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喝开口茶

下午的时候,来了两个人自称是凶兽捕手大队的,他们在追击一只岩背熊,那只岩背熊前些日子经常骚扰附近的镇子,偷羊盗牛的。

爷爷的脸色很不好,可以用铁青来形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要把那两个人赶走。

两个人拿出一只岩背熊吃剩下的火腿,上面还绑着一节红绸,写着爷爷的名字。

爷爷做火腿有个习惯,绑一根红绸,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书法家完成一部作品,落款签字一样。

爷爷很生气,从屋里取出一只拖把。那两人面对的是一位老人,并不敢还手,匆匆离开了院子,但是爷爷的火气并没有消散。

北冥术很是奇怪,爷爷到底跟凶兽捕手大队有何仇怨。上次也是,爸爸提议给凶兽捕手大队打电话,被他拒绝了。火腿天天被岩背熊取走,他也不着急,反而很高兴。

北冥术来到厨房,准备给爷爷泡一壶思过茶。思过茶又名开口茶,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说出内心深处最后悔的一件事。

从厨房出来,北冥淼淼正坐在爷爷的身边,身边还有一大盘蜜桔。

北冥术将茶分好,端到爷爷的身边。爷爷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端起茶碗,一口喝了下去,就好像喝白酒一样。

“爷爷,你们为什么不搬到镇子上去住啊,在山脚下住多危险。”北冥术问道。

“在镇子里住更危险。”爷爷没好气的回答,看来思过茶的药性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爷爷左看看北冥淼淼,右看看北冥术,又端起一杯茶,这次没有全部喝完。

“爷爷,我很好奇,您为什么那么讨厌凶兽捕手大队的人。”北冥术问道。

“他们都不是好人。”

“不会呀,去年有个凶兽捕手大队的人还救过我嘞。”北冥淼淼已经吞了三个橘子,又拿起一个。

爷爷语气缓和了不少:“大部分不是好人。”

北冥淼淼噗嗤笑了起来:“爷爷你好有趣。”

北冥淼淼只当爷爷在开玩笑,北冥术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尤其是爷爷那一句‘在镇子里住更危险’。

“爷爷,您是不是跟镇子上的人闹别扭了,才搬到这里来住的。比如镇长之类的。”北冥术猜测着。

爷爷拍着桌子,愤怒的说道:“是他们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山。”

爷爷告诉北冥术他们,北冥泽出生那年,南山镇也发生过一次大旱灾,旱情很严重。

那个时候,奶奶刚怀上北冥泽,为了让奶奶吃饱,爷爷经常去原野上打野兔,去山里摘果子捉山鸡。爷爷比别人更努力,走的更远,所以他总是能打到猎物。

有一次,爷爷为了追逐一只红腹锦鸡,闯入一片从来没有去过的林子,然后就迷路了。

爷爷在山里转了很久,突然发现一棵梧桐树后头金光闪闪。爷爷北冥尘连忙跑了过去,想着或许有什么奇遇。

那是一只三足金乌,浑身上下闪耀着墨金。

三足金乌给了爷爷一根它们的羽毛,让爷爷拿去换钱,以后就不要在到深山里打猎了。

爷爷吓坏了,也就照做了。羽毛拿回家,爷爷却不知道该怎么换钱,就去找镇长商量。

爷爷没有独吞三足金乌毛的打算,大家都饿着肚子呢。镇长答应帮他买个好价钱,然后把换来的钱分给各家各户。

打那以后,爷爷就再也没有打过猎,地里种出来的庄稼,宁可自己吃不饱也要分一些到林子里,给山里的小动物们吃。

三足金乌跟爷爷成了好朋友。

有一天镇子里来了一伙人,拿着爷爷从三足金乌哪里得来的羽毛,找到了家里。

他们欺骗了爷爷,表面上说要保护灵兽,实际上只是想从爷爷口中套出它们的下落。

“我小时候,这山里什么灵兽没有呀,我还见过麒麟嘞。可是现在,一只都见不到了。好不容易来一只岩背熊,这不马上就被盯上了。”爷爷说着,掏出一条蓝白相间的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那只三足金乌只是一个开头,打哪以后他们经常进山,美其名曰捕杀凶兽,保护南山附近百姓的安全。

镇长收了好处,让我给那伙人引路。我才不。我就从镇子里搬出来了,搬到山脚下,但凡我看到有人进山,我就敲锣打鼓。”爷爷说道精彩处,眼神越发的明亮,忽然就黯淡了下去:“但是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很快山里的神兽就绝迹了。大部分都跑到了隔壁的魔都山区了,那是魔王的地盘。”

爷爷遗憾不已,又端起一杯茶,一口吞了下去:“都是因为我轻信了别人,才会酿成这一系列的后果。”

“没有爷爷,也会有别人的。”北冥术给爷爷又续了一杯茶。

爷爷痛苦的摇摇头:“傻孩子,因为我对山里最熟,所以我的危害最大呀!”

“不止是人,动物也有求生的本能的。它们察觉到危险,都会躲起来的。”北冥术试图安慰爷爷。

“是啊爷爷,不要太自责。”北冥淼淼附和着。

“你们知道他们捕捉山里神兽的诱饵是什么?”爷爷眼神突然变得死寂起来,死寂中又带着些许恐怖。

“肉。”北冥淼淼脱口而出。

爷爷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是孩子,是三四岁的小娃娃呀!”

北冥淼淼脸色很是难堪:“这是拐骗,是谋杀,报警呀!”

北冥术心情无比的疼痛,想要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眼睛里的悲伤怎么有隐不下去:“那个时候,人魔两族的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兰国有一条法律,就是可以随意斩杀魔族人而不用受到任何的处罚。”

北冥淼淼吓得脸色苍白,倒在椅子上,呆若木鸡。

奶奶从厨房里冲出来,狠狠拍了爷爷背一下:“越老越糊涂了,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北冥术不动声色的端起思过茶,来到厨房,将茶水倒入洗碗池,将茶碗洗的干干净净。就好像他的心,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了。

爷爷大哭了一场之后,在见到孙子孙女总感觉很别扭。他也很奇怪,自己怎么老糊涂到了那种地步,把那些话说给孙子孙女听。

北冥术决定进山一次,亲自去找山神。时间定在元宵节这天,北冥术每次进山都不会隐瞒家人。

爷爷很高兴,取出一只去年做好的火腿,还嫌不够,又把奶奶晾晒的菜干绑了几捆。

“爷爷,你不好奇老哥进山见的什么人吗?”

“不好奇,不知道,就是个普通人吗,普通的护林员,有啥好奇的。”爷爷果断的说道。

“真的不好奇。”北冥淼淼嘴角泛起一抹坏笑,在次重复问道。

“不好奇。”爷爷坚持自己说的话。

北冥家对什么事情不都喜欢刨根问底问个明白,这样的家风形成与北冥尘。

“你都没见过他,就这么肯定。”北冥淼淼继续挑衅的问道。

“不好奇。”显然爷爷被问得无法招架了:“读你的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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