己的努力,赚了五十万,在他看来也是没有责任的表现。”
程叙耐心地听他的话,不时配合眨啊眨眼睛。“老大,就你这颜值,你母亲肯定也是个美人儿。不是我说,你爸放着你妈妈那样的人,喜欢别人,这这这……”
凌超晗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他在地下的酒窖藏猫猫。看见了独自饮酒的父亲,听到了他的喃喃若语,他在叫着“茵茵”的名字。他说,“你这么美,这么好,遇见了你,便觉得世上一切花儿都失去了颜色。可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那个吹口风琴的平凡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